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相见,郑老爷看着三儿子,明显感觉儿子和过去有些不一样了。以前,郑老爷只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身上有灵气,这灵气使得他读书一通百通。现在,郑老爷觉得儿子不光有灵气,还多了一丝通透。郑老爷十分满意,看来,这一年中,儿子长大了不少。
郑家兄弟一起给父亲见礼,郑老爷一手拉起一个,“都坐下说话,你们总算回来了,你娘整日担心你们兄弟两个。”
郑太太嗔怪他,“老爷真是的,难道你不担心?”
郑老爷哈哈笑,“担心,担心。”
郑太太让家里下人把两个儿子安顿好,一家子一起吃了顿和美的团圆饭。
夫妻两个十分高兴,三儿子中了解元,三儿媳有了身孕,家里的危机总算都过去了。
郑老爷在饭桌上叮嘱小儿子,“老三,你能回来看我和你娘,爹很高兴。等看过了,你把这里的亲戚该走的走一遍,然后继续去京城读书。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郑颂贤道,“爹,儿子想在爹娘身边多住一阵子。”
郑老爷亲自给儿子夹菜,“我和你娘还硬朗,你去京城好生读书,打磨几年后参加春闱,要是能中个进士,咱们家就算彻底改换门庭了,再也不会有人说你是靠老婆吃饭的了。”
郑颂贤笑,“爹,儿子本来就是靠老婆吃饭。靠老婆吃饭又不丢人,儿子住着郡主府,外头人都叫儿子郡马爷,儿子高兴的很。”
一席话说得家里人都笑了起来。
郑太太笑道,“你们小夫妻情分好,也不能一直让郡主养着你。听说你们的宅子值两万两,郡主掏了钱,却记在你名下。明儿我把缺口的钱补给你,再多给你一些。”
郑颂贤摇头,“家里已经为我花了不少钱呢,不能再偏着我一个人了。”
何氏开玩笑,“三弟,什么偏不偏的。如今咱们家谁不沾郡主的光,既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不能分的太清了。况且,咱们家还没分家,自然是听爹娘的。”
郑颂仁也回道,“是这个理,咱们家沾了叔叔和郡主的光,不能还要人家养着。爹娘给的,三弟只管接着。”
郑颂贤连忙道,“那我就谢过爹娘和哥哥嫂子们了。”
郑老爷摆手,“不说这个了,吃饭吃饭。”
郑颂仁忽然道,“爹,儿子不想当差了。”
郑老爷看着他,“你有什么想法?”
郑颂仁道,“爹,儿子当差,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银子。叔叔临走前,说让我再去读几年书,看看能不能考个举人。一个秀才,难道做一辈子小吏不成?儿子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得上,但总要去试一试。”
郑老爷放下了酒杯,“你自己想好,要是愿意去读书,就去省城读书,等下一科秋闱下场。”
两个弟弟听见他这样说,都没反对。
郑颂仁举杯向郑颂德,“二弟,我不在家,辛苦你一个人孝敬爹娘了。”
郑颂德笑,“大哥,就算你在家,难道我就不孝敬爹娘了不成。”
他总是有本事让大家都笑,“大哥莫说那些话,我不喜欢读书,就跟着爹娘。以后卉姐儿大了,还请大哥和三弟多照看照看。”
郑颂贤和父母分开一年,这一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家人都经受了许多磨难,熬了这么久,终于云开见月了。
回来后第二天,郑颂贤先去刘家原来的宅子里看了看。郑老爷已经找人把烧毁的正院修复了,花园子里重新整理好了,还找了两个人看宅子。
看了刘家的宅子,郑颂贤先去魏家拜访。
魏老太太见到外孙女婿,拉着他哭了一场。女儿当日被反贼关起来,魏老太太急的差点上吊。后来刘文谦南下,魏氏悄悄上了京城,魏老太太以为女儿和外孙死了,哭的眼睛都差点瞎了。等郑老爷把女儿封王妃的消息送来,魏老太太又痛哭了一场。几次大喜大悲,魏老太太的身体差了许多。
郑颂贤拉着老太太的手,说了许多岳父岳母在京城的事情。魏老太太哭过了之后,又听得眯起眼睛笑,问了女儿女婿和一对双胞胎的安全,然后拉着外孙女婿,要留他吃饭。
郑颂贤从魏家回来时,家里人告诉他,“三爷,庞大爷来了。”
郑颂贤一听,立刻面带喜色,加快脚步去了外院书房。
他才进屋子,庞世渊就起身行礼,“学生见过郡马爷。”
郑颂贤对着他的肩膀头子擂了一拳,“师兄怎么作怪起来了。”
庞世渊哈哈笑,“应该的应该的。”
郑颂贤笑,“师兄坐,我前两日才回来,因父王母妃嘱咐,我先去拜访了魏家舅父。原准备过两日去师兄家里,没想到师兄先过来了。”
庞世渊也不谦虚,“我原想摆师兄的架子,在家里等着师弟上门。可我爹给我屁股一脚,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是个什么狗东西,还等着郡马爷来拜访你。”
郑颂贤又忍不住笑,“伯父说话真是有意思,咱们师兄弟之间,何必讲那些虚礼。我离开青州一年,师兄这一年怎么样?”
