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谭破正是黎阳县门下贼曹,这几日正为这红枫渡的事情急的焦头烂额。谭破擦了擦身上的汗说道:“回禀参军,具体情况卑职基本上已经尽悉,且容卑职一一道来。”
“大约五日前,红枫渡亭长忽然上报何县令,说红枫渡口有十数名青壮突然身染恶疾,四肢僵硬勿法动弹,面目无神不得言语,似活死人般躺在床上,即不能饮也不进食。
何县令初以为乃是红枫渡发生了什么瘟疫,因此特命钱主簿和百草堂的两名坐堂大夫一起随同亭长返回红枫渡救治病患,一并探查病因。”
这何县令虽未亲至,但这番处理倒也得当。
王黎暗自揣摩,点了点头,却听谭破继续说道:“结果当晚那钱主簿和两位大夫就已经回城,并上报何县令,红枫渡病患所得疾病并非瘟疫而是一种怪病,两位疾医命令众人将病患全部抬至祠堂安置并开了些吊命的草药,但对于此病却束手无策。
因此二人随同钱主簿回城请示那百草堂名医张萱,参军有所不知,这张萱乃邺城名医张三剂之子,医术虽还未出神入化,却已深得张神医七八分真传。”
座中一人朝王黎颔了颔首,正是樊阿。原来王黎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又涉及病患,不但将钱乙和孙才带上,还将蝴蝶谷的樊阿也请了出山。
王黎见樊阿点头,心下却暗自称奇,能得张三剂七八分水准,又能获樊阿认可的大夫,想必自然是有几分水准,医术应该也很是不错,怎么竟然会束手无策呢?
不过思忖归思忖,王黎却也不打断谭破的言语,听他继续说道,“第二日,何县令命卑职护送三位疾医再返红枫渡。谁知,我们一到红枫渡,就立即被当地的百姓为了个水泄不通。群情汹汹,要我等偿还家中子女性命。
我等一番查证才得知,昨夜安置在祠堂的病患全部失踪,甚至还有钱主簿留在门口看守众人的那两名士兵竟然全都不知去向。”
王黎问道:“你可知祠堂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谭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卑职发现事情不对劲,立即急报何县令向县里求援,并延请乡里三老出面安抚百姓。另一方面,则安排门下贼曹吏查找线索。
可惜我们搜遍整个祠堂,并未发现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未发现有什么明显的线索。祠堂里一切如常,两名士兵和那些青壮那夜仿佛就那样自然的消失了一般。”
“后来呢?”
谭破脸上浮现出一丝出忌惮的神色:“后来,卑职派人护送三位疾医回城,留下了六个兄弟和我一起查找众人的下落。那夜我们总共七个人,分成三组在村中和附近深林走访,而我独自坐镇祠堂。
天亮的时候,那亭长又跑过来说村中又有十来个青壮身染恶疾,症状与之前也一模一样。而我们的兄弟同样也仅仅…只回来一组,另外两组四个兄弟至今杳无音信。
听村中宿老说,红枫渡原是一…古战场,而整个村落就建立在这…这战场之上。参军,你说会不会是…会不会是?”
“山魈野鬼?还是战死的将士?青壮男子阳气最盛,哪里来的山魈野鬼和将士英魂如此不长眼?”王黎扬了扬眉,讥诮道,“谭破,无根之谈无需再提。这几日何县令又给你增添了许多士兵,可有什么新的发现?谭破!”
王黎自小就生长在五星红旗之下,怎么可能迷信这山魈野鬼?山魈不过是一种大猴子罢了,动物园里都见了好几回!
一声棒喝,谭破这才回过神来,继续说道:“第三日的时候,何县令拍了两个十人队来协助卑职。我们打算继续监视新的患者,可是大部分村民拼死拼活拦住我们不再让我们将患者放置到祠堂,只有两户村民经我们好说歹说才让我们抬到祠堂里。”
怕是那两家只剩下孤儿寡母,抢不过你们吧?
王黎白了谭破一眼。
谭破讪讪的挠了挠头,继续说道:“当晚,我们二十多个人便不再出去,也不敢合眼,全部守在祠堂外侧,那夜倒也相安无事。直到第四日早晨,我们再次进村的时候,却发现全村的鸡犬全部离奇死亡,而我们所有人竟然无一知晓。”
鸡犬全亡?
这是鸡犬不留的意思吗!
王黎冷哼一声,嘴角一扬讥笑道:“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全他娘的都是胆小鬼,被几个贼人一吓就窝在祠堂不敢动弹,放任众多百姓不顾,算什么事?有他人出没,你们竟不知晓!”
“参军,并非卑职推诿,卑职也想为乡民们做些事,可是…力所未逮啊。这些并非人力所为,而是…有…有厉鬼!”谭破垂下头来,偌大的汉子说话声音竟隐隐发抖,“且不说那些青壮和我的两组兄弟无故凭空消失,那些死掉的鸡犬卑职和兄弟们也都去看过,所有的鸡犬尸体一夜间便已干枯,脏体内没有半滴血。”
“干枯无血?所有的鸡犬干枯无血?”
钱乙和樊阿想了想,齐齐朝王黎摇了摇头,一个乃一代名医华佗亲传弟子,一个常年与毒物死尸打交道,两人合璧可谓见多识广,竟然都不知其因果,这是什么古怪?
“正是如此!不过,我们继续打探下去竟发现,居然还有五六家共计**名青壮即无病患也无人失踪,倒是非常安泰,就连家中的鸡犬也并未伤及分毫。”
“哦?竟有这事?你可知道为何?”
谭破舔了舔舌头,似有余悸的看了王黎一眼,说道:“据村里人说,月前曾有一名道人路过村子,告诫众人说此处有厉鬼隐没,三清祖师可保平安。
这几家因当初听了那道人的劝诫,都在家中供奉着三清祖师,日日祭奉,夜夜拂尘。那道人有感诸人的向道之心,因此每家送了一张驱鬼的符箓,就贴在众人家后门。”
驱鬼?
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寒蝉,顿觉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一阵寒风吹过,城隍庙中的烟雾随风起舞,恍若一只无形的手,肆意飘掠。
注释:
县令:汉朝在郡以下设县,大县(万户以上)设县令,小县(万户以下)设县长,具为一县的最高长官。
2伾浮:大伾山和浮丘山
3淇卫:淇河和卫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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