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司徒鄞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拳头,看着面前挤了一层又一层的人群,那股子暴戾血腥的冲动又再次在他的心头滋生了出来。
他已经足足有十多年没有再感受到过那样轻松的感觉了。
自从中了美人香之后,他的脑袋就真的再也没有像刚刚那般放松过了。
即便有美人相陪,即便有御医为他特制的『药』,他的头痛从此之后也只分成了剧痛与微痛两种类型罢了。
偏偏就在刚才,一不小心嗅到了撞到他的那位女子身上的味道时,他终于再次重温了久违了十多年的平静,那般的轻松平静,甚至……甚至使得他产生了一瞬的失神,待他回过神来时,那人已然消失不见了。
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司徒鄞,闭了闭双眼。
急匆匆从巷子里追过来的太监总管,见自家主子就这么站在路边,在心里斟酌了下之后,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恭敬地问道,“主子您……不去春红楼了吗?”
“唔。”
隔着面具,司徒鄞无可无不可地这么回道。
闻言,太监总管的眼中瞬间掠过了一丝诧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陛下对那位波斯美人的期待了,怎么都到楼下了,他忽然选择不进去了呢?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就发现,他们的陛下司徒鄞不仅不进春红楼不说,还第一时间出动了自己的暗卫,开始在整个京城寻找起一个带着白『色』面纱,有着一双杏眼的黄衣女子来。
京中的各方势力几乎在一收到司徒鄞暗卫出动的消息,不管心里有鬼还是没鬼的各路官员,全都躲在家里瑟瑟发抖了起来。
毕竟追溯到上一次这位英明神武的陛下出动他这些疯狗一般的暗卫时,还是他清洗先皇贵妃一派的势力时,那段日子说起来,可真是一把辛酸泪,好好的朝廷大员们几乎都被那些暗卫们吓得跟个鹌鹑似的,毕竟这些人先前在太子司徒鄞的命令下差不多屠灭了整个司徒皇室不说,更一个个武功奇高,做起事来,那叫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就连当时与秦将军并驾齐驱的镇南大将军,都能在数千士兵被他们取了首级,更遑论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了。
可以说,一时间除了一无所知的百姓们还在过着他们热闹的上元灯节,京中的各大官员的府邸早就已经安静如鸡,灯早早地熄了不说,家中小辈们若是哭嚎,也只会引来这些老大人们不由分说地一巴掌。
更有甚者,已经连夜开始写起认罪书了,想着若是今晚能逃过这一劫,以后什么贪污受贿的事都不做了,他怕了,真的怕了,呜呜。
而此时对此一无所知的棠宁,在司徒鄞的身影一消失在了巷子口之时,站在面具摊后,面对贺兰箬当即就拿开了脸上的红面鬼面具,做出一个吓人的鬼脸来。
只可惜贺兰箬没有被她吓到不说,脸上的表情好像还更严肃了似的。
见状,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的棠宁当即就放下了手中的恶鬼面具,拉着贺兰箬的手,哼哼唧唧地轻摇了摇,“好嘛,好嘛,都是我不好,是我做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你这样,让我好害怕,我……我都要哭了……”
说着话,她还假模假式地松开了手,捂住眼睛,做出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哭泣模样来。
见她边哭还边拿小眼神偷看他,哭了这么久,更是一滴眼泪也见不着,贺兰箬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心脏仍在砰砰『乱』跳着,可却怎么也生不起她一点气来了。
而这一头,棠宁见贺兰箬笑了,当即连装都不装了,立刻放下了手,伸手笑嘻嘻地拉住了他的手,“哈,你笑了,笑了就代表不生气,不生气就代表开心了对不对?”
听她这么说,贺兰箬深深地呼了口气出来,无奈道,“对对对,你说得都对,我开心了,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哈哈哈……”
见他这般没有灵魂地敷衍自己,棠宁一个没忍住竟直接笑出了声来。
她笑得这般开心,贺兰箬又怎么可能绷得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他便牵着棠宁的手,也不想着带她逛什么灯会了,直接往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以后不准再不跟我打招呼就离开知道吗?我真的会很担心。”
“知道,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
“没有下次,保证没有下次了!所以,现在我们要回去了吗?可是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逛呢!”
