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罪之炎（2 / 2）

“闭嘴。办事不利的家伙。”无惨的指甲延伸，刺入童磨的颅骨，对方仍旧带笑，没有任何对于痛楚的反应。

最后，鬼舞辻无惨无趣的收手，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远远逸来――

“那个人，从地狱回来了。”

“告诉所有的鬼，遇到了，就杀掉。”玫红色的竖瞳中充斥着冷厉的戾气，深刻的厌恶和憎恨，“听明白了吗！”

［――是。］

这一天，无数晦暗的角落中，传出同一句话。

向现今鬼类的王，向一切噩梦的源头，敬畏拜服。

“哼……好大的威风。”金色长发的鬼女，曾名震京都极恶之鬼，在日光空茫里，金眸凉薄，长发猎猎。

她坐在高远的古亭之上，于亭角飞檐处远望京都之所在。背影孤寂。

“――准备好，被拿走偷来的一切了吗？”

她跳下高翘的亭角赤脚而行，鬼角颀长，指尖锐利，手臂缠绕来自地狱的烈火，“啊……要忍耐，时间还差的远。”

她背着盛了烈酒的葫芦走在光线刺眼的路上，以独行祭奠大江山，以目光爱重酒吞童子。

“那么，现在先去找那个有趣的小女孩吧。”茨木童子的神色又变得可爱了起来，金眸睁的圆圆的，看起来像猫又像狗，“想吃巧克力，这个东西好贵，人类真可怕……连鬼的钱都要骗！”

风声萧瑟。

暗潮涌动，波澜起伏。

――无论是人类，或者是鬼。

万众瞩目里的小早川弥弥，却在万世极乐教遗存的信徒们溢于言表的激动里倒下。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因战斗结束，陡然放松下心气神后，身上的伤所带来的影响再也无法遏制。

她肋骨断了，至于究竟是几根并不清楚。

衣服遮盖下的身体，浑身都有严重的冻伤痕迹，但是这些都因衣物而不外显。

结果到最后，看着最骇人却是她右眼眼睑上的那一道已经凝固不再流血的伤。

上弦之鬼在黎明之刻逃离初阳。

弥弥在追上去的那一刻，实际就已是强末之弩，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绝不可能将不动行光投掷而出。

无论出于战斗的风格，或者心底里那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或者是珍爱，又好像是荣耀一样。

因织田信长的灵基凭依一同获得几柄刀剑中，她最为喜欢的，就是不动行光。

太阳明亮，光斑婆娑，抚摸着她的脸颊。

少女的意识在无尽日光里昏瞑，她眼中太阳的光斑似涛澜，粼粼散乱。

弥弥躺在稍带湿凝的泥土上，烈火熏黑的苔藓散发着难闻的气息，而初空清朗。

意识将沉未沉之时，她听到哭泣。

先是一声隐晦的啜泣，有意压制了声音，却无法遏制眼泪的漫延，最终大多数人都目露哀光。

少女直挺挺的躺着，那双浅琥珀的眼眸倒影着云空，干净清冽的天上蓝里，她微敛眉目――

“我很对不起，杀死了你们的信仰。”

她向万世极乐的人们道歉。

信仰死去，无论在哪一个年代都尤为可怕，毕竟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如果缺少精神的脊梁，或许人类就会死去也说不定。

但是……

“我绝不后悔。”她仰望苍空，目光里的决意可将日月射落，“绝不后悔揭穿童磨的真面目……这件事。”

阳光里的天上蓝，松脂般润泽的琥珀色，昔日战国霸主的朱燃的烈火熊熊。

“我将成神佛众生之敌。”

她决定，按照这条路走下去。

“你们最好也早点清醒，我没有耐心也不擅长安慰人。”她眼睑开合，残余出浓重的疲倦，需要休息的少女，却始终强撑着最后的力量，讲完她觉得应该说出口的话：“神佛可被高高在上的崇敬，却决不能于全身心的依赖。”

“人的可能性是属于人的，一味仰赖神佛是行不通的，终会被一切所弃。”

“――大傻瓜！！”

向来稳重的男孩，这一次的声音却高亢得像个任性的孩子，“你以为大家是因为这件事哭的吗？当然！我们一直以来都信重憧憬着极乐化身一样的童磨大人，就算事实摆在眼前也的一时无法接受。”

“但是！这绝不是此时流泪的原因！”人群纷嚷起来，吵得弥弥感觉头痛。

但是看他们如此激愤，而充满活力得，仿若新生的野火已经燃烧开来那样。

看到这样的他们，少女便再无法开口打断。

“……弥弥姐。”人声渐消之时，小枣蓦然开口，朗声而笑：“我，想要将你当做信仰。”

将小早川弥弥当做信仰。

并非极乐，而是扼杀虚伪极乐之后的，自称想成为神佛众生之敌的她。

弥弥艰难的牵着嘴角苦笑了一下，举臂虚掩阳光，艰涩道：“这个还是免了。”

一时间，强烈的失望之意充盈了人群。

“――你们可以做很多的事。”

拒绝被信仰的少女如此说道：“或许有太多纷扰令人痛苦，难过到没有一个目标当做支柱就无法活下去，但是比起依赖神佛，还是相信未来比较好。”

“只要活下去，一定能遇到更多的事情，不妨试试做喜欢做的事，努力成为想要成为的人。”

“可不要懈怠啊。”她逶迤出一声清风般的叹息，“人的可能性，是属于人的，是属于自己的。”

眼前漆黑，她终于陷入昏睡。

耳侧隐有炼狱杏寿郎朗烈若火的嗓音：

“――做得好，小早川。”

你已经，非常努力了。

如同火焰一样，明亮又耀眼，就像是净罪一样的燃烧着，为需要保护之人照亮了前路。

如果可以。

“你愿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你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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