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六缕光（1 / 2）

在瑜伽国的神话传说中, 梵天为创世神，湿婆为毁灭神，毗湿奴为守护神。</p>

祂们是瑜伽教派的三位最高天主, 也是庇佑世人、维护秩序的古老之神。</p>

半年前, 祂们的信徒从四面八方而来, 沿着冰冷的大理石阶叩首, 三步一跪, 五步一拜地走向庙宇, 奉上最诚挚的祈愿。</p>

平民求财求子，更求这一世经历的疾苦能换来下一世的富足；富商祈求长寿，通过献上更多的钱财和资助, 希望来世能比今生更风光。</p>

贵族维护着神庙的超然地位，以换种姓制和特权制的继续流传。</p>

僧侣响应了贵族的暗示，他们一边享受着供奉、权利和美人，一边给大众洗脑, 让人将过多的精力和目光放在虚无缥缈的“来生”, 而无视当下所经历的不公。</p>

人们信了, 并照着旧有的模式活到现在。</p>

直到毁灭日的降临戳破了瑜伽国最大的谎言……</p>

“他们从未供奉神，他们供奉的只是自身的欲望。”纪斯眺望远方, 看古铜色的梵天世尊爬出地底, “神是什么？”</p>

梵天亦是三头六臂，手中握有不同的武器。只是它的武器也成了活物，像是多重妖魔的组合体, 能发出意想不到的攻击。</p>

它捻在手中的花盛开了。</p>

片片花瓣零落, 化作飞舞的钢刀。它们急速旋转着朝觉醒者杀去, 一招之内隔开了他们每一个, 避免他们合力的可能。</p>

“神, 是一个时代的人对大能者的统称。”纪斯道，“剥去被人类神化的部分，他们一如你我，算是最出挑的觉醒者。”</p>

卓无涯落下一剑，强势的力量将漫天的花雨撕成两半！</p>

他转手从兜里拿出墨斗，牙齿咬开一根深黑的线，急速缠上梵天像的脚踝，再猛地与另一只脚栓紧。纠缠的黑线爆出一阵朱砂的红芒，它似是烧了起来，灼痛了梵天像的筋骨。</p>

卓无涯拉紧线，全力一扯。就见梵天像一晃，几乎要往后栽倒。</p>

“快！砍掉它的头！”他在呐喊。</p>

近处，纪斯的话还在继续：“最出挑的一部分离开了，与世人不再有利益纷争和因果纠葛，就会被逐渐剥离‘人’的形象，成为神。”</p>

“神本无罪，有罪的是借着□□义行招摇撞骗之举的人。”纪斯轻笑，“万物皆可牟利，这是人类的信条，就连神也被拖入这个泥淖。”</p>

梵天像的六只手撑住地面，一把将身体翻起。巨大的力道带飞了卓无涯，也甩开了灼烧的墨斗线。</p>

拉基的战斧砍断了梵天像的脚筋，金色的血溅了他满身。江梓楹的飞盘兜住了卓无涯，撑开的结界又挡下了毗湿奴像的重击。</p>

“不要盲打！”沈云霆吼道，“集中火力先干掉一个！”</p>

“不行，它们数量太多了！”祁辛黎的佛手合拢，一巴掌碾死了一只小的，“我先去接济老姜，玩蛇的被蛇玩可真是少见！”</p>

话落，他几个起落消失在原地。</p>

“香火鼎盛之地，信念聚集之所。湿婆神庙存在百年，又有舍利镇守，哪怕是雕像都生了灵性。”纪斯道，“佛像生灵，本是幸事，奈何人不做人事。”</p>

“真正的修行人甚少，大部分人只是披着僧侣的皮子，行各种方便罢了。”</p>

他们笑世人愚蠢，笑修者贫寒，笑一切可笑之物。却又舍不得这身僧侣的裟衣，因为脱下它，他们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享受不了。</p>

