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牧尊还没说出难听的话之前,叶清欢只觉得自己的一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根据她对牧尊的了解,这种情况说的话只有更难听没有最难听。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一个无名小卒,可以不顾脸面,但她不想连累司扬。
所以当牧尊那些难听的话出口之后,她反而冷静下来。
她走不了,牧尊也不允许,但是司扬是自由身。
所以她看了司扬一眼,尽力保持镇定,却免不了声音沉闷,“你先走吧,我有点事情,抱歉。”
司扬皱着眉,看了叶清欢一眼之后,重新抬眸望向牧尊,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在他开口之前,叶清欢急声道,声音猛地拔高了一个度,“合约的事情,我请示过我们部门总监之后会再跟你经纪人联系的。”
急着要他离开的意愿这么明显,即便是傻子也应该看得出来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只有司扬越是注意明哲保身,对叶清欢才越有利,相反的,要是他这会儿忽然脑子不对劲想要英雄救美的话,那叶清欢十有八九是在劫难逃。
司扬不是没脑子的人,听了她这明摆着不合时宜说出来的话之后瞬间会意,尽管内心不情愿也不甘心,却还是起身准备走人。
叶清欢的眼神稍稍松缓了几分下来,“牧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司扬手里拿着墨镜,作势要离开座位。
牧尊没有阻拦的意思,但是场面依旧很胶着。
卡座里面安静的过分,司扬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能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下一下砸在某些人的心神上。
叶清欢如此,牧尊亦是如此。
“早说是老同学啊,我酒窖里的藏酒就送上来了。”一道爽朗的笑声打破了这份沉寂,也打断了司扬准备起身走人的动作。
范思哲大喇喇的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拿着酒瓶的侍应生。
牧尊不悦的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沉,范思哲仿佛没看见他的表情一样,兀自笑道,“司扬也回来挺久的了,一直没机会聊聊,没想到这么巧,到我这儿来吃饭,正好今天既然到我店里来了,我总得表示表示,这瓶酒是私藏……”
说着,他便转身从侍应生手里拿了那瓶酒,正要说话,眼角的余光扫过叶清欢一侧桌角,那瓶和他手中一模一样的红酒瓶,脸色微微一滞。
他是赶来救场的,这一点,叶清欢看出来了,她不是傻子。
范思哲要帮自己或许是因为不想有人在自己店里闹事,绝不是因为看在他们什么老同学的面子上,仅此而已。
“恐怕我们的老同学没打算给你这个机会,表示你的心意。”
没等牧尊说话,萧远的声音幽幽地插了进来,范思哲揣着一瓶红酒,在听到萧远声音的那一刹那,脸色变了变,卡座内众人神色各异,萧远的声音带着几分探究,而更多的是意味深长,“既然是谈合约,这顿饭应该是你们公司的业务员请吧?挂的是公司的账?这顿饭可不便宜啊。”
萧远话里有话的意思连身边的范思哲都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牧尊却是一脸的无动于衷,任凭萧远冷笑着追问,“你们天盛的广告部现在够权力也够有钱的啊。”
叶清欢知道萧远向来看自己不顺眼,闻言赶忙扫了一眼桌上那些菜,她是看过菜单的,贵是贵了点儿,但是也没贵到离谱的程度,“这顿饭是我私人请的,跟部门没关系,我没打算挂公司的账。”
话音刚落,一旁的范思哲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桌上那瓶鹦哥红酒,市价两百五十万,这会儿在这儿的人,谁不知道这酒绝不可能是叶清欢买得起的,也就她自己不清楚这酒有多贵。
挂公司账的话,再大的公司,也不会请客户吃一顿饭挂上两百五十万的单子。
“你请?”
萧远笑了一声,“是用你的钱请,还是……”
他的目光在牧尊的身上转了一圈。
“当然是我的钱。”叶清欢皱着眉,声音已经小了下来,没什么底气,她已经从萧远这意味深长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司扬坐在她对面,因着之前叶清欢的眼神示警所以不敢多说话,这会儿听到她要请客这话,看了那红酒一眼之后,懊恼不已。
“你请得起吗?”
萧远冷笑,“这瓶酒……”
“酒跟她没关系。”
司扬的声音急促的插了进来,似乎生怕萧远再出言不逊伤了叶清欢一样,“清欢只是请我吃饭,这酒是我点的。”
他出声替叶清欢辩解的那一瞬间,牧尊原本无动于衷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而叶清欢的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牧尊是因为他那句过分亲昵的‘清欢’两个字。
而叶清欢是因为只要司扬开口,便势必要把她拉到更加令人窒息的窘境中去。
她要的只是司扬置身事外,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萧远或者旁人怎么挑衅侮辱她,牧尊的火气都没这么容易被挑拨起来。
但偏偏事不随人愿,这些日子相处以来,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司扬的脑子里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他对牧尊也没什么了解,自然是看不懂目前的状况。
她怪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倒霉,吃个饭谈个合约而已,都能撞上这尊大神。
司扬辩解之后,萧远便识趣的不再说话,暗地里拉住了范思哲的胳膊,颇为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但牧尊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
“哦?清欢?”他面如寒玉,嘴角边挂着一抹讥讽的弧度,可以拉长了那个语气词,似乎在揣度这两个字里的含义一样,“这么急着帮她撇清关系,这么在意她,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司扬下意识的看向叶清欢。
牧尊冷笑,“我问你,你看她干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多大的人了?说句话也要看别人的脸色?还是你当她是你妈?”
司扬面色一僵,他自小生活条件优越,接触的都是上流人士,多得是绅士礼貌彬彬有礼,即便不缺背后给人捅刀子的,却也从未出现过当面给人难堪下不来台的情况。
一时间,他脸色白了几分,脸上浮现一丝难得的愠怒神色,“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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