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脸黑色,却未再针锋相对,毕竟他再对苏迈看不顺眼,还是有求于人。
既然双方谈妥,苏迈自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眼下他一心只想上山,至于送信嘛,不过顺手为之,而那钟离家的报酬,他连想都未想。
这飞虹山庄看上去便非寻常之处,他此来天戈城,只为顾况,至于别的事情,委实无甚兴趣,自然不愿过多介入这江湖恩怨之中,况且眼下这城中风云将起,天琅坊那古怪深牢和那墨光散人暴病之事,只怕与这飞虹山庄被焚,个中皆有牵连,苏迈虽不明就里,但当初在乾元城的往事,犹历历在目,他自不愿再涉身其中。
甚至于,离得越远越好。
只是心中犹有一事不明,却不知夜雪和这飞虹山庄,到底有何关系,先前托陆欣给自己送口信,用意何在?
不过无论如何,苏迈坚信,夜雪此举定有深意,只是她可能也未能料到,名动一方的飞虹山庄,会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此间事了,苏迈再不耽搁,很快,便起身告辞。
芙蓉荡中,已是深夜。
风寒夜重,四顾无人,那些白日里一无所得的修士们,多半亦早已离去,先前突然而来的陆欣,亦不知去了何处。
苏迈肩扛着长剑,穿行在那废墟之内,很快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翌日,天戈城北,天高气爽。
穿过那巨剑如山的城墙,一条宽逾十丈的大道,向那巍峨雄奇的九鼎山绵延而去。
一袭青衫,背着棉布包袱,策马而行。
此刻去往九鼎山的,多是山中修士,还有神州各地宗门世家上山探访之人,那些个修为有成之人,多是御剑而行,在那山脚下落地,步行上山,故而这大道之上,行人反而不多,有三两游客,缓缓而行,像苏迈这类似仙非仙,似俗非俗之人,一人独骑,倒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苏迈自然不会介意,任由那马儿脚底生风,马蹄得得,离城而去。
天戈城虽在九鼎山下,看去仙山在侧,白云可亲,但其实离着六虚山院所在主峰问剑峰尚有百里之遥,对于山上修仙之人,这点距离,不过谈笑可至,但对苏迈这种骑马而行之人,却足足跑了大半个时辰,脚下所骑毕竟非仙家神骏,放蹄而行,到那山脚时,已是气喘吁吁。
苏迈翻身下马,解鞍放疆,任其自顾而去,之后便转过身,颠了颠背后行囊,朝那山前缓步而行。
六虚山院位于九鼎山脉最为雄奇壮观的问剑峰上,传闻有仙人自问剑峰铸九鼎重器,置于九座山头,自成一大阵,拱卫周遭千里山河,尔后飞升登天,至今问剑峰顶,尤有飞升台遗迹,不过早在千年前,便被划为禁地,非但闲人不得靠近,便是六虚山院之内,除长老之外,非有山主亲令,其余弟子皆不得入内。
苏迈站在山脚,仰头望去,前方是一片宽阔平缓的墨绿色石阶,直伸向山腰,目光所及之处,数里之外,隐约有一块巍然高耸的白玉牌坊,再往上,便是云遮雾罩,什么也看不真切。
本来苏迈想着那仙家重地,必是白云萦绕,仙鹤翱翔,高阁楼台映于白日之下,七彩流光,仙气缥缈,不曾想,身在这九鼎山下,眼前所见,竟然还不如在那天戈城远眺来得震憾。
他不知道的是,随着那墨光散人遭厄,越来越多的神州修士涌入九鼎山中,六虚山院在半月前,便开启了护山阵法,以防有心之人偷偷潜入山中,此刻的九鼎山,可谓戒备森严,再也不是先前游客可随意登临游玩之处。
不过他倒也不甚在意,只要能上山就行,至于风景如何,又与他有甚干系。
山阶重重无尽数,苏迈倒也不急着赶路,一步一阶,慢悠悠地向那山中行去,好在身侧行人渐多,无论是仙是俗,此刻倒是一视是仁,皆步行而上,脚步似乎都不算太急。
走了近一刻钟,来到一处休憩的石台,许是近期山中来人甚众,那石台里侧,竟有个修士模样的小摊贩,盘坐于地,身前放着一块粗麻布,随意摆着几件物什,地摊前方,人流稀疏,看上去,生意似乎不是太好,而在其不远处,还蹲着一个身着破旧青衫的老汉,看着装,倒还像是个读书人,只是面容清瘦,胡子稀拉,颇有几分邋遢。
