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只有一个客人并不忙碌的原因,老板没有待在后厨,反而坐在吧台后,尝试和门涅利克说话。
西餐厅的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挺着过大的啤酒肚,发际线令人忧愁。他身上系着黄色的围裙,紧张时会不自觉用它搓手。
他现在就有些紧张。
坐在座位上一勺接一勺机械性吃着咖喱的少年看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完成任务般吞咽着食物。在与他搭话过程中,这股机械感越来越重,竟有一丝触动到老板的神经。
常年在横滨生活的人都有这根神经,它近乎对危险的预感,是绝不能轻视的存在。
“……”老板发现少年吃饭的速度变慢了。
——门涅利克在思考。
他经常进行思考,但因为认知与储备的知识问题,大部分通过思考得出的结论都让人哭笑不得。
此刻他思考,为的是一个常识性问题:
——他身上没有钱。
这一点是门涅利克在进食中途意识到的。
无论是纲吉的教导还是以前得到的记忆都告诉他,买卖是一种通过货币物品交换获取所需的行为。
但现在他身上既没有货币,也没有物品。除了这身衣服和兜里的卡纸,门涅利克一无所有,茫茫然地穿越到这个世界。
“……”门涅利克默默盯着眼前还剩一半的咖喱饭,思考该怎么办。
他已经收下对方的物品(咖喱饭),却不能给予等价的货币。这种情况,这种情况……
门涅利克进食的动作渐渐缓慢起来。
就在西餐厅的空气沉凝,陷入死寂的时候,餐厅门被人凶猛踹开,两个披着破旧斗篷,全副武装的男人冲进来,一句话不说开始扫射。
火花在枪口绽开,子弹一颗接一颗精准射丨入人体内。
胖胖的老板是第一个目标,门涅利克是第二个。
红色的液体在空中溅射出弧线,接着在地面上蔓延开。披着斗篷的男人跨过倒在地上的尸体,用匕首贯丨穿了吧台桌。
一张标有记号的地图钉在上面。
男人和他的同伴离开了西餐厅。他们没有检查倒地的两人,或许是对自己的自信,也或许他们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
门涅利克睁着眼仰面朝天,红色液体从伤口流出,一刻不停。
酸酸甜甜的味道随着红色液体的增多迅速取代空气中未散的硝烟味,门涅利克低头望了望胸前的弹孔,用手抹了把红痕。
“不对吗……?”伸出舌尖舔丨舐手指,番茄酱的味道和奈奈妈妈做过的蛋包饭一模一样。
他觉得自己好像搞错了。
但哪里搞错了?
门涅利克用手撑起身体,慢慢站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地上淌一地的红色液体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不见,洞穿胸口的弹伤与破损的衣服也恢复原状,好像从来没有受损过。
他转过身,注视着倚靠墙壁倒下的老板。
鲜红的血液浸湿了黄色的围裙,生命的痕迹正逐渐离开男人的身体。
以人类的观点,西餐厅老板无疑已经死去。
“……”门涅利克看了眼被打翻在地的咖喱饭,想起自己还没有付给他货币。
互相给予对方需要的物品,才能形成买卖。
门涅利克脑海里浮现出不知哪里得到的知识,对步入死之国度的老板伸出手。
「————」
难以言喻的寂静中,西餐厅老板忽然咳呛般喘息起来,子弹从飞快愈合的伤口处崩落,叮叮当当掉到地上。老板还在喘气,死亡的体验与痛苦影响到他的神智,让这个成年男人久久无法回神。
而当他终于清醒过来时,门涅利克早已离开了餐厅。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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