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贺眠,贺眠正跟林芽说话,顿时更生气了。自己维护她,她都不看自己一眼!
林芽担忧的伸手握住贺眠的小臂,“姐姐没事吧?”
“没事没事,”贺眠看见林芽后眼里瞬间全是笑,没忍住反握住他的手腕跟他分享,“芽芽,我考中秀才了,还是案首,厉不厉害?”
林芽眼尾撩起,余光撇着气的都快骂爹的汪三,再看看这边丝毫没受到影响的贺眠,心里松了口气。
他笑着抬头看她,眸中光亮闪烁,像是有星星,“姐姐自然厉害。”
“回头给你买好吃的!”贺眠伸手捏了捏林芽的脸,手感极佳,心情瞬间更好了。
申夫子看了下没心没肺的贺眠,她根本就没把跳梁的汪三放在眼里,只好站出来说道,“行了行了,本来是好事,非要这么闹。”
她开口主持公道,“既然汪三觉得贺眠的功名有假,那我们就去县衙取卷子,到时候真假与否一看便知。”
这事闹的沸沸扬扬,陈夫子也过来了,她带着这群学子去县衙取卷子。
白县令看着院子里的这群学子们,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每回都有些自命不凡的人怀疑榜单要看卷子。
她直接让身边的主簿去调卷子出来,当着鹿鸣书院两位夫子的面,现场翻找卷子,断然没有半分作弊的可能。
“贺眠,你真考中了秀才?”陈云孟也过来了,语气轻快,“你这次开窍了啊。”
贺眠觉得他说的这都是什么话,什么叫开窍了,她什么时候笨过?以前那么多场大小考试她就没怕过。
“姐姐那般聪明,自然能中。”林芽看着贺眠,眸光晶亮,连语气尾音都带着小骄傲。
贺眠被夸的轻飘飘的,故作矜持的说,“低调低调,都是常规操作。”
汪三站在院子里斜睨着贺眠,看见她一幅得意的模样,没忍住说道,“她就等着待会儿哭吧!”
真是死鸭子嘴硬,到现在都不肯承认,非要闹到衙门来,看回头卷子调出来她怎么收场!
以后还有没有脸在书院里待下去。
沈蓉笙也看着贺眠,只是没说话。
“找到了,贺眠的卷子在这儿。”翻卷子的主簿把一张卷子抽出来,先捧给旁边的白县令看了眼,经她点头后交给两位夫子。
陈夫子跟申夫子两人当着院子中众学子的面仔仔细细的将卷子看了一遍。
底下众人屏住呼吸,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俩。最紧张激动的就数汪三了,她就等着陈夫子亲口说贺眠卷子有假。
陈夫子是什么人,她是鹿鸣书院里公正的代表,怎么都不可能有所偏向的。
陈云孟也紧张,他既想相信贺眠,又本能的怀疑她考不了这么好,一时间心里纠结的很。
全场最轻松的莫过于贺眠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终于,顶着众人期待的目光,陈夫子沉声开口,“贺眠文章——”
不少人眼睛睁圆,呼吸都屏住了,偌大的院子十来个人,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陈夫子目光从汪三紧绷期待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贺眠身上,跟她对视,一字一顿,“当得案首。”
贺眠文章,当得案首。
她又重复了一遍,汪三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夫子,话脱口而出,“不可能!”
不知道是不愿意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陈夫子把卷子拿给李绫,让她传阅给学子们挨个看过。
字的确是贺眠的字,她们或多或少都看见过,就这乍一看还不错,但仔细看又觉得略显别扭还带着点淡淡丑陋感的馆阁体,除了贺眠就没人能写出来,作不得假。
“没错没错,是贺眠的文章。”
“写的真不错啊!”
沈蓉笙捏着卷子的手指崩的发紧,视线黏在文章上,骨节微白,呼吸带着颤意。
这等文章竟然是贺眠写出来的?!
卷子被汪三从她手里抽走的时候,沈蓉笙都没反应过来。她胸中心脏狂跳,眸光闪烁,垂眸遮下眼底晦暗神色。
她以为自己才是全书院最聪明的那个,案首她是志在必得,甚至目标都没放在一个小小的童试上,结果本是囊中之物的案首竟被贺眠突然截杀,生生成了第二。
“不、不——”汪三话都不利索了,眼睛盯着卷子,手抖的厉害。
怎么可能!
她呆若木鸡。
贺眠怎么真考中了秀才,还是案首,那这样的话多年来迟迟没考中的人就只有她自己了!
汪三受不了这个打击,卷子一扔自己跑了出去,身后一时间全是奚落嘲笑的声音。
数月之前,女配“贺眠”也遭受过这些。
白县令本来在县衙里坐着,这会儿倒是想看看突然考中案首的黑马到底是谁。
她背手站在学子们看不见的角落,往院子里扫了一眼。见她们都是这般年轻,心里颇感欣慰,脸上露出笑意,觉得莲花县后继有人了。
白县令本欲收回目光,结果视线碰巧落在一个男子身上。
怎么会有男子?
白县令多留意两眼,才发现其中一个自己见过,是陈夫子的儿子,性格活泼似女孩,比自家殷殷要健康开朗的多。
另一个……
白县令视线落在他细长漂亮的眼睛上,看着那张还算稚嫩的脸,莫名有种似曾见过的感觉。
在哪儿见过呢?
