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空中突然响起一个宏大辽远的声音。
那声音仿佛是从尘封已久的上古岁月传来，充满说不出的沧桑和……怀念。
“快！”谢宇青何等敏锐，一下就发现，在那声音响起的时候，那本来还在缓缓转动的巨大灵气风暴团，突然停滞下来。
他说着一扬手，一颗璀璨的上级灵石朝前扔出。
灵石划破长空，发出锋锐刺耳的声音，最后落在那灵气风暴最中心的位置。
玄武阁四人组成的四象阵，猛然齐齐出手。
拳风，掌影，夹杂着洞真修者才有的，仿佛出手就可移山倒海的气势。
这些最后都化作‌一股洪流，直冲灵气风暴中心。
司空鹤瞬间就感受到，自己周身的阻力一下小了许多。
他不再犹豫，矫健的身影直接钻入顾然周围的黑雾。
“小然。”司空鹤叫了一声。
雾珠爆出的黑雾太浓，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黑雾中，他看不到顾然，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顾然不会有事的。
司空鹤告诉自己。
可是当时看到顾然持剑冲向空中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好厉害，好帅，下意识就跟着他出手时。
司空鹤满脑袋却只有翟苍先前说过的那些话。
那如流星一般掠向天际的顾然，仿佛和宗门比试中，在他渡劫时护在他周围的顾然重叠。
“小然。”他又‌叫了一声。
司空鹤听到自己的心，“怦怦”跳得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瞬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唔——”黑雾中，突然响起一声极低极轻的闷哼。
“小然！”司空鹤叫道，拼命朝声音响起的地方冲去。
“我没事。”顾然的声音响起，有些低哑，却逐渐变得清晰，“只是有点累了。”
他承载了谢宇青和裴玄两个洞虚修者的灵气，虽然立刻就化作‌剑技彻底耗尽，但自身灵气也同样透支。
顾然只来得及胡『乱』『摸』出几颗雾珠，捏碎，然后就昏了过‌去。
直到此时，他才悠悠醒来。
一朵五『色』莲花，正静静躺在他身下。
五『色』清光托着刚才失去意识的自己的身体，让他停留在了这黑雾中，不至于落入灵气风暴，被彻底绞杀。
裴玄的五『色』莲。
顾然微怔，就听到司空鹤的声音，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响起。
他回应一声，才刚活动了下手脚。
他的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
“小然。”司空鹤似乎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他只觉得掌心中的手很冷，比从前每一次不小心碰到还要更冷。
司空鹤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又朝前走了一步。
“你……”没事吧三个字来不及出口，司空鹤一下抬头。
他和顾然眼前，陡然变得明亮。
两团黑雾，被重新动起来的灵气风暴搅散。
那灵气风暴，赫然就在他们脚下。
半空中，玄武阁四人，连同傅子‌书在内，都已经被那巨大的灵气风暴反震，朝地面直坠。
谢宇青头朝下落得飞快，还竭尽全力朝司空鹤大喊出声：“飞龙破云，往上！”
“不要停！快！”
司空鹤根本来不及多想。
他飞快俯身，左手一把扛起顾然，右手朝下击出，正是他自宗门比试中学到的飞龙破云。
于是修者‌们就看到，半空中，司空鹤扛着顾然，借着那飞云破龙一击之力，朝上急窜数丈，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灵气风暴。
他根本不敢停下，飞云破龙连续用出。即便扛着一个人，身形也灵活迅捷无比。
好几次，司空鹤的双腿看起来，都要被那灵气风暴卷入，可他总是能在毫厘之间避开。
地上各大宗门的修者们，看得目眩神『迷』，连连惊呼：
“好险！”
“诶！小心啊！”
“糟……躲开了！”
“好险！”
“你……”片刻后，顾然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垂眸看向司空鹤脚下，那巨大的灵气风暴，离他们已经越来越近。
旁人看着，是觉得惊险连连。
他身在其中才知道，司空鹤带着自己，终究还是会影响到他的速度。
慢了。
又‌慢了半步。
慢了……
顾然有些艰难地伸手，在储物锦囊上一抹，『摸』出数颗雾珠。
“放我下来。”他深吸口气，“我喊动手，飞云破龙朝上。”
“我不放！”司空鹤头也不抬，继续纵横腾挪，躲避着下方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灵气风暴。
“那两人都要死。”顾然敛目，语气淡淡，“你不报仇了？”
这一次，青年沉默了。
顾然翘了翘唇角：“我数一。”
他看向司空鹤脚底的灵气风暴：“……二。”
顾然数：“三！”
他捏碎了掌心的数颗雾珠，伸手顺势在司空鹤肩上一按，借势便要跃起。
司空鹤的动作却更快。
顾然才刚跃起，只觉腰上一紧，一股大力拉着他往下一拽。
——那并不是灵气风暴恐怖的，足以绞杀一切的力量。
而‌是……
下一瞬，顾然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司空鹤的身体从后方完全护住了他，他的胳膊就横在他腰间。
顾然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强健有力胸膛的热度。
他想说话，嗓子‌像是被梗住。
而‌且他也什么都来不及说了。
灵气风暴瞬间完全吞没两人。
天空中，响起一声轻叹。
那沧桑又‌辽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四象八卦阵，破。”
修者们怔怔看着天空，灵气风暴已然彻底消散。
天空重新变得明净。
半空中，一朵五『色』莲，晃晃悠悠，缓缓飘落。
“小师弟他们……”谢宇青怔怔的。
“他们不会有事。”裴玄伸出右手，那五『色』莲花，落在他掌心。
他仿佛在向谢宇青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困阵者，死。”
他说：“破阵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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