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太太呢,四爷坏的很,撺掇老太太教桐桐弹钢琴。我的天呀!桐桐见了乐器画画这些东西就想偷跑。会吹个笛子,也能弹古琴,但仅限于那么几首曲子。回头给我弄一钢琴,老太太教了孩子再教我,呵呵!我宁愿用手指扣动扳机,我也不愿意敲打在键盘上。这是一件特别枯燥的事。
然而四爷却兴致勃勃,晚上小叔家的那俩孩子有晚自习,回来的晚点。自家这俩放学早,作业做完,学一会子吧。然后四爷就搬个凳子坐在边上,学的可认真了。到了周末孩子不练琴,大的在学校补课的时候,他在家练琴呢。
林雨桐每天都得找个不练琴的借口,她声称:“我在考刑侦……”
你快拉倒!说的就跟警校的课程你全都没学过一样。
四爷揪着摁到琴跟前,生无可恋啊!
小叔基本还是每天都回来,生活费的事他没提过,但随后没多久,带了几个客人回来吃饭,这是介绍一些人给四爷认识。
四爷手里可用的资源多了,杨建国就基本是常驻边境了。两人基本都是电话来回沟通,那边需要货,随后这边发货。之前是用货换钱,如今是用货换货。货物在边贸市场,就直接批发完了。
整个春季,杨建国换回来的东西,最多的就是冰箱。从苏国进口回来的冰箱。
这玩意在国内跟彩电一样,紧俏着呢。一台冰箱七百多不到八百的样子,顶的上一个工资高的人半年的工资。
林大牛以前不敢算,现在算了一下,等知道这是用啥换回来的之后,就明白这里面的利润了。然后他什么也不问了,也不能问了。
四爷只要一赚钱,桐桐就想着去花钱。刚好金元福一个活儿干完了,她想叫金元福把另一套房子也整体装修一遍。就这俩孩子了,一人一套就成了。
日子平平顺顺的,林雨桐正觉得惬意呢。这天刚上班,就被通知领导有请。学生们一般都是早上上课,射击训练大多数事排在下午的。她晌午的主要工作就是对器械的一些整理和维修。平时这些活也有高年级等着毕业的学生搭把手,他们乐意跟着她学些东西,因此上班相对自由。
她溜溜达达的,到了办公室,见还有几个陌生人,一时就有些不解。
领导帮着介绍,“是北麓县过来的同志,了解一下你母亲的情况。”
北麓县?母亲?
一个几乎被刻意忘记的人又被人提及了。
林雨桐皱眉,“她……又怎么了?”
那边是个戴着眼镜的女人,她伸手跟林雨桐握了一下,“是这样的,林教员。我们是北麓县妇联的,是接到反映的情况才去做了深入调查……”
林雨桐就请人家坐,“没关系,您慢慢说。”
“咱们农村呢,工作组下乡。对县里工作组的安排,那是住在公社,吃在村里。一般是一家一家轮换。在山南公社,小红旗大队一个叫做朱铁头的家里,咱们的工作组发现,他家的菜窖里常年关着一个女人,据说是朱铁头的妻子,精神有些不正常。但工作组的人跟她接触之后,发现她虽然有些迟滞,这跟长期不跟人沟通有关,其他的……瞧着也不像是有问题。不过,这精神是不是有问题,还有待辨别,可她的身体上的其他问题,却应当重视。”说着就拿出一张照片来,“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母亲?”
林雨桐扫了一眼照片,照片是在菜窖拍的,这菜窖的墙壁用转头砌起来了,不是土渣渣。地面也用石头铺了,地上还有石灰的痕迹,想来这是防潮的。里面通着点,还有一台十二英寸的黑白电视机。里面有一个不大的炕,炕被褥齐整。炕边有个方桌,有个凳子,有暖水瓶,有洗脸盆毛巾等物品。拍照的时候林美琴坐在炕上,脚上的袜子干净,没有打补丁。身上的衣服款式不新,但也整齐暖和。头上的头发不乱,齐耳短发梳理的整整齐齐。
看着精神不错,就是瘦了些。
林雨桐点点头,“是!她是我的母亲。”
对方就道,“她身上有很多自残的伤痕……”
林雨桐皱眉,打断他们问道:“朱铁头有没有虐待她?