庞世渊喝了口茶,“不瞒师弟,刚回来时,我觉得自己中了个举人,了不得了。等青州兵祸一过,什么知府同知都如同猪狗一样被反贼驱使,何况我这样的穷酸举人了。师弟两次遇到难处,我只能跟着干着急,一丁点力气也使不上。”
郑颂贤起身,给庞世渊续茶水,“我听说上个月秋闱时,师兄也在青州为我奔走。师兄的心意,我都收到了。”
庞世渊叹了口气,“惭愧,我也只能在青州替师弟摇旗呐喊。”
郑颂贤摇头,“师兄,若不是你在青州替我奔走,省城那些同窗们也未必肯出动。科举舞弊,别说郡马了,就算是驸马爷也吃不住这个罪名。满青州人读书人都唾弃我,只有师兄替我声张。”
庞世渊凝视着这个师弟,一年未见,师弟变化良多。他身份贵重了,见过了世面,身上多了一丝贵气,气质中多了一丝儒雅和一些通透,眼神仍旧如以前那么亮,却看起来更加让人难以猜测。
但庞世渊知道,师弟有些地方变了,有些地方还是原来那个师弟。
庞世渊开门见山,“师弟,我此次来,是有事相求。”
郑颂贤给他续过了茶水,又坐到了一边,“师兄请说,只要我能办的,必定不会推脱。”
庞世渊道,“师弟,我想和你一起去京城。”
郑颂贤有些诧异,然后问道,“师兄家里同意吗?”
庞世渊轻轻点头,“我爹娘同意了,说只要郡马爷愿意,让我带着妻儿一起,去投奔郡马爷。若是师弟不嫌弃,以后我愿意给师弟做马前卒。”
郑颂贤连忙道,“师兄言重了,师兄要是这样说,我就不能带师兄一起去了。”
庞世渊又笑了,“师弟真是的,这不过是客气话。”
郑颂贤把茶盏放下,“师兄,我并不是开玩笑。师兄想去京城,我知道师兄的意思。京城人才济济,好先生也多。师兄家里也不是养不起,以前是去了也无人投奔。如今我得天幸,跟着郡主登堂入室。但我们一大家子在京城,如今也是小心翼翼,只因我们是外来的。说句杀头的话,除了太后娘娘和陛下,父王还敢相信谁呢。师兄,咱们自幼就在一起,若是你去了,我们也能添份助力。我们是同门,互相守望是应该的,千万莫要再说什么马前卒的话。”
庞世渊起身,对着他躬身道地,“师弟,是我的错,言语不当,还请师弟见谅。”
郑颂贤起身扶起他,“师兄既然决定要去,就回去把东西收拾好,要不了几天我就要出发了。师兄才刚说带着妻儿一起,难道说,林姐姐她?”
庞世渊微笑点头,“师弟才回来,不知道也正常,内子生了一子,已经半岁了。”
郑颂贤连忙道好,“恭喜师兄,既然有了侄儿,我这做叔父的,也不能小气。”
说完,他把腰间玉佩摘下,“这块玉拿去给孩子玩耍。”
庞世渊一看那块玉,就知道是好东西,有些踟蹰,“师弟,你这东西,怕是贵人赏的吧?”
郑颂贤笑,“师兄好眼光,这是太后娘娘赏给岳父岳母,岳母又随手给了郡主。师兄莫要多想,这玉我家里还多得很。”这话不假,在太上皇私库里,这种玉已经算是很普通的了。
庞世渊这才收下了东西,喜笑颜开,“我儿沾叔父的光,也用上了皇家的东西。”
师兄弟两个又说了这一年间发生的许多事情,郑颂贤还留他在自己院子里吃了顿夜饭。
庞世渊回去后,和父母禀报了此事。
庞老爷有些惭愧,“上个月郡马在省城遭难,咱们家却没赶去帮忙。去年郑老爷家里被围,除了送了些吃的,也是一点忙帮不上。”
庞太太宽慰丈夫,“老爷,咱们已经尽力了。回头老大和老大媳妇去了京城,要是郡主有差遣,让他们小两口勤勉些。不能光沾人家的光,却不出力。”
庞老爷立刻看向儿子,“老大,你说是老大,其实上头还有两个哥哥没养活。从你小时候开始,因读书好,我和你娘把你宠着长大的。好在你没长歪,也给家里争脸了。如今爹老了,帮不上你太多忙。你既然决定要出去挣前程,以后就要把少爷脾气收起来。你记住了,郡马爷不光是你的同门师弟,他还是天子的侄女婿。你们之间从小到大的情谊,以后他有事情了,你定要不遗余力。前几日你就做的很好,不管别人怎么中伤他,你不能。别人污蔑他,你要替他辩解。”
庞世渊赶紧鞠躬,“多谢爹娘教诲,儿子知道了。”
当日郑颂贤被人说舞弊,青州许多读书人也跟着骂。有人是不齿此等行径,也有人是嫉妒郑家三子走了狗屎运。原来说他娶了个商家女,谁知道此女一朝变凤凰。庞世渊气急,和这些人争论。一些说话难听的,他直接断了来往。
庞老爷是个精明的倒爷,他看向庞太太,“娘子,老大去京城,多给他备些钱。”
庞太太点头,“这是自然的,总不能吃喝还要靠着人家。”
庞老爷又看了她一眼,“娘子,除了他们一家子的吃喝,咱们也得给些孝敬。”
庞太太怔楞片刻,反应过来后点头道,“这是应该的。”
庞老爷吸了一口旱烟,缓缓道,“我多少知道一些,如今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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