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 笃,笃。”
才刚了解完这个世界的背景与剧情,回过神来, 棠宁便立刻听到专属于她的这间化妆室的房门被人从外头有节奏地敲响了, 紧接着便传来了一个男人谄媚的询问声。
“棠宁小姐,徐爷的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您看……”
闻言,棠宁抬手就取下了耳朵上的另一枚珍珠耳环,然后慢条斯理地往手中的棉帕上倒着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山茶油,边认真地给自己另外半张脸卸着妆, 边毫不在意地开了口, “你让车子回去吧,今晚我回凤祥街住……”
“这……”
棠宁的话才刚说完, 门外那人就已经为难起来,甚至还想再劝劝她。
可棠宁却根本就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不耐烦道,“别这啊那的,你出去跟司机就说是我的意思就行了!”
“……哎!”
男人得了命令, 脚步声逐渐远去。
棠宁则继续留在房间里卸着脸上的妆。
直到把脸上的妆容卸得干干净净之后, 棠宁这才掀起一旁的帘子,脱去了身上的旗袍,将自己整个人往早就已经放好的热水当中浸了进去。
这算是她这个台柱子的特殊待遇吧, 听说以前的金萍萍都没这样的待遇,只除了棠宁。
在俪都会里甚至拥有一间独属于她的小房间,因为习惯了每天唱完歌后都要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再出去,房间里甚至日日都备着热水与换洗的干净衣裳。
为了把棠宁留下来,不再发生曾经金萍萍的事情, 再加上棠宁的背后站的人可是徐司年,俪都会的人真是把棠宁当个姑『奶』『奶』一样供着了。
更何况,这位姑『奶』『奶』的歌喉着实不错,他们供得心甘情愿。
而泡在热水里,感觉自己的身子顿时松乏下来的棠宁,才有功夫了解她现在进入到剧情当中的时间点来。
此时距离陆沉离开海城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换句话说,就是他就快要成为少帅回来报复她这个黑月光了。
这五年来,原主跟徐司年一直不咸不淡着,因着陆沉的影响,她一直在单方面地与徐司年冷战着。偏偏被外人一口一个徐爷喊着的徐司年还不恼,一直都纵着她的这些小脾气,在外人看来,那就是徐司年对她的感情真的很深,不仅愿意让作为他女人的棠宁一直在俪都会登台演出,抛头『露』面着。只要棠宁喜欢的东西,他千方百计也会给她寻来,哄她开心。
可外人不清楚,原主自己还不清楚吗?
徐司年对她的喜欢,并没有深到哪里去,他的喜爱,更偏向于像是对待一个养了五年的宠物一般,现在还喜欢就愿意一直捧着逗逗,要是有哪一天不喜欢了,绝对会毫不留情地弃之敝履。
他可能想要棠宁的心,却从不肯敞开自己的心门分毫,对于棠宁的怨恨,也没有太大的在意。
纵观原剧情就能看出来,原主其实是个心很软的人,如果徐司年真的五年如一日地爱着她,守候着她,她不会到现在还无动于衷的。
究其根由,还是因为她从来没从徐司年的身上感受到一分一毫的爱意,即便是在床上最动情的时候,他也依旧是一副冷静到可怕的模样,仿佛这世上从没一件事能引起他情绪的剧烈波动。
这样的人,太冷太热都不行,只有把握住那个恰到好处的度才可以。
这也是棠宁为什么今天晚上没有选择坐上徐司年派来的车回去的缘故。
主要是因为今天实在是个特殊的日子,五年前的陆沉正是这个时间离开的海城。且这一天还是徐司年的生日,用他的思维来考虑,他之所以选择在生日这天,威『逼』利诱原主跟他在一起,算是自己送给自己的一个生辰之礼……
只可惜,原主知晓了他的算计之后,就没有陪他一起度过一个生日,前几年每到这一天基本都会前往自己私底下买下来的一栋小楼里,任由自己醉个痛快。
才刚到达新世界,棠宁还不准备一来就更改原主的人设,但她也没想着直接去肆意放纵。
一方面实在是因为宿醉之后身体太难受,她不想折腾自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今天晚上有个小剧情。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今晚要不了多久,棠母就会突生一场疾病,偏偏棠宁自己躲在小楼里喝酒醉了过去,最后没法子,棠茵直接求到了徐司年那里,听闻了这个消息,他连夜就将棠母送去了医院。
等到原主醒来,赶去医院后,棠母早就已经转危为安了,徐司年也已经早早离开了。
可以说,一看到棠宁带着满身的酒气来到医院时,棠茵开口就是一顿责备。
因为棠茵并不知晓五年前徐司年的算计,棠宁也从没跟家里人说过,在棠茵看来,徐大哥那么好的人,这五年来对姐姐的好,他们都看在了眼里,她实在不懂姐姐到底还在作什么,说到后来甚至还劝棠宁不要再使小『性』子了,跟徐大哥一起好好地过日子,好好珍惜自己的福气不好吗?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因为宿醉本就头疼欲裂的原主,听她一手养大的二妹左一句徐大哥,右一句徐大哥的,心头无名火起,不过脑子地直接怼了她一句。
但她怼完就后悔了。
偏偏躺在病床上的棠母还皱着眉直接来了句,“棠宁,你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
闻言,原主沉默了下,当场就道歉了,说是她情绪不好,实在对不起了,再加上棠母也没什么大碍,找了个出去买粥的借口就出了病房,心里却越来越压抑,越来越孤独。
可就连她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在孤独压抑些什么,明明要什么就有什么,外人都在羡慕她不是吗?