对方愣了一下,“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如果她真的有精神病的话,这就不算拘禁和虐待。”
“住的整齐干净,虽是菜窖,但我想,如果去过农村都知道,大部分人家的屋子里是没有她这样的条件的。有点事的人家不多,我想,朱家不会有第二台。但这唯一的一台给了她用。那朱铁头不是拘禁也不是虐待,这是在对待祖宗呀!啥活不干,吃喝不缺。还动不动就自虐一下。那我请问,这样的情况,您认为怎么安置是合适的?她关起来是自虐,放出来,谁也不能保证就不伤人。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了解过我母亲这个人,不管是去我老家,还是去哪里,去问问就知道。你们县,我们县包括地区,许多老领导都对母亲印象深刻。哦!对了!妇lian是吧,调到省里的樊主任,你们可以拜访一下。她对我母亲及其了解,我还有樊主任的电话,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请她来给诸位解释一下。还是你们认为,樊主任这样有原则的老同志,会包庇我们这种对亲生母亲都不能尽赡养义务的不孝子孙?”
言辞激烈,说话很不客气。
这位领导跟冯局是老关系了,知道林雨桐的情况。这些人来也是的,来打听林雨桐的地址也行,回头去家里做工作。直接找到单位上,然后把私事放在这种场合说――合适吗?
这工作方式和方法特别刺人!
对方好像突然意识到不合适,尤其是对方这强硬的语气,叫她们一时间也有些莫不准情况。于是忙道:“林教员别误会,咱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们主要是考虑到这么锁着终究不是办法,尤其是对病情没有帮助。在得知你母亲的情况之后,我们大概的了解了其子女的情况,发现经历能力都不错。因此,我们来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对你母亲做一个更好的安排。”
更好的安排?!
“愿闻其详。”
这人忙道:“我想,在正规的医院或许能好些。”
林雨桐:“……”林美琴会感谢你十八辈祖宗的!你真是为她好吗?她沉默了一瞬,“她再婚了,再婚之后还有孩子。你确定一个病人见不到未成年的子女会是更好的选择?”
对方忙道,“你母亲在那边还有一女一子,俩孩子确实都未成年。但是孩子都不是你母亲抚养的……我想,如果在医院得到治疗,或许还能康复。不管怎么说,她是你们的母亲。”
“你说的有道理,回头我需要跟她现在的丈夫和子女,以及我的哥哥姐姐进行商议。商议之后,我们会尽快的拿出方案。今天我就会先去疗养院里看看,看看里面的条件。不过好一些的疗养院,不会收这种有暴力倾向的病患,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的暴力,都一样。希望你们理解!”
对方就露出笑容,“当然!当然!能去相关的医院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精神病院?!
林雨桐点头:“好的!我会先带她去看大夫,看医生的诊断再说。我们遵从医嘱。”
这就再好没有了,“我就知道,小林教员是通情达理的。”
客气的把人送走,林雨桐对领导就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来,“让您看笑话了。”
领导拍了拍桐桐的肩膀,“没法子,做子女的就是这样,受着吧。”
林雨桐借了领导办公室的电话,给县里打了电话。林尚德在医院,办公室的电话接听方便,直接告诉了他。由她通知其他两个,叫他们明天务必来一趟。也把今儿那边来人的事跟他说了一声。
要不是在办公室林尚德几乎炸了,到底是忍住脾气,“好!明儿一早我们就到。”
完了林雨桐又给朱铁头拍了电报,加急!
