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适应了黑暗环境的白锦儿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穿着一身漆黑的夜行衣,头和脸都用黑色的帕子包裹住了,只留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里熠熠发光。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床上的恶狠狠瞪着自己的白锦儿,语气淡然地开口道:
“有吃的吗?”
“我饿了。”
......
“丫头,你干嘛呢?”
手里举着油灯的白锦儿正在厨房翻找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外面白老头的屋子里传来了白老头闷闷的声音,她的身子一僵,
“啊,阿翁,我,我有些饿了,来找东西吃呢。”
“哦。天晚了,少吃些,小心胃里不舒服。”
“知道了!”
屏息听了一会儿,直到白老头浅浅的鼾声传来,白锦儿才松了口气,继续翻找起来。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下午吃饭时剩下的胡麻饼,白锦儿攥在手里抬着油灯出了厨房,快步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好房间门,白锦儿转过头来,正看见小景坐在自己的床上,手里拿着她塞在枕头下的纸,饶有趣味的看着。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白锦儿把油灯放下,走上前,一把把小景手上写满了字的的纸抽了出来,同时把手中的胡麻饼塞进了他的手里。
“快吃,吃完快走。”
小景抬头看着怒气未消的白锦儿,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胡麻饼。
“怎么,没有热乎的吗?”
“我今日耗费太多体力了,想吃些热乎的。”
“没有!”白锦儿低吼一声,“这个时候有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挑拣起来了。”
小景耸了耸肩。
他正打算吃的时候,白锦儿这才想起他还坐在自己的床上,赶忙伸出手去拉他,“你起来别在我床上吃,到时候再把我床弄脏了!”
拉扯小景的时候,白锦儿看到了他位于左肋处的夜行衣上破了一大道口子,赫然已经露出了其中紧实的小腹。
白锦儿皱起了眉头。
虽说这么晚了,小景穿着夜行衣出现在她的屋子里,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但是在看到这道撕裂的时候,白锦儿才确定,小景就是刘显正口中的“小毛贼”。
察觉到了白锦儿表情的变化,小景从白锦儿的床上下来,口中叼着那块胡麻饼,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怎么,害怕了?”
咬下一块胡麻饼在嘴里嚼着,小景看着白锦儿,脸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白锦儿看了看他身上破开的衣服,又抬头看了看他的脸,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嵌在深邃的眼窝里,就好像两块成色极佳的蜜蜡一样。
片刻之后,白锦儿叹了口气。
她转过身,弯下腰在自己床头的木箱里翻着,翻出一件黛色的袍子,丢到了小景怀里,
“脱下来,我给你补。”
小景咽下最后一块胡麻饼,盯着眼前的白锦儿。白锦儿的表情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或是难以置信,依旧是和平常一样的神色。
小景歪了歪头,这才伸手,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夜行衣。
白锦儿嘴里咬着针翻着衣服看了看,口子很大,直接从肚脐的位置一直拉到了左肋处偏后的位置,白锦儿抬眼看了披着她袍子的小景一眼,蜜色的肌肤上似乎并没有伤口。
“你小子运气还真好。”
白锦儿嘴里小声说道。
她虽然找的是自己最大的一件圆领袍,可是披在小景身上却依旧显得窄了许多。小景并不胖,甚至还偏瘦,可他的骨架大,因此这样的瘦并不会让他看上去弱不禁风,反而有一种充满力量的匀称感。
袍子敞开只是随意披着,小景右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白锦儿缝补着他的夜行衣。
“好了,”
咬断尾端系好的线,白锦儿把针收进针线盒里,把手上的衣服递回给小景。小景伸手接过,抖开,看着已经缝补好了的大口子,挑了挑眉,
“你这女工,怕是要多下功夫练练了。”
白锦儿脸上一红,啐了一口,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早知道就让你这样出去,让不良人把你抓走算了。”
小景抖落了身上的袍子,穿好了自己的衣裳。
“我走了白小娘子,”他背对着白锦儿,走到窗子边。
“哎等等,”忽然,白锦儿喊住了他,她在自己随身的小荷包里摸了摸,摸出一吊钱来,朝着小景递过去。
“拿着吧,如果你有急用的话,”
白锦儿说,
“别,别再去做这些事了。”
小景背对着白锦儿并没有转过身来,他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站着。
“不需要,”
过了许久,才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
单手一撑,小景就这样从窗子翻了出去。白锦儿看见他身手利落地爬上后院的桂花树,整个人顿时隐匿在了茂密的枝叶中。
白锦儿轻叹一声,把那一吊钱又塞回了荷包。
“小娘子,”
枝叶里忽然传来的声音把白锦儿吓了一跳,她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原来是小景还没有离开。
少年的声音低低地传到了白锦儿的耳朵里。
“端午的时候,给我尝尝你新做的粽子。”
说完,只听见桂花树上发出窸窸簌簌枝叶拨动的声音,小景这才是离开了。
白锦儿又在窗子边站了一会儿,才合上了窗子,吹熄了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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