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只笑了笑, 没说话,英莲心里越琢磨越觉得不大对劲。
清儿还没开窍,想不到往后要成婚就罢了, 伯娘提醒了清儿这么多,怎么就没提醒清儿一句婚姻之事?
英莲不大明白, 当着一屋子丫头们的面儿,又不好问出口,便把这事暂放在心里。
既已商量好要选丫头,文皎便命把人名册子拿来,和她们三个挑起了人。
黛玉身边四个二等丫头, 锦香兰香明年都要放出去, 晴雯十六岁, 雪雁十四岁, 年纪都不大不小正合适,雪雁是从小五六岁就跟着黛玉,晴雯只比她晚了一两年,都已经服侍黛玉六七年了。
问过黛玉的意思后,文皎便从她院子里的三等丫头里挑出两个预备提二等, 黛玉给改了名字叫紫鸢紫鹃, 都是十三岁,锦香兰香出去前这一年半载,便算做她们提二等的试用期。
文皎听见“紫鹃”两个字一愣,心道没想到这回贾母身边的鹦哥不是紫鹃, 反而是她们家里的丫头成了紫鹃。
黛玉问道:“娘,这两个丫头的名字可有什么不妥吗?”
文皎笑道:“没什么不妥,我只想着明明是一对儿的名字,紫鸢这名字有些锋芒, 紫鹃却秀秀气气的,倒有意思。”
黛玉展眉笑道:“紫鹃的性子软和些,又安静,紫鸢倒是和晴雯有些像。”
陆清已经缓了过来,在旁叽叽喳喳说起紫鸢如何厉害的话。
文皎却想到那年把贾敏身边的锦香兰香拨给黛玉使唤,这两个丫头倒也勤勉,服侍了黛玉这六年也没出过什么差错,但黛玉似乎对她们似乎并没特别亲近,反而和晴雯雪雁更亲密些。
这也可以解释为雪雁是从小儿跟着她的,晴雯个人能力强的缘故,但文皎总觉着有些不大对。
但既然黛玉从没和她说过什么,文皎想到现在在自己家里,黛玉的性子也不是受了委屈往肚里咽不说的,能把一府上下都管得服服帖帖,难道还管不了两个丫头?正好人多也不好问,她便暂把这事搁下,又开始给英莲挑人。
英莲身边的冰夏十八岁,寒碧十七岁,年纪上都正好,三四年内不愁放出去成婚的事,只要添上两个便可。
陆清身边的白菊可是明年到了年纪,白蕊也才十七岁,文皎便再给她挑了三个和她年纪差不多都是十三四岁的丫头。
黛玉两个,英莲两个,清儿三个,再加上补充的三等丫头,这一天下来,上一批调理出来得用的好丫头都没了,文皎又把采买人手放到了日程上。
挑丫头并处理庄子上送来的东西还有些日常杂事,不知不觉又是一整日过去。
这时景岚景熙青玉也下了课回来吃饭,晚饭之前,文皎想起一事,问玉梅道:“我记得明儿是不是花副典军新娶的太太和花真要来?给我预备出一身见客的衣服,不用太隆重。”
玉梅看着夫人面上掩不住的疲惫之色,犹豫了一下,近前低声劝道:“夫人近日事忙,花家不必非要见的。”
文皎笑道:“到底现在情况不一样,府上亲兵全是花良平和时正管着,这个面子还是得给,咱们纵是事忙没别的意思,也得虑着些人家。”
“再说花真我是常见的,忽然她爹新娶了一房媳妇,我就不见了,你说人家得怎么想?大敌当前,咱们更该团结一心。”
看玉梅一脸“夫人果然是夫人”的下去找衣服了,黛玉等面上也都若有所思,文皎没忍住一笑。
上头的话说得好听,其实她不过是想见见红楼里大名鼎鼎的尤氏姐妹,看看是不是真如书中说的那样,尤二姐比王熙凤还美。
若真是这样,妹妹尤三姐比尤二姐容貌更盛,又该长得多么貌美?
既然都穿到了红楼里,能多见几个原书人物,自然是好的。
吃过晚饭,又照常玩了一会说笑几句,并问问孩子们的功课,孩子们各自要散时,文皎把黛玉留下来说话,问了锦香兰香的事。
黛玉道:“真论起来,她两个服侍得都挺好,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儿。”
“就是她们年纪差不多,资历来历也一样,都在我身边,难免想要争个先后,时不时的便有些不快。”
“我一开始还想着调解,后来看再怎么说,她们还是私下里有龃龉,左右在我面前不出错儿,我也懒得管了,随她们去罢。”
文皎问道:“她们真没闹到过你跟前儿?”
黛玉笑道:“娘不必担心,她们先是顾忌着娘不敢,后来就是怕我了。纵是她们私下拌了嘴,叫我知道一次,我就重用晴雯雪雁一次,天长日久,她们也知道收敛些。”
文皎点头笑道:“怪不得,我看你平素倒更爱带着晴雯,这半年出去也带着她了。”
天已晚了,既知道黛玉身边无事,文皎便让她回去歇息,黛玉却拉着文皎的手,撒娇道:“原来娘晚上留下我,就为了问问锦香兰香她们,不是要和我一起睡呀?”
文皎无奈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缠着人。”
黛玉笑道:“我多大不是娘的女儿?”
才刚问黛玉身边的丫头,屋内只有玉梅小满谷雨伺候,听见大姑娘要留下来和夫人睡,谷雨忙出门告诉跟着黛玉来的人,让她们回去拿姑娘用的东西。
跟来的是锦香和晴雯两个,听了谷雨的话,锦香还未动作,晴雯便已匆匆一礼,出门往后院过去了。
锦香跟着谷雨进屋去服侍黛玉,又悄声和谷雨笑道:“姑娘屋里就数她最勤快。”
谷雨抿嘴一笑,并不说话。
其实丫头们之间的事,丫头们比主子们还清楚,大姑娘嘴上说的就那么两句话,其实谷雨知道锦香和兰香两个人之间的事儿可多着呢。
兰香还罢了,特别是锦香,总觉得她在姑娘屋里是最大的,比兰香大上那么半年,听了兰香一句“姐姐”,就合该压她一头,事事要争先。
其实她们在主子手底下做事,自然是主子看重谁,谁就最大,哪儿能就凭年纪定尊卑?
锦香有些自以为是,兰香也不大明白,她和锦香顶上,虽不是她的错儿,在大姑娘看来,两人却都是一样的。
服侍主子,就是得叫主子省心,没有反叫主子为你们操心的。你既不是主子的心腹,天天让主子知道你和谁又拌嘴了不快了,主子自然要心里疏远你的。
若她是兰香,管锦香怎么找茬儿,不必明着争风,小事上相让,大小姐是明白人,怎么不知道谁受了委屈?必定会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时日长了,一个是成日里挑事的,另一个是安安分分做活不多话的,明白主子的心自然会有偏向,而不是弄得现在这样两个人都不是人了。
入了冬,天冷,烧水烧炭的费事,文皎都是两日一洗澡,今日恰是又到了洗澡的日子。
在浴桶里泡了一刻钟,文皎擦干身子披件衣服坐在床上,和黛玉一起往身上涂抹脂膏。
黛玉马上要十四周岁,身体起伏曲线已现,虽然习武六七年没断,却也养出一身雪白的皮肤,文皎帮她往腿上抹脂膏,只觉得她的皮肤比手上的脂膏还嫩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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