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如夭夭疑『惑』的, 庄星原没必要以身去挡庄星寒的攻击,他真正要为夭夭抵挡的,是自庄星寒身后袭来的致命法伤, 只是夭夭没看到罢了。
法伤由后背直入心肺,庄星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寸寸开裂, 他瞬间就已明了, 自己的命……到头了。
原来,有些爱真的可以逾越生命。
原来,他对夭夭的喜欢竟如此之深。
可是,他究竟因何般喜欢夭夭,甚至喜欢到可以为她抛弃生命呢?
拥抱住夭夭为她抵御伤害的那片刻,庄星原闭上眼睛, 看到了阳光明媚的午后,有个小姑娘在抱着钱匣子对他笑,她的双眸是那般明亮清澈, 无害的笑容不带丝毫恶意偏见, 当时庄星原就想,她怎么能对他笑得么甜呢?
她身为容慎的灵宠,为何会押他赢、对着他笑呢?
越是疑『惑』好奇就越是想深究了解,庄星原抱着目靠近,却不由越陷越深, 到了最后,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对夭夭的接近是出于利用还是吸引, 以当有人将他对她的喜欢戳破玩笑时,向来高傲的他第一时间想要掩饰。
傻,真是太傻了。
他为了名利面子与容慎争了半,后半爱的糊里糊涂行尸走肉, 却从未细细想过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他究竟想要什么呢?
立于高阶之上,乌云密压,庄星原看着夭夭惊愣朝他奔来,笑了笑低喃了一句‘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又好像还没那么晚。
夭夭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庄星原身边,触碰他手臂时『摸』到大片濡湿血迹,沾了她满手满衣袖。
“你、你怎么了?”
“庄星原你怎么了?”庄星原身前看似无恙,其实后背伤裂被血浸透,冒出黑烟紫电,是归墟海的术法。
刚刚暗处的人下手太快,他根本就来不及为夭夭撑起法术保护,更何况以他之力拦不住这猛烈一击。若此术击中夭夭,夭夭不死也会重伤,在那须臾的眨眼间庄星原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能想到的只有夭夭不能出事。
“其实……”留给庄星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既然夭夭回了头,那庄星原索『性』将自己的话说明白,“其实自我堕入魔道,就已失了活着的方向,我帮着熙清魔君对付容慎、伤害容慎,是因为我嫉妒他。”
“我嫉妒他名利双收,嫉妒他生来天资聪慧,更嫉妒他身边有你。”有你样肯一心向他的姑娘。
容慎让庄星原有了追逐活着的动力,同时也让他变得偏激贪婪。先他一度觉得,自己全部的苦难皆因容慎造成,以他见不得他好想要他跌入地狱,“仙派那群人之以能知晓容慎在归墟海,是我报的信。”
庄星原太嫉妒容慎了,嫉妒到发狂发狠,想借仙派之手让容慎栽跟头,最好将他封印。
“当时我巴不得他不好过,根本就没想过要帮你寻双邪珠救他。”可他后来怎么就答应了呢?
不是为了自由,不是为了封地封王,庄星原只为了夭夭那句‘恩怨两清’。
“对不起。”
“对不起……”庄星原低声念着句话,重复着迟来的道歉。
夭夭摇了摇头,慌『乱』下她的身体在发抖,想要用修为稳住庄星原的经脉,却发现于事无补。
庄星原要死了,哪怕是夭夭将自己的血滴到他的口中、伤口处,如同沧海一粟不起丝丝波澜。
“我要离开了。”由双脚开始,庄星原的身体开始变为尘埃消散。
他又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同夭夭告白时,姑娘满脸无措却又决绝认真,那次他最后所求的拥抱是想做戏给容慎看,却被姑娘毫不留拒绝。
“次,可以让我抱抱你了吗?”不带目的,不是为了挑拨利用,生命的最后,庄星原想要的太多又好像都无法实现,唯有一件事触手可及。
夭夭没再犹豫,更咽着将他抱住,她说:“你不要死。”
“只要你不死,我还可以让你抱一千次一万次。”
“求你,不要死。”
庄星原噗嗤一声笑道:“恐怕那时,容慎就要先一步毁我。”
“不会的!”
“难说。”尘埃光粒已经散到庄星原的腰间,愿望达成后,对于死亡他突然有了种解脱感,好像并无畏惧悔恨。
夭夭惊慌失措的想要将他留住,收拢怀抱,却眼睁睁看着庄星原顷刻化为尘埃。星星点点的光在她周围闪烁,庄星原的声音散落在空中,他最后感慨:【真想回到最初的那年……】
大雪,满街热闹。
他与夭夭几人满街采买过年的年货,聚在一起挂灯笼放鞭炮,没有恩怨没有仇,几人说说笑笑吃着饭,迎接着新一年的到来。
天亮,他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可爱闹腾的少女献宝似抱着某物,让他猜猜今年她会送他什么。
他一生求的究竟是什么呢?