“不逛了,再来一次,我人都要被你吓没了,再说我们俩可是偷跑出来,要是被母亲发现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嗯,不堪设想的后果来了,两人故技重施,预备仍从傍晚翻出来的那堵墙再翻回去,谁料将棠宁先送进去的贺兰箬,才刚跳下了墙,脸上的笑容都还未来得及绽放,就被早就候在这儿的长公主给抓了个正着。
而此时先一步进来的棠宁早已缩在墙边,努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来。
被捉的下场就是贺兰箬才新婚第二日,就被长公主给赶去独自一个人跪祖宗牌位去了。
说是要跪三个时辰,才允许回房。
现在已是亥时了,真跪满三个时辰怕不是要跪到半夜子时。
要知道贺兰箬现在除了在外头吃了根冰糖葫芦,晚上可是什么东西都没吃啊,当即并没有被长公主所责怪的棠宁刚想要开口求情,就被贺兰箬眼神示意了。
最后只能一人去跪牌位,一人被自家婆婆笑『吟』『吟』地命人带下去吃燕窝去了。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吱呀一声,祠堂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头推开了,正盘腿坐在蒲团上的贺兰箬当即被吓了一个激灵,就迅速改为了跪着的姿势。
直到扑哧一声轻响在他的身后响起,他这才猛地回过头来,随即便看见一手提着个红漆食盒,一手抱着个银鼠皮披风的棠宁正背光站在门口的位置,笑着朝他看了过来。
“你怎么……”
因为惊讶,贺兰箬的声音太大,他赶忙压低了声音再次开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他的询问,棠宁先轻手轻脚地合上了祠堂的大门,随后提着手里的东西就走到了贺兰箬的身边,“晚上你什么都没吃,跪上整整三个时辰哪里受得了?我从厨房给你偷了点吃的过来,有鸡腿、鲍鱼还有一盅燕窝呢,都热乎着,趁着现在没人你赶紧吃上两口!”
说着棠宁就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了贺兰箬的身旁,同时将手里的银鼠皮斗篷抖开,“披风也披上,别动到了,这里怎么连碳都不烧啊?”
“这里平时除了老夫人基本都不会有什么人过来,现在她就是念经都嫌这儿冷,躲在自己的房里头念,又怎么会烧炭呢!”
贺兰箬笑着说道。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怂恿你带我出去玩,娘也就不会罚你过来跪牌位了!”
棠宁一脸的自责。
“怎么能怪你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听你两句怂恿就头脑一热,还不主要是我自己想出去玩。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可早就饿得不行了,这些东西都能吃吧?”
“当然了,就是给你带的啊!那你快吃,免得冷了吃得肚子不舒服。”
“好!”
“怎么样?味道怎么样?这些我可都全尝过了,觉得味道好才给你拿来的!”
“唔,好吃!”
“嘿嘿……”
贺兰箬当前好感度:95。
与此同时,祠堂外头,长公主透过门的缝隙看着自家狼吞虎咽的儿子,与坐在他身旁笑眯眯看着他吃饭的棠宁,嘴角一下子就高高地扬了起来。
因着棠宁的早早离场,见自己的暗卫忙活了整整一晚上却一无所获的司徒鄞,端坐在龙椅之上,眼眸微垂看着放下跪得整整齐齐的暗卫们,闭了闭眼。
之前那一瞥,实在太过匆匆,更何况那女子还是蒙着面纱,偌大的京城,寻这么一个女子,简直不亚于大海捞针。
司徒鄞轻皱了皱眉,随后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再次睁开了眼。
回府里?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女子好像说了这么三个字。
府里。
若是他没有弄错的话,这女子极有可能是京中这些大大小小官员家中的人,毕竟她光是头上的那只金步摇,就不像是普通人家可以买得起的
那么——
“文让,传令下去,三日之后,宫内将会举办一场迎春宴,务必请京中所有官员,携带家中女眷一并来参加。记住,是所有。”
司徒鄞跟自己的贴身太监这样吩咐道。
因着后宫至今没有立后,所以所谓的迎春宴女宾这边就只能请青平长公主帮忙接待了下。
可以说,司徒鄞这突如其来,又没给大家多少时间准备的宴会,几乎将整个京城都闹了个人仰马翻。
底下的官员更是害怕有之,惊慌有之,恐惧有之。
毕竟这一位前不久可还放出了自己的那群暗卫到处『乱』窜,天晓得这什么迎春宴会不会是鸿门宴,其中有几个大臣更是被司徒鄞这样的反常给吓得当天晚上就发起热来。
“迎春宴?我也要去吗?”
听到青平长公主的交代,棠宁有些讶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当然了,你是我的儿媳『妇』,自然是要去的。”
青平长公主笑着这么回道。
“是吗?我还没从来都没去过皇宫呢!”
棠宁一脸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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