小红旗公社现在应该有电话了,那边邮局接到电报,一看加急,就会打电话通知朱铁头,然后口头先念电报给对方。
于是,朱铁头一大早就来了,跟林尚德他们是一趟火车,不在一个车厢,下车也没碰到。各自想办法过来,前后脚到的。
林尚德之前在省城进修过,他知道地方,直接带着人过来了。没想到朱铁头也没怎么找,就也找到了。他很惊讶,“这里的石头石子还是我送的!”就是不知道这是林美琴的闺女嫁。
好些年不见了,都有些尴尬。
林尚德带着香草来的,两个孩子给郭大娘扔下了。林爱勤和大槐来了,孩子在二槐和大美家吃饭,也不用操心。就是林爱俭,能气死了,“耽搁我一天生意。”
店里还有伙计在,所以孩子回家吃饭没问题。她和王大宝来了。这会子她的心思也没在林美琴上,而是大量屋子,却觉得没法坐。
林雨桐也知道大家别扭,正好今天天气不错,就院子里坐吧。
朱铁头这次来,是带着俩孩子的。大的是五妮,都已经是大姑娘的样子了。得有十四了吧,长得倒是真有些像朱铁头,高高壮壮的。这孩子还特别有眼色,见四爷拿拿了热水瓶来,她赶紧接了,“四姐夫,我来。”
这声姐夫叫的,四爷不好意思,从身上摸了两张五十出来,给了这孩子一张,跟了那个十一二岁的小子一张。
朱铁头不等其他人给,就赶紧打发俩孩子,“你们去看着水,把水管子挪挪,别叫流路上了。”
正浇草坪呢,尚梁瞧着呢。不过朱铁头这么着,怕是有啥话不能叫这俩孩子听。
俩孩子拿着钱跑了,朱铁头才道,“这些年我真没亏待她,除了没叫出来以外,吃穿没马虎。当年呀,有件事你们不知道……”他说了林美琴跟村里的老光棍跑了被人绑着不得自由的事,但却没说是谁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我得了消息过去,人被绑着在山里扔着呢。”他把当时的情况说了,然后又道,“我带回去,就把人安置在菜窖里了。结果还没等我想着怎么办呢,发现她有了。孩子不是我的!”
那就是那个老光棍的。
“肚子大了我怕再折腾没了得要人命,糊里糊涂的叫生下来了。结果生下来了,那小子差点被她捏掐死。我把孩子给救下的!取名六顺,当亲儿子养着呢。孩子不知道这个事。这两年经济活了,我也出来挣几个钱。也不全在家里呆着!五妮大了,能给她妈做饭送饭了,我也没太注意。工作组管这个事呀,可能也跟我有些关系。这两年挣了点,给我介绍女人的就多了。都觉得她在家里,耽搁事,这不,村里人多是出于好心帮我,就把这事捅出来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雨桐不好判断其村里人是不是好心,也可能是他挣钱叫人眼气了,故意整他的呢。再则,朱铁头不是以前的朱铁头了,林美琴却确确实实的成了碍事的林美琴。朱铁头未必乐意要这个女人了。所以,顺水推舟,又推回几个子女手中了。
她嗯了一声,说谁的责任,这个没必要。反正,事就是这么个事,商量着怎么办才是根本。
林尚德就道,“她这种情况,放在谁家都消停不了。她能掐死亲生儿子,那谁家没孩子。这敢接回家吗?我的意思,在北麓找个精神病院,叫住进去吧。”
朱铁头接了一句:“北麓没有精神病院。”
一点都不想接手。
林爱勤道,“我要上班,我也不可能带回老家去伺候的。不行就在市里找一个?”
这个市,指的是地区市。
林尚德摇头,“市里的医院只有一个精神科,没有专门的收治病人的医院。”
那就只能在省城了。
反正所以人都笃定林美琴现在不正常呗!当然了,只凭着要掐死亲儿子这一点,认定她脑子有问题一点毛病也没有。
林爱俭就道,“那就送到省里的医院,都嘴紧一点,别叫她知道四丫住哪。她在医院呆着,咱们四个……住院费给平摊?”
朱铁头赶紧道,“算我一份。两个孩子没成年,但我跟她还是婚姻关系,我出一份。等他们成年了,他们各自出一份。”
六份呢!
林雨桐生气,林美琴这生个孩子跟下个蛋似得,生下来就扔。瞧瞧,一辈子给四个男人生了六个孩子――真是好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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