此地离那山门牌坊不过完数里之遥,不知为何,那戒备森严的六虚山院,竟然未出手干涉。
不过最近山中事忙,能进山之人多是名动一方的宗门长老或世家主事,便是那年轻之辈,亦是一时之秀,自不会在意这路边叫卖的小物件,故而这生意,自是好不到哪去。
苏迈望了望那半眯着双眼的生意汉子,转念一想,倒也不觉奇怪,此刻进山者,多是有钱人,若是逮着一初出茅庐的雏儿,卖个好价钱,倒还真比在那城中摆个小摊,来得更加爽利。
毕竟老话说得好,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嘛。
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苏迈口中轻念着,脚步不自觉地迈了过去。
对于灵材法器,苏迈所识不多,那些所谓的天材地宝,更是见也未见过,唯一的一次鉴宝,还是当初在那乌月城中,与顾况一道计赚那姚掌柜,只不过当时有顾况这个大家公子在侧,还有那名声不显,却见多识广的申屠老大一道,他也顺带着学了些皮毛,虽然眼前这摊贩所售,他多半不识,但一眼看上去,倒也并未有甚令人眼前一亮之物。
不一会,来了几个衣着鲜亮的年轻男子,似乎颇有兴致,聚在一处,与那汉子闲聊了半晌,苏迈想着时候尚早,便也凑了过去。
其中一男子一袭白袍,蹲在地上,身边两人却是站着,眼神皆望向地上那块麻布当中几个物件。
一只三足香炉,形式古拙简朴,炉面漆黑,饰有龙纹,看去像是玄铁所造,故而那白袍男子掂了掂,入手极重。
苏迈仔细望了望,没发现有甚贵重,只是那鼎足之下,分别刻着三个兽首,看上去,颇有几分仙气。
香炉之侧,有一副半人长的卷轴,轴面半张,白纸黑字,即不古雅,亦谈不上名贵,便像寻常人家书房所挂装饰之物。
苏迈随意看了眼,那字面之上,有八个大字。
长恨此生
负尽狂名
显然,还有半句诗文被遮了去,但见这字迹,确有几分笔走龙蛇之态,一气呵成,毫无转折。
此外,还有一方古镜,还有一只灰不溜秋的木簪。
“道友,这香炉怎么个卖法?”蹲身男子面带微笑,朝那摊主问道。
“宝赠有缘,识之者一文即可,不识者千金不卖!”汉子随口应一句,颇有几分神仙气概。
呵呵,这汉子装得,倒挺像那么回事。
苏迈见状,内心轻笑,心想着,这天下买卖人,大抵都会几手故做高深的作派,用来对付一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世家弟子,倒也适得其所。
果然,那男子似乎一听,便来了兴致。
“是么,那么请教道友,何为缘份?”
“宝物自能认主,若是有缘,香炉之内,自有异香燃起,到时再和公子说说这宝炉的来历!”汉子神色平淡,眼神却是望向那香炉,似乎不太相信,这年轻人,会是有缘之人。
“有趣……,有趣……!”
那男子闻言,眼神一亮,似乎更有兴致,看那神情,俨然自己便是那有缘人了。
苏迈笑了笑,对这修仙之人的把戏,自然心知肚明,汉子口中的异香燃起,想来应是些三流的障眼法,而那所谓的来历,多半是胡编乱造。
一想到此,苏迈反而对那卷轴起了兴趣,不知那被遮掩的一半字,写了些什么,而这汉子,又会编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说法。
一副文人墨宝,自然难入仙家法眼,便是那名传神州的大修士之作,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在如今的神州修仙界上,强者为尊,重剑法修行,而对于文人书画,不过是闲时娱兴而已,山中修道之人,餐风饮露者多矣,平时不是闭关静修,便是下山降魔卫道,修行都嫌时间不够,又哪来的闲情去舞文弄墨。
不过,苏迈亦只是好奇而已,至于说买那卷轴,自是无甚兴致。
那年轻男子被这汉子一说,亦是饶有兴致地盯着那香炉,一幅好整以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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