柔之一夜没睡安稳, 听了这句,心怦怦跳了起来,急忙叫那人快说。
小厮哭丧着脸说道:“小人是先去的顺天府衙门,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着人,听说我是沈府的脸色就变得很怪,只说叫我回家等消息。”
这小厮见那些官儿举止怪异,当然不能放心, 于是又等了半晌,终于等到个跟沈承恩私交不错的官员,才偷偷地跟他说:“昨日沈大人是去城郊大营里巡查的,听说昨晚上起了冲突,死伤了人命,这件事关系重大,如今沈大人是被都察院的人带了去, 还听说……”
小厮一再恳求, 那官员才谨慎地透露:“听说沈大人也受伤不轻、我虽有心过去看看,但这件事都察院伸了手, 你瞧……顺天府上下没有敢去探头的。还不知道沈大人跟此事有什么瓜葛, 会不会落罪呢, 要真的都察院的人不松手, 那后果只怕……”
要是别的地方出事, 自然不必这样如临大敌的,但如今出事的是城郊军营,何况是闹出了人命,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皇帝。
除了这一件事实外,另外还有一点是众人所暗中揣测的。
毕竟先前徐麒臣托人保媒,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 却弄了个灰头土脸,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旷世奇闻。
之前沈承恩落在都察院手中,就多亏了徐麒臣查明真相,保他无恙,这沈承恩却很“不识抬举”,反而打了徐大人的脸。
如今又落在都察院里,谁还肯给他周旋?
徐麒臣就算不亲自出手,也有的是要替徐大人出气的,稍微用一点手段,就能让沈承恩吃不了兜着走。
昨儿晚上传回的消息是死了人,而且沈承恩也受了伤,众人的猜测越发扑朔迷离了。
这小厮给吓得魂飞魄散,此刻便又耷拉着眼皮带着哭腔说道:“大小姐还是及早周旋吧,听他们的口气,这次咱们老爷进了都察院是不能有好儿了,何况还受了伤,听说还伤得挺重,万一那些人下点黑手,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柔之听说沈承恩受伤,而且伤的不轻,耳畔已经嗡地发声,竟不知道父亲到底如何。
毕竟她是记得前世之事的,这次多亏了谢西暝沈承恩才保无恙,她先前也是极之庆幸父亲安好的,如今若是再出意外……
一瞬间心都大乱了。
菀儿见她不言语,但眼圈却已经红了,便忙先叫那小厮退下,才安抚道:“姑娘,先不要听他们的话,毕竟没见着老爷,千万别先自己慌了。”
柔之深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又忙想该如此应对。
她最先想到的是扬王罗枢,毕竟罗枢的身份够,而且又跟谢西暝交情匪浅,昨儿的事他都有插手,想来他应该不至于袖手旁观。
唯一担心一点,罗枢昨儿进宫去了,他的身份不比别人,若是留宿宫中也是有的,这会儿能不能找到人还是个问题。
不管如何,先叫人去找。果然不多时派去的小厮回来,说扬王在宫中未回。
柔之焦急,却不敢找傅寒,小侯爷虽然能做事,但性子急,没什么心机,打听消息还行,办事儿是不敢让他去的。
至于英国公府……一想到那些人,柔之便冷冷地一笑,英国公府把都察院当成阎王爷的森罗殿来看,更把徐麒臣当成莫大的煞星,指望他们,还不如豁出脸面自己亲自去。
但是一想到徐麒臣,心里便觉着烦乱不堪。
昨日只跟他见了一面,已经够够的了,何况自己一个女子,去别的地方或可以一试,那可是都察院,平白无故上门,只怕于事无补,反而横生枝节。
且听小厮的话,徐麒臣或许有意针对沈承恩,柔之虽然不肯全信徐麒臣会做这种事,但他实在也不是什么无可挑剔的正人君子,其阴冷偏私柔之是领教过的。
加上徐麒臣昨儿跟她对话没讨到好儿,万一他因此迁怒于沈承恩,故意为难,也不是不可能的。
越想越是惊怒不安。
偏在这时候,沈珍之来了。
珍之来的时候,正遇见那小厮出门,见他脸色如土,便问了几句,小厮都告诉了。
沈珍之听说沈承恩出事,吓得不轻,赶紧进来询问柔之。
柔之没有心思跟她细说,只道:“你既然已经听说了,就不必我多说,只是老夫人那里先要拦着不许人去泄露。”
沈珍之连连点头:“我当然都听长姐的,只是如今总该想个法子探听父亲到底如何才好。”
柔之看她神情诚挚,跟往日有点不同,隐约觉着奇怪,却不及多想,只道:“我正在为这件事发愁,只是想不到一个能去周旋的人。”
珍之知道昨儿是傅寒陪她回来的,立刻便道:“那个傅小侯爷呢?”
