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衣物撕裂的声音传来,赵管事的体型飞速涨大。他背对着月光,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关节都好似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力,以出奇的速度与角度扭动着向季祯他们扑来。
原本在旁侍候的小丫鬟,此时浑身抖若筛糠,双腿一软晕了过去。
季祯与梁冷前后掀飞棋盘踢出座椅,棋子如玉珠掷地,脆灵灵地炸开。棋盘与座椅不过是在阻碍赵管事的视线时略微迟缓了他的动作,并未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你们自己不走,”赵管事的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人,“那就别走。”
院外梁冷带来的侍卫一直警醒着,眼见月亮越爬越高,院子里忽然穿出重物落地的巨响声,这仿佛一个信号,侍卫们立刻转身却发现院门不知被什么力道紧紧压住,在他们四个武功极好的侍卫的瞬间猛推下,竟然纹丝不动。
侍卫们反应极快,回身便去翻院墙,四人合力协助,很快从院墙上翻过去。其中一个侍卫站在院墙上毫不犹豫就要往下跳,却猛然被另一人拉住后背的衣服,生生止住了他的动作。
他略一踉跄,这才注意到陈守绪的院子里草木繁盛,而月光下繁盛的草木中间,此时竟然露出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仿佛就等着他们往下跳。
四个侍卫这才发觉今夜的凶险恐怕超出他们的想象。
主屋中,季祯与梁冷倒也不慌。两人身上都带着兵器,此时一长一短两把剑抽出来,几步后退躲过赵管事的飞扑。
季祯一脚踏在身后的桌角,翻身借力踢出一脚在赵管事的腰上,本以为至少能让赵管事后退两步,哪里想到这一脚落在赵管事的腰间如同踢到铁板,他不仅没动反而还伸手想拉住季祯的腿,好在季祯收得快,裤腿的衣料从赵管事的指缝间滑过。
梁冷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也有同样的惊愕。他自己武功底子便很好,自然看得出季祯发力时的动作并非什么外行新手。
两人没有犹豫或者踌躇的余地,赵管事涨大的身型已然完全挡住他们的去路,双手举起时仿若蟹钳,横扫过的地方全是哐当碎裂。
梁冷后仰躲避,眼见那双手从自己面前掠过,狠狠砸在他身后的墙上。月光之下,那墙被砸出一道深坑。他借着后仰的动作刺出一剑,锋利的剑刃划开赵管事的手臂,喷溅出一道血柱,一股浓重的腥臭味也跟着充斥了整个房间。
两人本以为刀剑可入便有转机,却没料到那道深深的伤口外增生般鼓出些脓包般的细密水泡,一下将伤口内外填满,在室内不多的月光下,一时说不上来时诡异多些还是恶心多些。
“呕,”季祯无法掩饰,当场干呕,对着赵管事怒骂,“你是个癞.蛤.蟆成精吗?这么恶心!”
赵管事方才看两人脸上的惊异之色,以为吓住对方,正要给这两个在他看来已经濒死的猎物一些嘲讽,却没想到季祯开口就骂,让他本来到了嘴边的话都忘了,继而更加愤怒,“是你自己找死。”
两人纵使身手都不错,然而面对这样的赵管事,打不过只能躲,偶尔戳中一剑也无法真的伤到他,屋里一时杯盘狼藉,家私横飞。
院外的侍卫们在犹豫过后,也硬着头皮跳下了院墙,与那些红眼怪物缠斗在一起。这些红眼怪物虽然没有赵管事这样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却也以数量优势死死缠住几个侍卫,让他们无法脱身。
屋里,季祯虽还有气力灵活躲避,但若是拖延下去他和梁冷的确难以应付。他心里只盼着江熠他们来得快点。
他略一分神,差点被赵管事的手钳制住,手上的短剑没来得及抽回来,被赵管事直接捏住刀刃,手指收紧,瞬时竟然把刀身捏得又些弯了。
不远处的门帘里面传出若有似无嚇嚇的喘息声,被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的短剑掩盖了。
赵管事狞笑一声,朝着季祯扑去,“先拿你开刀。”
季祯一手撑地,迅速找回平衡,堪堪躲过赵管事砸下来的一拳头,梁冷同时飞身踩在赵管事的肩头,顾不得其他,想起白日里江熠在他和季祯掌心画的掌心.雷,此时意念凝聚,迅速拍掌下去,赵管事的身型果然猛震。
梁冷正要收手,却发现赵管事猩红的眼睛随着他转头的动作正看着自己,那之中充斥着愤怒与癫狂,魔疯之极。
那一道掌心.雷并没有制住赵管事的动作,反而好像激怒了他。他的肩膀耸动,将梁冷抖落下去。经过方才那一道掌心.雷,他身上的魔气汹涌而出,在季祯眼里看来,便是一圈包裹着赵管事的幽幽紫气。
赵管事的动作好像更加灵活,季祯被他逼到角落,跌倒时手扶到内屋的门框边沿,情况紧急实在是豁出去了,也不管掌.心雷到底有多大用处,只是下意识抬手出去抵住赵管事挥过来的手臂。
季祯心里本不太抱有希望,毕竟他和梁冷手上的□□别无两样,看来并不能克制魔化的赵管事。
怎料季祯还没有碰到赵管事,他的掌心便迸射出一道猛烈的光芒,瞬间将赵管事击飞出去,重重砸在丈余远的地面上,竟好像站不起来,只剩下深沉得像是拉风箱的呼气声。
季祯不敢相信地抬手看自己的掌心,搞不清楚同是掌.心雷,自己像是劈出了一个天雷。
他坐在地上,背靠门框,喘了几口气也没见赵管事起来,正准备站起来,就门帘后面有些声响。
梁冷此时也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他指的当然不是赵管事,而是前面在打斗中一直被忽略,而现在安静许多后,渐渐难以忽视的奇怪声响。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沿着地面攀爬摩擦。
季祯低声说,“听见了。”
不仅仅听见了,他还听得很清楚。因为那声音就在他的耳边,藏在门帘后面,在他注意到时已经几乎咫尺之遥。
季祯来不及起身,门帘忽得落下。
腥臭的呼吸打在季祯的脸侧,掉落的门帘失去了阻隔视线的作用,露出内屋中一张已经爬到门口的苍老怪脸。那脸依稀能够看出是陈守绪,然而它的皮肤松弛,双目被贪婪充斥,散乱的头发与在地上爬行的姿势则更添一抹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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