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槐为了装逼, 随口把五子棋说成围棋。
但他也没有和薛澄澄下过围棋,当看到薛澄澄和薛柏面对面坐着,他不由得提心吊胆。
五子棋和围棋,区别可大了去了。
这可是事关重要的一战啊, 如果输了, 梁新月的尾巴得翘到天上去, 他的脸面又得往哪里搁……
薛槐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疯狂地考虑着弥补的办法。
但他自己也没法上场,只能让薛澄澄去厮杀,顶多说几句加油的话。
“澄澄。”薛槐深深的看了薛澄澄一眼,眼神鼓励, “加油啊!”
他就是个没用的舅舅, 接下来, 就看他这个大外甥的了。
相比起他的提心吊胆, 薛梨梨可就淡定多了。她甚至拿出一把瓜子开始嗑瓜子。同时,还不忘记蛋蛋, 把瓜子分给蛋蛋一把。
现在蛋蛋在她的训练下已经学会嗑瓜子, 不会连壳带仁一起咬, 两人磕得非常欢快。
战况看上去好像很激烈的样子。
不过十分钟过去,基本上胜负就定下来了。
薛澄澄还让薛柏执黑先走, 但此时在棋盘上,白子所占的地可比黑子多得多,甚至不用数子就能看得出来,薛澄澄已经稳操胜券了。
薛槐看不懂围棋, 没接触过, 他不知道谁占优势,谁是劣势。
他对于局势, 主要是通过薛柏那一张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判断出来的。
薛柏的表情越糟糕,薛槐紧张的神情也就一点点松懈了下来。
没用的舅舅被外甥带飞的感觉,真好。
小孩子特别输不起,在薛澄澄的穷追猛打下,节节败退,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薛柏“哇”的一声就哭了。
哭得特别大声,惊天动地,地裂山崩。
薛梨梨和蛋蛋互相抱着脑袋后退一步,捂着耳朵,特别嫌弃的看着薛柏。
哭得好吵哦。这声音实在太讨厌了。
薛澄澄特别优雅的站起来,说道:“就要吃晚餐了,不下了吧。”
薛柏狠狠瞪着他,还想纠缠。
薛澄澄很讨厌麻烦,他歪了歪头,决定实话实说,“你再学七八年,也不可能赢得了我的。”
薛柏抽噎道:“坏蛋坏蛋,你肯定作弊了!”
梁新月感觉面上无光,十分尴尬,眼神也开始闪闪躲躲,快速思考补救的办法。
梁新月也不懂什么围棋,但她陪着儿子一起学过一点皮毛,基本的规则还是能看得懂的。
儿子输得彻彻底底,一点挽救的余地都没有。
但看刚才薛澄澄牛胸有成竹的样子,梁新月毫不怀疑,换了她,也比不过薛澄澄。
本想是杀杀他们的威风,没想到反过来被杀了威风。
输了就算了,薛柏居然开始耍赖,这就更加丢脸了。
刚才大家全程盯着,可不止有她在看而已。家里的大人小孩都在,薛澄澄不可能在那么多的眼睛下作弊的。这纯粹是薛柏在胡说八道了。哪怕梁新月想护犊,可此时也实在没办法帮儿子说话,一张脸青青红红,心里恼得要命。
可她到底想不出什么招来,帮儿子找威风,只能低下头,拍了拍薛柏,佯装训斥道:“行了,哭什么哭?输了就输了,你才多少岁,澄澄多少岁?你学围棋才多久,他学了多久?比不过不是正常的吗?有什么好哭的?”
表面上是在训斥儿子,但梁新月是在给自己找回场子,强行挽尊。
两个小孩子比试,薛柏虽然输了比赛,但客观条件上比不上薛澄澄,这就叫虽败犹荣,一点都不丢脸的。
不得不说,这阿q精神十分之好用。刚才还面色青紫,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的梁新月这个时候又洋洋得意,春风得意。
确实没什么好丢脸的嘛。
薛柏才三岁,薛澄澄应该快六岁了吧?这年纪都大了一轮,比不过是正常的,一点都不奇怪。要是等薛柏也六岁,肯定也就比现在的薛澄澄更加厉害了吧。
想打败薛澄澄,不过小菜一碟。
薛柏输给的不是薛澄澄,而是输给了时间。
薛良看见孩子哭,也凑过来,询问一声发生了什么事情。薛槐就一脸n瑟,并且毫不加以掩饰的复述了一遍薛柏输在薛澄澄手低下的事情。
一听,薛柏直接在地上趴下打滚。
“哥哥坏蛋!!呜呜呜呜!!我没有输,我没有!!”薛柏真的快气死了。
自从他上了这个围棋班之后,老师就一直夸他聪明。
他和别的小朋友对局,也从来不会输过。经常都是他把别的小朋友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们哭着找妈妈。
他的心态早就在短短的时间内无限膨胀起来,已经觉得自己不是个平凡人,哪想他还没爽够,忽然天降一个薛澄澄,让他狠狠的裁了个跟头。
薛柏还是个中二心爆棚且没挨过什么毒打的小屁孩,稍有不顺心,就开始撒泼打滚,不愿意接受事实。
薛良看了没个样子在地上滚来滚去,还一直哭着等别人去安慰实在没个正行的儿子,又看了看一眼乖乖坐在椅子上处变不惊,仿佛发生什么事情都很淡定的薛澄澄,无奈的叹口气。
人和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
薛良干巴巴的安慰薛柏几声,薛柏还是不愿意起来。
“差不多得了,你想想,你上围棋班才多久啊?才一个学期。你才学了这么点时间,能和澄澄一起下棋,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听桃桃说,澄澄从小考试,次次拿第一,很了不起呢!“
薛良苦口婆心的说:“澄澄也练了很久吧?优秀的人不管在哪个方面都很优秀的,你这么点微薄的经验和水平,比不过也只是理所当然。人生这么多挫折,你这就不行了?”