柔之摇头:“他身份虽然够,但性子太过毛躁,去都察院不合适。”
以傅寒的段位,只能给徐麒臣握在掌心里玩耍而不自知。
“那、叫二叔去?”珍之问。
柔之更是嗤之以鼻,沈二爷是个出色的软脚蟹,让他去,只怕还没靠近都察院的门,就已经先晕倒了,还不如傅寒呢。
沈珍之茫然,片刻后忽然眼珠一转:“我想到了另一个人,只不知长姐觉着怎么样。”
柔之问道:“是谁,你且说来。”
沈珍之含笑道:“我昨儿本想跟长姐说的,那洛州韩家的人上京了,韩奇也是同行,昨儿他们来拜见老太太,那韩奇还跟我说了几句话……我想他虽然不上台面,但到底是个能干事儿的,不如让他去周旋周旋?”
沈柔之很惊讶,珍之居然推举韩奇?难道是因为要抬举韩奇、让这位未来的夫君去见见世面?可是其他的事儿叫他出头也就算了,如今沈承恩落难,都察院又是森罗殿,让韩奇去干什么?那种徒有虚名表里不一的纨绔好色子弟,去了都察院只怕原形毕露,讨不到好不说,恐怕还会……
难道珍之是晕了头了?
柔之皱皱眉,心想该提醒她一句:“那都察院不是好去处,英国公府的人都忌惮三分不敢靠前呢。你叫他去?”
沈珍之满面春风道:“横竖又没有作奸犯科,怕个什么?不过也是找不到合适人选,所以才想到他,而且韩奇要当咱们家的人,当然要替咱们家出力,要是在父亲的事儿上他都帮不上,哼,我看这个人……”
说到最后,珍之本想说“不嫁也罢”,但又觉着实在造次,于是打量柔之的脸色,没有说下去。
沈柔之听她干干脆脆地说了这几句,倒是有理,便说:“你这话虽有道理,但是京城不比洛州,没有人认得什么韩家的人沈家的人,虽然叫他去是好意,但可不要弄巧成拙,到时候你又后悔了。”
“长姐放心,我绝不后悔。”珍之说了这句,突然想起自己在洛州的时候,沈柔之警告她嫁给韩奇兴许会后悔,她也曾这么说过,如今果然是悔之晚矣有苦难言。
此刻沈珍之脸上一红,忙看向柔之,却见柔之像是没有在意的样子,珍之暗暗松了口气,又道:“何况是为了父亲,就算真有个什么,又能怎样,不过是天意、顺其自然而已。”
柔之因满心思忖沈承恩的事,也没细想珍之这句话的意思,还以为她是想让韩奇登高拔尖儿而已。
她想了会儿:“这话谁去说?我是不去的。另外,韩家的人也是很会见风使舵的,要是他们害怕不肯去,就也不必为难。”
沈珍之抿嘴一笑:“这哪里能让长姐出头,自然我去呢。”
说了这句,又低声嘀咕:“哼,给他们个大好的机会,他们若不接着,还要他们何用。”
沈珍之出了门,叫了小厮来,命去请韩奇。
这韩家的上京,自然没有别的亲戚,所以是奔着沈家来的,昨儿老太太见他们风尘仆仆,说的话又动听,便叫留下在这院子住着,幸亏这院子不小,地方尽够了。
珍之一声吩咐,不到半刻钟,韩奇便到了,一身宝蓝色的缎子圆领袍,头戴黑纱帽,打扮的极为鲜亮,见了沈珍之,双眼放光,上前行礼:“表妹!”
原来韩奇昨儿吃了闭门羹,今日听小厮说二姑娘有请,便以为是沈珍之回心转意,忙飞也似地来了。
珍之以前天天想他,几乎恨不得立刻睡在一起,可如今见了他这张脸,却是倍觉厌烦。
当下却把厌恶之意压下,微笑道:“表哥这样容光焕发的,一夜好睡?”
韩奇见她嫣然一笑,越发心动:“跟妹妹离的如此之近,自然是……睡得很好,只不过……”
珍之知道他又要说那些下流腔调了,便忙打断了:“表哥只顾安枕,难道没听说我父亲的事儿吗?”
韩奇早起还不曾出门呢,的确是没有听说,珍之便皱眉道:“父亲不知为何事,如今在都察院里,你知道的,我们家里没有能抛头露面的男丁,刚才我跟长姐说起来,长姐也发愁到暗暗流泪,恨不得自己去打听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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