那年那晚,当夭夭说出‘每年’二字时,他想求的其实就已经全部得到了。可他,偏偏在那一晚因嫉妒执拗堕了魔,大概就是命吧。
庄星原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受桑尤控制助他更天换日逆转时间了。
人皆有遗憾,若时间可以重来,庄星原只想回到那年那晚,期待着‘每一年’的到来。
可惜,他没机会了。
“……”
庄星原神魂散去,落于地面的只有一颗漆黑珠子,是蛊魔的魔丹,并非庄星原的再生之力。
死了就是死了,虽说庄星原与蛊魔融为一体,却无法共享魔的不死不灭,就算蛊魔再次复生,他不再会是夭夭所认识的庄星原。
唯一庆幸的便是,庄星原大概可以转世入轮回再生。
“下辈子,别再么执拗了。”攥紧蛊魔的魔丹,夭夭一步步下了缥缈宗。
缥缈宗山下,燕和尘已经等夭夭许久。
不只是燕和尘,他身边还跟着宗门其他的长老、弟子,白离儿搀扶着他面『色』灰败,几人都受了严重的内伤。
“你怎么了?”见到夭夭,燕和尘总算松了口气,又很快注意到夭夭脸『色』不对。
夭夭擦干净脸上的泪,强撑着笑道:“我没事。”
她要留在这里等容慎回来,可燕和尘几人伤重等不起,于是她交给了燕和尘一枚容慎的玉佩,凭这枚玉佩,他们可以顺利进入九幽魔宫。
“你是要让我们去魔界?”
有年轻弟子不知道夭夭是谁,愤慨道:“师叔,咱们不能相信她,说不她和归墟海是一伙的!”
“闭嘴!”燕和尘厉声制止。
一行人中,月玄子在其列,他捂着心口擦去嘴角的血,面『色』复杂道:“你样做……容慎知道吗?”
“自然。”容慎当然知道。
夭夭不可能不管燕和尘,而容慎既然陪着夭夭出来救他,就是默许了夭夭如今的作为。因为他们二人都很了解燕和尘,知晓他不会愿意被独救,会尽所能救着缥缈宗众人。
“真的吗?”月玄子眼光闪烁,其实已经信了。
其他人还在犹豫着,不相信魔神会般好心收留他们。
“信不信由你们。”
夭夭心系容慎,扭头看向山上的缥缈宗,在浓黑乌云的遮掩下,威严气派的宗门阴森死寂,比九幽魔界看着还要恐厉分。
“天地都要毁了,我们都自顾无暇,谁还有心思去算计你们。”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夭夭小声道。
燕和尘此时心力交瘁,想要劝说众人宽心,眼前却一阵阵的发黑。时,扶在他身边的白离儿忽然开口说了两个字:“我信。”
白离儿相信夭夭不会害他们。
“放心吧,入魔宫后我会看着他们,不会让他们胡『乱』行走。”白离儿在缥缈宗管事百年、救人无数,已经积攒了不少威信力,说话有些分量。
燕和尘同意入魔界,月玄子沉默着算默认,如今加上白离儿的出头,仙派数人终于全部闭嘴。
在离开时,白离儿多看了夭夭一眼,想了想嘱咐她,“多加小心,早些回来。”
夭夭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担忧,微微牵起唇角说了声‘好’。
众人消失后,山下就只剩孤零零一人。八个方位的巨妖身形都已经模糊,化为小小的圆点。夭夭在缥缈宗等啊等,等到最后越来越慌,正当她耐不住『性』子想要重新回缥缈宗时,从上空降下一道红影摔落在地。
“云憬!”
夭夭连忙跑过去扶,“你怎么了?”
容慎闷哼着呕出一口血,面『色』极为苍白,他偏头后看了眼哑声:“快走。”
两人的身影脚在缥缈宗山下消失,后脚就有紫衣身影从后方追来。紫『色』的衣袖上沾血,桑尤侧颜上金光法纹颤烁面纱上沾着血,较之狼狈太多。
他伤了容慎,同时容慎也没让他好过。
“主人!”桃听急急忙忙追下山。
桑尤收回目光,转身冷冷清清望着追来的少女。少女含笑的面容一僵,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想要杀她,她太不听话了,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桃听所谓的教训,是在暗处出手险些重伤夭夭,幸好被庄星原已身抵挡。
“主人,桃听知道错了。”桃听感受到桑尤的杀意,紧张的肢僵硬机械,迟缓跪倒在地。
她骗了夭夭,桃听根本不是误入归墟海结界的雪域凡人,而是桑尤练就控制的傀儡人。因为她与夭夭的面容存着几分相似,以桑尤并未将她完全控制,保留了她小部分灿漫活泼的『性』子。
如今看来,替代品只能是个替代品。
桃听与桑尤意识共通,明显感受到桑尤散发出的杀意。
“主、主人……”她开始慌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哆哆嗦嗦想要挽救,“求主人给桃听一个补救的机会,我可以……”
桑尤缓慢将手搭在了桃听的头上。
桃听喉咙被堵,张大嘴巴发出唔唔的声音,瞳眸中的惊恐溢出眼眶,身体变得如石头般僵硬无法移动。
啪——
桃听的脑袋突兀从脖子上分离。
眼睫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桃听满面狰狞大半张脸变了形,流出的鲜血瞬间将泥土湿润染红。
脑袋虽然掉了,但她的气息修为受控制术还未与桑尤完全断开。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极近,一些低智的爬行精怪嗅着血味追寻来而,贪婪盯着桃听的脑袋看。
【主人。】
【主人救我。】
桑尤缓步从她的脑袋迈过,任由她的尸身被精怪拖走……
.