还没等她想清楚,鹿鸣书院里的那群人已经走了。
主簿见自家大人怔在原地若有所思,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的却是刚出炉的案首。
这孩子这般年轻就是案首,前途无可限量啊,而且长得不错,跟她娘贺母当真很像。
主簿想着自家大人最近有心替少爷物色妻主,顿时想偏了。
“案首是贺府的嫡长女,配少爷倒也合适。”主簿说,“而且将来如果往上接着考,有大人帮助,她也会轻松许多。”
白县令本来还真打算替白殷殷选妻主。她想着儿子嫁了人有事情可做,就不会悲春伤秋了,至少不至于连下人除个草他都要念叨几句。
这两个孩子的文章成绩下来后都看过,她本来挺喜欢沈蓉笙的文章,因为更沉稳扎实一些。可到底太过于稳了,就显得有些平,不如贺眠的出彩有灵气,因此错失案首。
再加上沈蓉笙家世不如贺眠,思来想去,白县令都觉得把白殷殷嫁到贺家倒也不错。
她没直接把话说出去,留了个回旋的余地,毕竟也得先探探殷殷的态度跟贺家的意思。
白县令正好借着贺眠考中案首的机会,去了趟贺府。
贺母一早就派人去看过榜了,听闻贺眠中了秀才而且还是案首,惊的连鞋都没穿就下床出去了,反复问老竹,“此事当真?”
“当真!真真的!”老竹高兴的脸上笑出褶子,“红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正是小主子的名字!”
贺母缓了好半天才平静下来,先是表情沉稳的告诉贺父这事,也不管他如何激动,自己收拾整齐去祠堂上了三炷香,感谢祖宗保佑。
她让老竹去接贺眠回来,别的不说,好歹自家人要庆祝庆祝。
这么多年啊,她可算盼到这一天了。
贺父亲自去接的贺眠,连带着林芽跟贺盼都一起回府。
“我儿争气!”贺父眼睛还是肿的,说到这事又要喜极而泣。
他握着贺眠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秀才啊,以后见着县令咱们都不用下跪了。”
看以后谁还敢说眠儿蠢笨跟功名无缘!
想到自己来的时候白县令亲自上门的事儿,贺父皱皱眉。
妻主只匆匆的跟他说了那么一两句,说白县令突然上门肯定不仅仅因为贺眠考中案首,怕是有别的事情。
贺母从商脑子转的快,迅速分析一通隐约有个猜测,觉得白县令这次怕是为了她儿子白殷殷来的。
白少爷年龄跟贺眠相仿,加上贺眠中了秀才,这个时候白县令有这个想法也不难理解。
贺母把这事说给贺父听,是想让他先探探贺眠的口风,如果她没有意思,自己这边好方便回话。
“眠儿,你知道白少爷吧?”贺父拉着贺眠的手说,“就是白县令家的公子。”
白殷殷?
车里的三个孩子齐齐看向贺父。
贺父笑着说,“爹爹来的时候,白县令来咱们府上了。”
坐在贺眠身旁的林芽眸光微动,遮在袖筒里的手指慢慢攥紧,隐约猜到了什么。
贺眠沉浸在中了秀才的快乐里,“哦”了一声,“来就来呗。”
贺父见她没听懂,索性说的更直白一点,“眠儿,你也十五了,有没有中意的男子?”
“大爹爹是要给大姐说夫郎了!”贺盼懂了,捂着嘴笑起来。
贺父以前挺不喜欢贺盼的,毕竟这是个魔王,又是徐氏生的。可这会儿听他头回叫自己大爹爹,倒是有些意外。
“什么意思?”贺眠还真没想过这事,她扭头看了眼林芽。
林芽抿唇看她,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她茫然的脸色,一眨不眨。
贺眠没忍住笑了下,凑过去看他眼睛,“芽芽真好看,连睫毛都比别人浓密。”
她说着说着单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怎么又说到芽芽了,”贺父轻拍贺眠手背,让她回神,“问你白公子呢,你觉得白公子长相如何?”
这——
直接说丑不合适吧?
作为重要男配,白殷殷长的自然不差,只不过病殃殃的,不符合贺眠的审美。
林芽也病弱,但林芽就比他好看,还比他讨喜。
“还……行吧。”贺眠沉吟片刻,谨慎的给出三个字。
她的“还行”落在贺父耳朵里就自动转化成了“好看”。
贺父觉得贺眠是害羞了,眸中一片过来人的了然,故意笑着问,“那如果让他做你的夫郎呢?”
做什么?
贺眠惊诧的看着贺父,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
做夫郎,就白殷殷?
贺眠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她有罪,请让她出家,而不是让白殷殷来制裁她。
她得多想不开啊才会娶白殷殷!
就是救苦救难也轮不到自己吧,这事去跟女主说,她温柔多情,肯定乐意。
自己就算了,自己目前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
贺眠讪讪的笑,慢慢把手从贺父掌心里抽回来,眨巴眼睛看着他,“这就,不用了吧。”
怎么,考中案首还赠送县令家的公子一个吗?
贺眠狗的不行,轻声问,“我能不能选择只要案首,不要赠品?”
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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