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檀姝眼里有了泪意,她成亲,父亲那边一个人都没来,舅舅家来了两个人,拐弯抹角打听聘礼的事情,被她几句话打发了。
反倒是刘家,给了这么厚的添妆。
她拉着刘悦薇的手,“妹妹,多谢你。”
刘悦薇笑,“也怪我太忙了,姐姐晓得,我最近在折腾作坊的事情,不然我该多来两趟的。”
林檀姝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妹妹说哪里的话,这么多针线活,要不是你们帮忙,我做到猴年马月去了。我嫁妆里的料子,都是从你们家买的,我知道,你们没赚我的钱,都是照本钱给我的。”
刘悦薇拉着她坐下,“姐姐不用跟我们客气,庞公子和三哥好,以后咱们两个还要继续走动的。这点子东西算什么,咱们的情谊要紧。”
安慰了她几句,刘悦薇又跟着把林檀姝的嫁妆看了一边,家具是早就有了的,料子都是从刘家拿的,头面首饰有许多林太太留下的,重新拿去炸了一遍,又买了两套新的。
其余衣裳、棉被等东西,该有的都有了。
刘悦薇放下心来,“姐姐真是能干,自己都备好了,我头先还吹牛说帮忙呢。姐姐长得又好看,嫁妆又不薄,庞公子又对你好,姐姐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林檀姝粲然一笑,“多谢妹妹吉言。”
说完,她看向汪彩凤,“我听说彩凤姐姐退婚了,要我说,退了才好呢。那样的人家,万万不能去的。姐姐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可见福气在后头。我朝圣德皇后,十九岁才嫁给圣德帝,连生三子,一辈子荣华富贵,那些当初嘲笑她嫁不出去的人,后来哪个不羡慕她呢。姐姐莫担心,有我们给你看着,保管再给你说个好的。”
汪彩凤并不难过,“多谢林妹妹关心,我不急呢,我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刘悦薇又问林檀姝,“姐姐去了庞家,这宅子怎么办呢?家里这几个人都跟过去吗?”
林檀姝犹豫了片刻,“我也为难呢。”
刘悦薇想了想,“我的意思,姐姐还是把这宅子留着,留一个人看着。等过个一二年,姐姐有儿子了,再把这宅子租出去。等姐姐回门那一日,我带着三哥和彩凤姐姐提前过来,给姐姐充娘家人。”
林檀姝的眼角又忍不住红了,“多谢妹妹给我撑门面。”
刘悦薇笑,“姐姐莫要客气,我也希望姐姐能过得更好。”
林檀姝抬手,把刘悦薇头上的步摇扶正,“妹妹真是个菩萨心肠,整日为了我和彩凤姐姐担忧。”
刘悦薇眼角也有些湿润,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啊,曾经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你们给了我温暖和帮助。
“姐姐,同为女子,我如今有父母姐妹,有三哥疼我,我希望你们都能过得好。”
三个姑娘忽然都有了些伤感,但很快又一起说笑了起来。
刘悦薇忙忙碌碌的,郑颂贤那头,却遇到了点不顺利。
这几日,他在学堂里总能听到有人似乎是故意在他耳边说些闲话,什么圣贤书白读了,和商家女定亲,满身铜臭味,什么整日往岳家跑,以后肯定是个怕老婆的。
后面的他倒不在意,我怕不怕老婆关你屁事。但前面的话,他听的很不痛快。我和谁定亲,关你屁事?我又没和你娘定亲!
别看郑颂贤中了案首,外人面前斯斯文文有礼貌的很,但骂人的话他也学了一肚子,只是从来不说而已。
二人自小就订了亲,难道就因为身份变化就要做负心贼?郑颂贤和刘悦薇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这些日子二人关系越发融洽,岂容别人这样嚼舌头根子。
他仔细打听过了,也就是两个在说。一个是冯知府家的假外甥,一个是城郊一个地主家的儿子,姓闻,在家排行老七。
这二人,都是冯知府家五儿子的附庸。这冯五郎不是旁人,正是冯四姑娘的嫡亲兄弟,二人都是一个娘生的。
那个假外甥马大郎,人称马大哈,是冯五郎的生母段姨娘娘家姐姐的儿子,背地里舔着脸管冯五郎叫表弟,那个地主家的儿子为了拍马屁,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冯五郎自然不会说闲话了,但这二人能这样说,郑颂贤觉得他肯定脱不了关系。
庞世渊和郑颂贤交好,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师弟,上回你中了案首,冯老五只中了第三名,本来就有些不服气。你又得罪了他姐姐,如今怕是想找麻烦的。”
郑颂贤觉得有些好笑,“府试的名次是考官们定的,又不是我花钱买的。至于冯姑娘,他无缘无故口出恶语侮辱我未婚妻,我岂能当缩头乌龟。”
庞世渊笑,“说起来不过是这姐弟两个嫉妒心起,师弟倒不用过于计较。不过,这两条狗腿倒是讨人嫌。冯老五咱们动不得,打一打狗腿还是可以的。”
郑颂贤看了庞世渊一眼,“师兄这话,正合我意。不过,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他们,他们传闲话,也没指着我的鼻子说。都说有揽财的、有揽事的,没见过揽话的。”
庞世渊想了想,“师弟不用急,这想找由头,还不是多的很。他们两个,不足为虑。”
郑颂贤只得按下,他总不能去跟那两条臭虫骂架。
可巧,当天下午,吴先生课堂上讲课,说到兴起之处,看了一眼底下的学生,这一看,立刻发现马大哈正在打瞌睡呢。吴先生心里有气,这个学生是冯知府亲自找他说了好话塞过来的,但于功课上头却愚笨不堪,又不肯用功,也不知过来是为了什么,平白占了他一个名额,让外人诟病他平日的清高都是假的。说什么不畏权贵,还不是收了冯知府家小妾的外甥。
吴先生放下书本,叫了马大哈的名字,马大哈还在点头呢。郑颂贤正好坐他后面,抬脚踢了他的屁股一下。
马大哈惊醒,“哪个王八蛋踢老子屁股?”