夭夭带着容慎回了九幽魔宫。
容慎被桑尤重伤,回宫后就昏睡不醒,夭夭担忧着急紧跟着闭门不出,白离儿得知后主动找来,敲门问:“需要我帮忙看看吗?”
百年来,白离儿精修医术已在修仙界有了名声,无论是人非人她都能救。
她对夭夭没有恶意,纯粹是想感谢她能收留他们,担心夭夭不信任她,她都已经想好一肚子说辞宽慰,结果夭夭将门推开,只疲惫说了一句:“有劳了。”
白离儿怔了片刻,随即笑道:“是我应该做的。”
一番检查过后,白离儿发现容慎确实受了很重的伤,奇怪的是这些伤正以她能感受到的速度,在无医愈合。难道,就是魔神不死不灭的力量吗?
“放心吧,他没有事。”
白离儿安抚道:“他只是太累了,不出半日便会醒来。”
“真的吗?”夭夭脸上终于有了喜『色』。
白离儿忍不住『摸』了『摸』夭夭的头发,“当然是真的。”
白离儿没有骗她,身为赫赫有名的医修,她连时辰都估算的不差,说半日就半日,等容慎清醒过来时,身前的伤口已经愈合大半。
皮外伤虽好了,但容慎所受的内伤并非轻易能好,桑尤与他对决时出手狠辣,双方皆想置对方于死地,未留余地。
“现在感觉如何?”
“要不要再躺一会儿?”夭夭扒拉开容慎的衣襟,『摸』着他已经愈合的伤口,仔细又检查了一遍。
容慎咳了几声,面『色』苍白长睫颤着,他低声道:“心口还疼。”
“心口疼?”夭夭很紧张,按了按他的心口问:“是这里疼吗?”
“你等一下,我去唤白离儿来帮你看看。”她刚要走,就被容慎攥住手腕,稳稳的力道与他虚弱的语气完全不符,他叹息道:“白离儿救不了我。”
“夭夭,只有你能救。”
夭夭有些懵,“我?”
她怎么救?论医术她和白离儿根本没得比,只会一些浅显的治疗术。
不等将疑问问出,夭夭腕上一沉忍不住前栽,扑入了容慎的怀抱中。容慎用手臂将她圈紧,伏贴在她耳边道:“只需要你抱抱就好。”
正要挣扎的夭夭:“……”
“你吓死我了!”根本顾不上生气,夭夭把自己的脸埋入容慎怀中,用手臂圈住他的腰身。
“样可以了吗?”夭夭像极了一只抱住大树的小熊。
容慎弯唇抑住笑,拖着懒洋洋的调子,“再近一些。”
夭夭索『性』在他衣服上蹭了两下,将他身前的衣襟蹭开大半,额头抵在了他冰凉凉的胸膛上,“样?”
容慎大致满意了,提出新的要求,“抬头。”
在夭夭抬头的刹那,额间印上冰冰凉凉的吻,夭夭怔了下闭上眼睛,感受着容慎的亲吻,静静享受这片刻的安宁时光。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燕和尘得知容慎醒后,等了片刻才来敲门,他沉声道:“可以谈谈吗?”
屋内,容慎正搂着夭夭与她亲昵的贴蹭鼻尖,吐出的呼吸很烫,他嗓音撩撩明知故问:“谈什么?”
燕和尘听后沉默,夭夭则掐了他一把,推开他跑过去开门,“时舒,快进来。”
在容慎昏睡的时间里,乌云已经覆盖过九幽魔域,朝着更深处蔓延。燕和尘同灵山阁那边联系后得知,暗云已快压至灵山雪域,那里是幻虚大陆的极北,一旦乌云覆盖过归墟海,那整个幻虚大陆都将被桑尤掌控。
“以,你们想做什么?”容慎听出燕和尘话中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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