而这一晚过去,她与徐司年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没话可说,每日除了登台唱歌会让她稍微轻松一些,其余时候精神都是紧绷的。
可以说,正是她这样脆弱且得不到情感需求的心理环境,才给了五年后的陆沉一个可趁之机。
现在棠宁来了,对喝酒没什么兴趣的她,决定晚上去掺和掺和剧情,她想验证一个小猜想。
这么想完,她缓缓将自己整个人都浸没到了热水里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换了一件墨绿『色』旗袍的棠宁这才在俪都会上上下下的恭维问好声中,出了俪都会大门,叫了一辆黄包车,直奔棠家所在的凤祥街而去。
海城的夜,灯红酒绿的,路边打扮光鲜的男人、女人在灯火通明的西餐厅里,言笑晏晏着。路边却有大把大把衣不蔽体的小乞丐,不停求着路过的老爷、夫人行行好,卖火柴卖报纸卖花的也基本都是几岁到十几岁的孩子。
这样一幅矛盾割裂到了一种极致的画卷就这么在棠宁的面前慢慢铺展开来。
最后棠宁是拎着一篮子玫瑰在宁家小院的门口下了黄包车,还没推开房门,就听见屋里头传来一阵一阵压抑的哭泣声。
听到这声音,棠宁快步走到院门前,猛地推开了房门,便看到大堂里,棠母人事不省地歪在椅子上,龙凤胎一人抓着她一只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一听到门口的动静,同时眼神惊恐地转过头看来。
见状,棠宁立刻放下了篮子里的玫瑰,快步走了进来。
两个小的也忙抬起衣袖抹了抹眼泪,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带着哭腔地齐齐喊了一句,“大姐!”
“怎么了?妈怎么了?她怎么躺在这里?”
“妈今天晚上吃完饭就说肚子疼,刚洗完碗就忽然倒下了……”
龙凤胎里的姐姐棠若理智稍微还在线,立刻就开口跟棠宁这么解释道。
“大姐,妈……妈是不是就要死了?”
弟弟棠骏拉着棠宁的衣袖,一脸恐惧地这么问道。
“呸呸呸,你快呸,妈才不会有事,是不是大姐……”
棠若红着一双眼,忙不迭地朝棠宁看了过来。
而一旁的弟弟棠骏赶忙呸了起来。
见状,棠宁却已经顾及不上两个小的了,上前就探了探棠母的呼吸,已经有些微弱了。
“不行,妈再这样下去,绝对挨不住的,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上楼取钱去,然后立刻到路口叫黄包车送妈去医院……”
说话间,棠宁赶忙就要往楼上跑去。
没一会儿就蹬蹬蹬地下了楼,边下楼还边问,“你们怎么回事?妈都疼得晕过去了,怎么也不想着送她去医院?棠茵呢?她去哪里了?这么晚了,怎么就你们两个小的在家,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二姐……二姐她……她去找你去了……”
棠若吭吭哧哧地回答。
“找我?她去哪里找我了?我一直在俪都会里待到现在,她什么时候走的?”
“四十分钟之前……”
“四十分钟,从家里坐电车到俪都会不过十五分钟罢了,二十分钟前我还在俪都会里,她到底去哪里找我了?还有钱都在柜子里放着,找不到我,她一个大学生还不晓得叫车先送妈去医院吗?算了……小骏你在家里等你二姐回来,我和若若先送妈去医院,海城医院知道吗?到时候你二姐回来了,直接叫她带你过去……”
说完,棠宁毫不犹豫地就将棠母背到了背上,抬脚就往外跑去。
谁曾想才刚跑出大门,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棠家门口缓缓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微卷的长发用红『色』的绸带扎了个高高的马尾的清纯姑娘就从车上冲了下来。
“妈,大姐!”
来人这般喊道,棠宁哪里还不懂这人到底是谁。
只是还没待她开口说些什么,轿车后座的车窗就被里头坐着的人慢慢降落了下来,『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侧脸来。
男人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眉骨很高,眉『毛』又浓又黑,眼尾狭长,转头看过来的眼眸漆黑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削薄。
上身穿了一件灰『色』格子的西装马甲,内搭白『色』衬衣,扣子扣得严严实实,一般不认识的人哪里觉得这人会是叱咤海城两大巨头之一的徐司年,只以为是哪家过着纸醉金『迷』生活的落拓贵公子。
徐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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