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千江道:“你呢?”
曲长负说:“我回去歇着。”
他干脆利落,说完之后转身就回房,靖千江在原地站了片刻,又追了上去,也不说话,就默默落后半步,在曲长负身后跟着。
两人这莫名其妙的一来一往,便把曲长负领出来的那些护卫给扔到了原地。
一帮人个个满头雾水地站在原地,想跟着又不敢,于是只能看小端。
小端:“……咱们先去城外罢。”
他们离开之后,只剩下曲长负和靖千江两人一前一后,重新折回了院子里面。
曲长负径直进了自己的卧室,也未回头,将门一带。
靖千江却及时用手挡住,同时脚下一绊,硬生生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曲长负的眼神冷的几乎要把人给冻死了:“你跟着我做什么?”
靖千江后背靠在门上,防止他出去或者自己被他扔出去,微笑道:“我本来就是一路跟着你从京城来到这里的,自然要跟到底。”
他想了想,又轻轻叫了声“小瑕”,柔声道:“你不跟我说你为什么生气,让我怎么放心就走?”
“行吧。”
眼见他纠缠不休,曲长负紧绷的神情反倒慢慢松了下来,唇边的笑容却依旧带有几分寒意。
他抱着手,看了靖千江片刻,然后道:“璟王殿下,既然你非得找话说,那么咱们来聊一聊你上一世自尽的事情罢。”
靖千江被吓了一跳,而后他很快反应过来是被谁透『露』了风声,磨牙怒道:“苏玄!”
曲长负道:“看来是真的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有病吗?”
靖千江咳了一声,小声道:“我……应该没有吧……”
曲长负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说道:“你可知道,当初为了将你调开又不引起齐徽疑虑,我花费了多少心血?结果一番筹谋,付之东流,全都白费在你那一死上面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隐怒,冷冷地说道:“我本来是想,能多保全一个是一个。你所做的都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下次不想活了早说,免得我费心耗力。”
靖千江把这些话听在耳中,不由得深深看向曲长负,初始被揭穿时那种慌『乱』无措逐渐褪去,心里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过去握住曲长负的手,轻声道:“动怒伤身,别生气了……”
曲长负一剔眉,不耐烦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眉宇间犹带着怒意——尽管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真正恼怒的,到底是什么。
两人一时无言,过了片刻,靖千江才低低说道:“我做这件事,不是有没有必要的问题,我一直都知道你想让我独善其身。我只是……我只是没有了你,真的活不下去。”
曲长负凛然抬眼。
心头仿佛被一道银白『色』的电光刷一下擦了过去,而胸中一直沉沉压着的百般情绪倏忽涌了上来,缠绵而纠葛。
前尘往事俱上心头。
他对于情之一字,一直觉得不以为然,无论是曾经受到过的抛弃与陷害,还是而后选择了那条一往无前的路,感情都不是必要的东西。
因此对于那些甜言蜜语,倾诉衷肠,他一向不喜欢,对于身边追随的,『迷』恋他的人,他也是可有可无。
因为他知道,很多话,从出口的那一瞬间便已经违背了心中所想,大部分的承诺,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
他自己便是如此。
可这么多年笃定的事情,如今全都在靖千江的身上一点点被推翻了。
曲长负原本以为,对方说的话自己都不在意,可他这个时候清晰地想起来,靖千江曾经说过,“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你在哪,我在哪”。
他原本觉得矫情,并嗤之以鼻。
曲长负默然不语。
靖千江见他如此,心中忽觉酸楚,脸上却笑了笑。
他再次握住曲长负的手,拉着他到旁边坐下,故意笑着说:“无论怎样,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你若不高兴,咱们以后便不提了,难道不好吗?”
他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曲长负的眉心,柔声道:“其实你在意我的死活,就是骂我,我也很高兴的……不过这件事确实是我有错,你费心保全我,我不应该辜负你的心意的,但我却……唉,所以我才一直不和你说。”
曲长负微一拢袖,看他一眼,说道:“你何必说这样的话,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谁在意你的死活,我只是当时自以为已经将所有的后事安排妥当了,结果一到了你身上,却总是变数连连,让人不快!”
他似乎自己也觉得这番话有些说不过去,又补充道:“况且,咱们毕竟还有一些故友的情谊,熟识之人因我的缘故丧命,是我所不愿见。换了谁,都是同样。”
他说,靖千江就微笑着听,并不反驳:“是,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你——”曲长负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似是原本想说什么,但终究只是摇了摇头,“罢了……”
那惯常冷峻寥落的神态,又如同飞霜一般,重新覆盖在他方才稍『露』生机的面容之上,曲长负缓缓叹息:“罢了。”
他欲起身,靖千江愈发握紧了他的手,凑在唇边轻轻一吻。
他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用想,能跟你在一起,不论怎样我都很高兴。像这些事,都不是你的缘故,那只不过是我的一种选择罢了。我甘之如饴。”
他说的很认真,眷眷的目光自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望过来,温柔而动情。
*
在一片『乱』情与『乱』世的纷扰之中,曲长负的奏疏也送到了京城,得知饥民之事已经解决,龙颜大悦。
结果和曲长负料想的差不多,皇上赦免了苏玄的罪名,并且下旨,令曲长负进右佥都御史衔,兼领刑部郎中差事。
这样一来,曲长负原有的权力和职责保留,官职的虚衔却上升了一个等级,转正也是指日可待。
但对于朱成栾,圣旨上除了不伤根本的申斥之外,就再没有其他处罚了。
这道圣旨在几日之后,由御前洗马太监薛国恩亲自送了过来,又以曲长负疏散流民有功,赏赐了他各种宫中灵『药』补品若干,同时也对朱成栾提出了警告。
朱成栾和曲长负并肩接旨,两人心里都清楚,薛国恩来传旨是假,其实他就相当于皇上的耳目。
是隆裕帝打算让自己这个亲信好好瞧瞧,曲长负和朱成栾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此地的情况又是否当真如他们上奏的一般。
这些人都是人精,等到圣旨宣读完毕,朱成栾便说道:“薛公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了,现在旨意已经传达完毕,若是不急着回去覆命,便让朱某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几日罢。”
他这话正好说到了薛国恩的心坎里头去。
薛国恩笑『吟』『吟』地说:“朱大人盛情,我也不好推拒。只是别耽误了二位大人的正事便好,你们都是国之栋梁,我离京之前,陛下还言道此地有二位大人镇守,乃是惠阳之福呢!”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说,你们两个要和谐,要友爱,相互容忍,不要内讧。
曲长负和朱成栾都能听明白这层意思,于是各自在心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曲长负含笑道:“薛公说的是,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很多事情能够办成,还是仰赖朱大人的配合。”
朱成栾亦是爽朗笑道:“曲大人……太客气了!你的能力才智才是让朱某佩服不已呢!”
他还是做不到像曲长负那么不要脸,说了这两句话之后咬咬牙,再说不出好听的来了,于是道:“薛公里面请,咱们有话坐下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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