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就在虢公忌父阻拦黑肩之时, 天子竟然走了出来,或是这边动静太大,围观的卿大夫和虎贲军太多,因此惊动了天子。
天子走过来, 别看他年纪不长, 在众人之中年纪算是最轻的,还没满二十岁, 但身材高大, 平日里小奶狗一样的面容阴沉下来, 变得异常冷酷威严。
姬林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众人,说:“大敌当前, 山戎人压境, 我王室卿大夫却在这里内讧, 与自己人吵架, 成何体统?这若是传出去,军威何在?我王室大夫的威严何在?”
周公黑肩垂下手来,没有说话,但看样子有些不甘心。
姬林又扫视了众人一眼,说:“山戎人挑衅我王室威严, 屠戮我王室大夫, 此时此刻更该是我王室同心协力之时, 切不可互相猜忌,互相埋怨编排, 都回去反省。”
天子都出来发话了,围观的卿大夫们赶紧散去,还是止不住小声议论着。
“我听说周公与太傅不和,已经不是一朝两日的事情了, 恐怕是积怨已久。倘或没有祁太傅,如今三公之首的人,那必然是周公无疑啊!这次借着黑背战亡,周公定是要找祁太傅的茬子!”
“也不能全如此说,毕竟黑背将军战死,周公抑郁于心也是有情可原的,说两句重话,都是人之常情。”
“什么人之常情?杀了黑背将军的是山戎人,又不是咱们自己人,我看周公平日里就是嚣张惯了,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
“快别说了,你们还嫌军中不够乱?倘或让天子听到,必然扒了你们的皮!”
“哎,咱们军中内讧如此,还怎么打山戎人……”
周公黑肩病倒了两三日,病情稍微好转一些,大军立刻继续开拔,往齐国的沛丘而去,与前线大军汇合。
虢公忌父运送黑背的尸首回来,前线大军还剩下祝聃坐镇,姬林亲率兵马,两股大军终于汇合,施压沛丘山。
“不好了!不好了!”
虎贲军慌慌张张的冲进营地,禀报说:“太傅,大事不好!周公趁着天子亲自带兵巡视之隙,领兵二两千,已经包围了沛丘山,准备火山沛丘,寸草不留啊!”
火烧沛丘的事情,之前他们已经讨论过了,因为火势难以控制,最近这些天还多风,又是冬日干燥的季节,谁也无法保证火势会如何蔓延,沛丘是齐国的御用猎场,距离齐国都城临淄不远,这附近人口密集,万一火势不可控制,殃及百姓,甚至齐国临淄,便会酿成大祸!
祁律一听,立刻皱眉说:“快,派人去请天子回来,其余人随律阻止周公!”
祁律立刻冲出营帐,点了兵马,正好撞到了虢公忌父,一并快马加鞭往沛丘山而去。
他们驻扎营地距离沛丘山有一定距离,毕竟山戎人就藏在沛丘山上,也不知道山戎人什么时候便会搞偷袭那一套,所以小心谨慎为妙。
祁律与虢公忌父快马加鞭赶向沛丘,天色并不暗,还是白日正午,远远的却看到一片火光,那是火把的光亮,周公黑肩带着两千兵马,两千兵马手中举着火把,浩浩荡荡的火焰连成一条火龙,这大火若是烧下去,别说是沛丘了,沛丘周边的寸草必然全都要化为灰烬!
“放火!烧山!”
周公黑肩坐在马上,脸色惨白,阴沉冷酷,黑色的袖袍使劲一甩,冷冰冰的下令。
“放火——”
亲随立刻下令放火,命令还未传达下去,便听到“踏踏踏”的马蹄声,一众军马冲过来,快速迎来,为首的便是祁律与虢公忌父。
虢公忌父大喊着:“不能放火!不要下令!”
周公黑肩听到大喊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了飒沓而来的滚滚黄土,伴随着那些黄土,祁律与虢公的影子快速逼近。
周公黑肩死死皱眉,寒着声音说:“不要理会,放火!”
“这……”亲随有些为难,稍微犹豫了一下。
周公黑肩“嗤——”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冷冷的说:“怎么,你连孤的命令都不听了么?”
亲随被黑肩的长剑架在脖颈上,连忙大喊着:“放火!烧山!”
就在这个空当,虢公忌父已经快速催马而来,一拽马辔头,马匹尥着蹶子,猛地阻拦在那亲随面前,不让他传令下去。
虢公忌父一路赶来,热汗从盔甲中滚下来,大冬日里的几乎洗了脸面,粗喘着气息,沙哑的说:“周公!不能放火!没有天子之命,绝不能放火烧山!今日风势凌冽,一旦放火,绝对会殃及周边百姓,还请周公三思!”
周更黑肩则是冷冷的说:“孤乃天子钦定中军主帅,天子不在军中,便由孤坐镇发号施令,抗令不尊者,一缕大辟削首!”
他说着,“唰!”的一声,平举佩剑,剑尖直指虢公忌父,说:“虢公,你要抗令么?”
别看周公黑肩是个文人,但他举着长剑,面容冷酷的模样十足怕人,眯着眼睛,死死盯着虢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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