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蘅看了一眼江熠,有心维护江熠几分:“师父,师弟他的确尽心尽力,季祯的出现实属意料之外,师弟也已经及时改正,不会再犯了。”
江恪目光凌厉地落在江熠身上。
江熠说:“我会与他退婚。”
江蘅道:“季祯有纨绔跋扈的名声在外,云顶峰与他解除婚约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
江熠却打断他,“是我违背婚约,与季祯无关,退婚时我会这点。”
江蘅皱眉看向江熠,“师弟,你在说什么?”
江熠坚定重复:“是我违背婚约,与季祯无关。”
他将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无疑会影响云顶山庄的声誉,已经是违背江恪的意愿。
果不其然当江蘅的余光扫过江恪的脸,果然看见他的面色已经黑沉下来,凝望着江熠,“跪下。”
江熠依言屈膝跪下。
从前江熠还年幼之时,偶尔会因为修炼的事情让江恪不快,常被罚跪。然而自从他十五岁以后,已经几乎没有这种时候,多不过是被江恪口头责备。
如今为江蘅看来十分微小的一件退婚的事惹的江恪不快,江熠实在冲动了些。
“师弟你,”江蘅有些责备,又不知如何措辞为好。
他清楚江恪的脾气,自然也清楚江熠的。江熠宁愿下跪也不收回自己的话,便是已经打定主意要执拗到底。
他想起方才在浴房外看见的季祯的身影,心往下沉了几分,略感不妙,但口中还是维护江熠道:“师父,师弟的为人您清楚,这些日子我们在边城的确受到季家不少照拂,想来他因此而有所心软。”
江熠却不领情,淡淡道,“不是心软,的确是我的错。”
他如此执拗,江恪的面色已经全黑,拂袖道:“跪到你头脑清醒再说。”
他本来已经要径直离开,却听见身后跪着的江熠道:“父亲,你让我到边城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恪说让他除魔,可至此魔气冲天之地,却只言片语不提与魔相关的事情。
“父亲”二字不仅对江熠来说几乎陌生,对江恪来说也十分生疏。
他和江熠虽然是父子,但从未强调过这重关系,他也极少用父亲的眼光去看江熠,此时猛然被叫父亲,对江恪来说好像在听江熠叫别人。
江恪又隐约觉得江恪的这句父亲有些别的意涵。
江恪背着手,回头望着江熠跪着的背影,“当然是除魔,难道你被迷晕了眼睛,连这都忘了?”
“没有。”
他只是觉得不止如此,觉得自己身在一层将要被戳破的迷雾中,不知大雾散去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又隐隐对江恪抱有期待与信任,因此忍不住开口问他。
只不过江恪显然并不打算告诉他。
黑夜中烛火燃烧到尽头,略微晃动以后终于熄灭,只留下江熠的背影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直到天明。
季祯虽然有半肚子气,但也睡得深,因此第二天早上醒的便比昨日晚了些。
坐在床上搓眼睛时,若华在旁问他:“爷,听说江庄主来了,你可要去见他?”
“见什么,”季祯不以为然,反正都要退婚的,那同长辈有什么好攀扯关系的,到了也是白费功夫浪费时间,“不见。”
他坐了一会儿,慢吞吞起来让众人服侍着穿衣洗漱,忽而听见外头有似乎搬运东西的声音。
“去看看外面干什么呢。”季祯对个小丫头说。
小丫头跑出去一会儿又跑回来,“是曙音姑娘他们在搬东西,好像要搬出去。”
季祯刚穿进衣袖中的手立刻往上伸了伸,“什么?”
他掀开门帘往外走,到了房门口刚好见曙音他们走到院门前,的确是带着各种东西准备离开的样子。
季祯吓了一跳,立刻叫了一声,“曙音?”
曙音闻声回头,见是季祯便向他跑来,“季公子。”
她主动开口,“本来以为你没起来,准备一会儿再来同你告别。”
季祯听见告别两个字,以为他们要回云顶峰,心下一跳想到难不成退婚的事情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就听曙音解释道:“我师父昨晚到了,他说我们在这叨扰季公子太久,还是搬离更好些,多谢季公子这段时间的招待照顾。”
虽然不是要回云顶峰,但要从这里搬出去。
季祯不知道应不应该舒一口气。这么一搬他还怎么下手呢?
又或者,季祯猜测,也许就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所以才有了他们今天要搬走的事情,说不定就是江熠的主意。
“是不是你师兄要搬走?”季祯闻曙音。
曙音不知季祯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老实说,“我师兄也要搬走的。”
她这话只是陈述,季祯却觉得她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果然江熠就是迫不及待要搬得远些。昨日一失手,给了江熠不少防备心了。
“这么急吗?”季祯抿嘴,“也不是不够住的,”
他说着话,就见江熠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虽然没拿多少东西,但该带的也都带上了。
而且目不斜视,好像都不想看见自己。
季祯本来在曙音面前倒还好,见了江熠偏偏一肚子气,赌气道:“都走了才好,一会儿我就让人把西陆接过来,让他陪我一起住一起玩,比现在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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