“能在湿婆神庙活到最后的人，就是这么一群东西。”纪斯总结道，“在人前解救众生，在佛前糟蹋男女。成为妖魔之后，总算信了世间有因果报应。为了逃避觉醒者的追杀，为了避免被神灵惩罚，它们——”</p>

“觉得只要与神像融为一体，那么自己就成了神的同类。”</p>

“甚至为了更接近神，它们分食了舍利子，还吃空了整个神庙真正的修者。”</p>

这便是湿婆神庙的妖魔为何强大的主因。</p>

神庙中的僧侣再不济，也总有几个真正的修行人。或许，他们之间还有迈上觉醒之路的人。</p>

遗憾的是，他们没有机会成长就成了妖魔的养分。而妖魔借助他们的力量变得更强，还学会了分离阴阳两面的技法。</p>

它们用人形去诱骗活人，一骗一个准。毕竟，瑜伽国作为一个信奉“来世说”的国度，大众对僧侣的信任度极高，绝不会质疑他们的真假。</p>

更何况，瑜伽国的避难所不接受平民的入住，这就导致当湿婆神庙向外抛出橄榄枝时，不会有任何人拒绝。</p>

故而在沦陷初期，湿婆神庙拥有着源源不断的“食物”，里头的妖魔享受着人类自愿的供奉。</p>

佛像活了！</p>

在人们心里，这非但不惊世骇俗，还是一桩充满希望的好事。</p>

佛像需要僧侣与年轻人的血肉供奉……</p>

这又是一件大幸事！听说只要与神像合二为一，就能拥有一个美满富足的“来世”。他们太希冀来世了，因为今生无比痛苦。他们心甘情愿地奉献自己，仿佛真的能去神的国度。</p>

人类用自己的精血养出了三神、女神、象神，以及金雕迦楼罗，凭一己之力让湿婆神庙成为沦陷至深的地狱。</p>

不同于大南的金月牙到最后学会了挣扎，瑜伽国的乌拜城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念头——我甘愿。</p>

于是，就成了眼下这个鬼样子。</p>

纪斯道：“听完有什么感想吗？”</p>

司诺城拉开了手中的弓箭：“感想？科学觉醒是正道，封建迷信害死人。与其拿命供奉神佛，不如拿命供奉房产。前者是跟人合租一个神像，后者是自己住一栋别墅，质的飞跃。”</p>

纪斯：……</p>

确认过狗话，圣树确实是被这货愁死的。</p>

……</p>

都说战场瞬息万变，而中洲的觉醒者一般以不变应万变。万变的是战场的局势，不变的是觉醒者的狗比。</p>

当祁辛黎张开佛手，两只大掌分别拍开王蛇的头颅，又精准地掐住它们的蛇头时，姜启宁瞪大了眼睛。</p>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自动响起九十年代的bgm，又将法海收蛇的形象套在了祁辛黎身上。</p>

在对方入场时，他的耳边仿佛传来了一声“大胆妖孽”的嘶吼；在对方打蛇时，他好像听见了“大威天龙”的呐喊……</p>

等祁辛黎把两条蛇摁在地上摩擦，姜启宁真心觉得没有人能比祁辛黎更法海！</p>

那锃亮的光头，俊美的脸庞，高冷的气质，还穿着僧侣的裟衣，更特么在打两条巨蛇……不行了，太像了，真的太像了……</p>

像是想到了什么，姜启宁抄起萨克斯朝俞铭洋狂奔。后者见状，堪称大喜过望。</p>

俞铭洋以为姜启宁良心大发，同自己携手共进——谁知对方跑来第一句就是：“老俞，你带手机了吗？给我，我去拍一个老祁的特写！”</p>

俞铭洋：……拜拜了您嘞。</p>

蓝色的佛手掐住双王蛇的头，祁辛黎掰开它们的嘴，任由它们喷射毒液。只见那淡黄色的毒液飞溅到象神身上，竟是“烫”得它一哆嗦，硬生生收回了象鼻。</p>

毒液似乎不止对人有用，对神像居然也有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