学堂里顿时哄笑起来,吴先生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郑颂贤也不计较,赶紧对马大哈说道,“马师弟,先生叫你呢!”
马大哈看了郑颂贤一眼,那意思是你休想骗我。
郑颂贤不再说话,低头翻书。吴先生在台上又叫了马大哈的名字,他这才站了起来。
吴先生问,“我刚才说的那段话,你替我解一下。”
马大哈傻眼了,他刚才打瞌睡呢,先生说的什么话他岂能知道。他支支吾吾半天,忽然,从后面递来张纸条。
马大哈眼睛一亮,姓郑的好歹中过案首,总不会错的。
马大哈对着那纸条,叽里呱啦一顿说,吴先生越听越生气,这明明就是反着说的。
他把教鞭一摔,“朽木,朽木!”
马大哈一听不对,立刻狡辩,“先生,是郑颂贤让我这么说的!”
吴先生更气了,“遇事只知推诿,毫无君子风范。他人助你,即使事不成,也该心怀感激,岂能怪人。你的心胸到哪里去了……”
吴先生把马大哈一顿痛骂,虽没带一个脏字,却骂的马大哈羞愤难当,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来这里本来就是请了段姨娘帮忙,段姨娘在冯大人面前使了多少力气,才说动吴先生这块臭石头,把他塞了进来,今日被骂的这么厉害,要是被家里长辈知道了,他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都是姓郑的坑害他,不光踢了他屁股一脚,还故意反着解答先生的垂问!
马大哈在心里诅咒郑颂贤,但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今日他是丢人丢大发了。连冯五郎都觉得脸上无光,谁不知道马大哈是他的表兄。他平日里自持是知府家的公子,身边有两个附庸也不错,至少他不方便说的话,有人帮他说。
吴先生骂了马大哈一顿,把他赶到门外站着,让他醒醒神,省得再打瞌睡。
等下午下学后,郑颂贤和庞世渊走在一起。出了吴先生家没多远,他们就被拦住了,正是马大哈和闻老七。
马大哈问郑颂贤,“姓郑的,你何故坑害我?”
郑颂贤笑,“马师弟,我好心助你,怎么是坑害你了?”
马大哈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先生问的那个问题,因我没听见才不晓得如何作答,若是我听见了,何须你帮忙。你既然帮忙,以你的能力,怎么会答非所问,你定是故意的!”
郑颂贤收敛了笑容,“我好心成了驴肝肺,也罢,以后你再遇到难处,我只好袖手旁观了。”
闻老七在一边小声插话,“郑三郎,你装什么呢,你就是故意的。”
郑颂贤眯起眼睛看着他,“我就是故意的,你奈我何?”
马大哈顿时火起,“郑老三,你不愧是娶了个商家女,和你那岳家一样,满肚子奸诈,以后就算考上进士做了官,也是个赃官!”
郑颂贤听他口出恶语,先看了一下四周,这是个僻静的巷子,没有人。
他看了一眼庞世渊,庞世渊点点头,二人一起突然上前,拉住马大哈就按在地上,然后一顿痛揍!
闻老七吓傻了,他平日里就只会跟着动嘴皮子溜须拍马,什么时候真打过架。且他长得瘦小,真打起架来,头一个吃亏。他之所以跟着冯老五,就是因为他是知府家的儿子,成了他的跟班,就不会有人欺负他了。
别看学堂里都是学子,争斗的也厉害。庞世渊和郑颂贤读书都好,二人联手,在学堂里轻易不会有人招惹他们,谁知这回郑颂贤就和冯老五对上了,他们两个作为马前卒,自然要冲到前头了。
这两个人惯于使用那些妇人手段,背地里传闲话,说三道四。郑颂贤忍了好久了,今日找到了机会,再不肯便宜了他,拳拳到肉,掌掌带风。
马大哈平日里娇生惯养,哪里是郑颂贤二人的对手,被揍的吱哇乱叫。他痛的狠了,大叫起来,“闻老七,还不来帮忙!”
闻老七哆哆嗦嗦过来,“庞师兄,郑师兄,别,别打了,再打就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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