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师菡这话,赵夫人再也端不住了,她猛地一挥袖子,只听‘哗啦’一声,桌面上的茶盏器具皆被扫落在地,哗啦啦的砸了一地。
众丫鬟下人连忙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纷纷跪了下来,屋子里鸦雀无声。
唯独师菡,坦然的走到赵夫人跟前,看了她刚才扫落茶壶时不慎被烫伤的手,然后扭头吩咐道:“去拿烫伤药来。”
赵夫人脸色铁青,一言未发,却也不曾阻拦。
丫鬟们互相对视一眼后,然后起身去拿东西去了。
赵夫人压抑着满腔怒火,冷笑一声,道:“国公府真是养的一手好女儿啊,前脚一个义女,胆敢用我儿子的性命威胁我,让我娶她进门当儿媳妇,后脚来了个幸灾乐祸的,怎么着,你们是觉得我武伯侯府好欺负不成?”
语气刁钻刻薄,挖苦人也挖苦的十分不留余地。
就连春荣听了,都忍不住想要瞪她。然而师菡依旧面不改色,她搬了凳子,在赵夫人身侧坐下,正好这时丫鬟拿了烫伤药过来,师菡一面给赵夫人擦药,一面轻声道:“看来夫人昨天夜里已经见过秦若若了?”
她说话坦诚,也不拐弯抹角,好像是在说一件什么平静的事情一般。
赵夫人满腔的怒气,犹如一记拳头砸在了一团棉花上,软绵绵的,没得到半点回应。
一提及秦若若,赵夫人就黑下脸,冷哼一声,没说话。
即便她不说,师菡也猜到了个大概。
无非就是秦若若担心即便徐丞岫承诺要她,可她自己过不了赵夫人这一关,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所以这才拿捏了赵夫人的软肋徐丞岫来威胁她。
说起来,也不算高明,只是赵夫人关心则乱罢了。
“我来见夫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来问一问夫人,如果徐公子真的杀了人,夫人打算如何?”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更何况,朝廷律令在上,若是武伯侯府拼尽一切,也并非不能护住一个徐丞岫,只是,武伯侯府世代英明……怕是就要毁于一旦了。
赵夫人咬着牙,眼眶通红,她似是沉默了良久,最后长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只要他能留一条命,无论是流放还是充军,我都认了!只是,我的儿子我心中有数,他绝不会贸然杀人!况且,他亲口告诉我,说他并未杀人!”
“夫人相信徐公子,一切就好办了。”
师菡放下药膏,给她包扎,“其实,我倒是觉得徐公子未必不能因祸得福。”
赵夫人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菡抬眸,笑了笑,道:“夫人该狠心的时候,还是要狠狠心。若是一味的被人牵着鼻子走,将来许是麻烦更多。”
师菡上好药,不动声色的将一张纸条塞进徐夫人的手里,然后起身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她来去匆匆,好像只是为了给赵夫人上个药似的。
待人走后,赵夫人打开手心里的字条,眸子瞬间瞪大,她盯着师菡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自语。
离开武伯侯府,师菡一钻上马车便斜倚在车壁上,揉着眉心,闭目养神。
武伯侯和赵夫人都是聪明人,一个秦若若,还不足以将他们牵着鼻子走。只是,包子铺的老板到底是谁动手杀的?这人又是为了什么?
也不知为何,师菡总觉得无形之中有一张大网朝着自己洒了过来。
她揉揉眉心,“去国子监吧。”
纵然今日不用她去考核,好歹她也是主考官,总得去看一眼才是。
春荣忧心忡忡的望着师菡,然后起身坐在她身后,给她揉捏起额头来。
“小姐,徐公子跟您不对付,就随便他自生自灭就是了,您还管他做什么?”
难保把人救下之后,救了一头白眼狼。
师菡摇摇头,笑道:“武伯侯一脉单纯,只有徐丞岫一个儿子,你忍心看英雄后继无人?”
说起武伯侯,师菡其实还是很敬佩他的为人。若非是他,这些年边关要被邻国侵占多少城池,百姓要受多少战火之苦?景王府之后,便是武伯侯府,虽他的兵力不及景王府三分之一,可朝廷之上还能上阵杀敌的武将,能有武伯侯这般远见的,确实不多。
而且,前世的武伯侯府,直至武伯侯病逝都不曾站队。
春荣吐吐舌头,“奴婢就只知道,徐公子是个傻子!也不知道秦若若是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居然把他迷成这副德行。真是丢死世家子弟的人了。”
师菡无奈,“他若不是心性单纯,也不至于轻信秦若若的谎话。人活着一辈子,做错了一件事,总需要一个机会重新来过,否则,岂不是很委屈?”
她这话说的平淡,可春荣也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听出几分难受的感觉,就好像,她家小姐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主仆二人正闲聊,冷不丁的,马车忽的一颤,车外,一声惨叫,似乎是车夫被摔了下去。
师菡眉头一皱,正要下车去看个究竟,春荣便惊呼道:“小姐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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