儿子真是太娇惯着了,不认真教育教育是不行的了。薛良想。
薛柏吸吸鼻子,终于被父亲的话安慰了不少。
他觉得自己才三岁多,出去已经经常被夸神童了。这个薛澄澄,不过是占着年纪比他大而已。
薛柏抹抹眼泪,抬头,表情很拽的问薛澄澄,“你这个围棋,是不是学了很久还每天、每天苦心专研废寝忘食才有的水平啊?”
薛澄澄奇异的看他一眼,有些犹豫。
他虽然比较冷淡,但其实情商在同龄小朋友里,已经算很高的了。
妈妈说过,回来之后,要和家里人好好相处,薛澄澄为了和平,已经稍微的放点水了,不然不用薛柏早就输了。
他开始认真思索起来,如果这个时候揭破他虚幻的自我安慰,不知道他会不会继续大哭大闹。
很吵,真的很吵。
就在薛澄澄犹豫期间,薛梨梨替他回答这个为难的问题。
薛梨梨可不喜欢薛柏,也没什么情商――也或许可以说是故意的。
“才没有呢!我弟弟都没有出去学过围棋,没有上过兴趣班。我家里就一本围棋入门的书籍,我弟弟看了几眼就放一边了,平时为了照顾我,我们在公园的棋盘里都只下五子棋!不过只看几眼,弟弟也很厉害的!他和公园里面,下了几十年棋的老大爷比试,都没有输过,帮我赢了好多好多糖果回来!我弟弟最厉害了!”
神气,得意。
薛梨梨那双眼睛睥睨着薛柏,得意死了。
略略略,就是故意的怎么样三岁的小朋友是小朋友,难道五岁半的就不是了吗?
谁要是说她,她也哭,也打滚。当谁不会耍赖似的。
略略略。
果不其然,接触道薛梨梨不屑的目光,以及看到她得意的神情,加上她话里的信息带来的冲击。
不过几秒钟后,薛柏继续“哇”的一声,哭得更加厉害了。
打滚打滚打滚。
滚到满地都是,地板上,到处都被滚来滚去。
薛柏暂时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哭声震天,搞得人心烦。
实在没耐性安慰他了,薛良火气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耐,干脆就不理会他。
原本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个很聪明的神童,他也很得意,哪想,只是普通水平而已。
只有梁新月一个人在安慰薛柏,一边对薛梨梨和薛澄澄姐弟两个快恨死了。
晚餐时,薛柏还在哭,就不吃饭了。
长长的餐桌两边坐满了人。
祖宅一般都很安静,特别是薛桃离开家之后,就仿佛一座空宅。现在女儿回来,还带着这么多人,原本冷冷清清的屋子,瞬间热闹了起来。
薛老先生别提多开心了,餐桌上完全忘记了什么食不言的规定,隔一会儿就逮着一个小朋友问问题,不管小孩对他说什么,他都乐呵呵的,十分满足,脸上的笑容自打出现,就再也没消下去过。
在这合家欢的气氛下,就算出现一个破坏氛围的薛柏,也只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了。
但薛柏闹得实在是太厉害了。
阿姨急匆匆跑过来说,薛柏这个时候还在房间里闹脾气,不肯出来吃饭。薛老先生的眉头就紧紧的皱起来。
薛良是他弟弟,不过两人岁数相差得有点大,薛良算是他父母老来得子,从小就宠得厉害,宠得无法无天,就连他这个做大哥的也宠薛良,才会惯得他长大后,越来越纨绔。
薛老先生一直认为,薛良长歪的那段日子,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心里还很愧疚,所以对薛槐暗地里多加照拂,算是帮弟弟收拾烂摊子。
直到前些年,薛良和薛槐的母亲离婚后,又找到了一个年轻的小娇妻,重组了家庭,薛老先生还以为他可以安心了。弟弟人到中年,终于知道要收心,好好过日子。哪想,新娶的媳妇不是省油的灯,安生的日子过了没有几天,又出来薛柏这个混世魔王。
薛老先生都快烦死了。
他真的很想骂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但一想到这句话连带着,也会把他自己都给骂进去,就硬生生给忍住,不再说什么。
再扫一眼他可爱的外孙外孙女,哪怕是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蛋蛋,也长得可爱漂亮,乖得不行,薛老先生的火气才降下来一些,稍稍得到一些慰藉。
还是自家的孩子可爱,这一点,越想越令他舒坦。
“不用管他了,大家自己吃自己的。人还能被饿死不成?等他自己饿得受不了,就会自己出来找东西吃。正好给他点教训,有点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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