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时间不多。谢无妄打不过寄如雪,器灵也在疯狂夺取混沌界力。
她必须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让黄小泉清醒过来。
身体一动,她蓦地发现不对劲……
她,在黄小泉的妄境里,居然是一条盘在树上的蛇。颜色倒是漂亮极了,像青玉。
她变成了一条,竹叶青。
宁青青:“……”她是个蛇?在黄小泉心里,她就是个蛇?很好,将来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会让黄小泉知道,他就是个狗!
“好好好。”黄小泉无奈地甩袖,挥开了妹妹,“我不管你,随便你,行不行!我就看不懂了,音朝凤是多长了个鸡儿还是怎么地?怎么就把你迷成这个鬼样子?”
“哥,哥!”黄小云呜呜地哭,“我的事我自己心中有数。我愿意把这件事告诉你,就是因为从小到大就你对我最好。爹娘都不爱管我,他们就希望我安安静静的,不要烦他们不要吵他们,只有哥哥偶尔还愿意理一理我……像我这样卑贱的人,能碰到少谷主一下,都是我的福气,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只求这件事能这么过去,我这一生,已经被他的光芒照亮,我没有遗憾了。”
黄小泉死死掐住眉心:“行了行了,你回去躺着,我不说,不说行了吧!你爱嫁不嫁吧,我以后再也不管你行了吧?”
他暴躁地赶走了黄小云,深深吸了几口气压平胸腔,然后大步向着父母的院子走去。
“烦死了!”他把脚下的落叶踢得七零八落,“我他妈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蠢妹子!一个二个都那么蠢!竹……竹叶青再傻,好歹也混了个名份,黄小云怎就这么不争气!烦死人!”
竹叶青顺着树干滑下去,跟在他的身后。
黄小泉径直走向父母居住的正院。
宁青青一看就知道,他并没有打算为妹妹保守秘密――这世间,十之八、九的父母兄长都是这样的,他们并不会把那个不懂事的孩子放在与自己平等的位置上,他们会轻易向那个孩子许下承诺,然后并不遵守这个承诺。
黄小泉谨慎地关上庭院的大木门,并且插上了门栓。
他进入父母居住的正屋。
宁青青跟了过去,她游上窗台,拱开了那扇蒙着绢纱的抬窗,探进半个三角脑袋。
她心中快速地判断局势――今日是黄小泉最痛苦的那一日。他既已知道音朝凤是害了自己妹妹的“奸-夫”,那么接下来,必定就是黄威入魔,残杀妻儿的那一幕了。
龙曜行事倒是快准狠,直击要害。
黄小泉进了屋中,大步踏进正房。
宁青青抬头望去,诧异地发现黄威并无半点入魔之相,他与夫人对坐堂中,正沉着脸商议黄小云怀孕堕胎的事情。
黄小泉急急踏入,张口便出卖了妹妹:“爹!娘!儿子已知奸-夫是何人了!是那药王谷少谷主,音朝凤,妹妹鬼迷心窃,被他骗得神智全失!”
宁青青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悄悄顶开了纱窗,游到了黑木桌底下,身体盘着桌脚,探出两只小小的眼睛。
黄夫人大惊失色,陡然站起:“泉儿,此话当真?你如何得知?不对啊,音少谷主温润斯文,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怕是误会了罢?”
黄威浓眉微蹙,双眸隐隐失神。
“是小妹亲口告诉我的!”黄小泉急道,“那簪子正是音朝凤亲手所制,小妹那里还藏着他们二人的往来信件,而且我已细想过了,桩桩件件,都能对得上号,就是音朝凤!”
黄威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知道了。夫人,小泉,随我过来。”
黄夫人丝毫没有怀疑,跟在黄威身后走向卧房。
宁青青旁观者清,一眼便看出黄威的状态有些不对劲。身陷妄境的黄小泉显然也想起了什么,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嘴唇无意识地翕动。
然而黄小泉并不能掌控自己的身躯,黄夫人拉了他一把,将他拉进了卧房。
宁青青急急跟上,她顺着房梁游进卧房,从高处望下去,屋中境况一览无余。
只见黄威守在门口,等到母子二人进入卧房之后,他慢慢地插上了门栓,然后从墙上抽出一柄剑。
黄夫人并未察觉不妥,她上前去劝:“夫君莫要冲动,先问清……呃!”
长剑贯-穿她的身躯。
黄威的瞳仁已变成了纯黑色。
黄小泉失神地怔在当场,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那染血的剑尖从母亲身上抽出,然后斜斜向自己劈来。
他猛地后退,后背却撞在了紧闭的屋门上。
黄夫人抱住了黄威的腰,凄厉地尖叫:“泉儿快逃!你爹入魔了!”
黄威怪异地偏了偏头,咧出一个阴冷无比的笑。
宁青青看过凶案现场的详细记录,她知道此刻黄小泉会颤抖着去开门,被黄威斜着一剑,从左边肩膀劈至右臀。
不过妄境中的黄小泉却没有动。
他在挣扎,眸中迸出了血丝。
就像谢无妄那样,黄小泉尝试着在妄境中夺取身躯的控制权。
他已经记起来了,他想要阻止悲剧发生。
黄威的模样,已经不再像一个人。
盘在屋梁上的宁青青感觉浑身发冷。黄威方才分明很正常,还在和黄夫人商议黄小云的事情,就像个寻常的父亲那样。
从入魔到手刃至亲只在一瞬间,根本猝不及防。
此刻,身体被捅了个对穿的黄夫人正拼尽全部力量搂住黄威的腰将他往后面拖,想要阻止他对黄小泉下手。
“泉儿快跑!快跑!你爹爹入魔了!”这位母亲痛得语不成调,双手却箍得越来越紧。
长剑劈过之时,黄小泉眸中血丝爆裂,夺过身躯控制权,狠狠向旁边一滚。
“铮――”
一剑劈下,木门上留下了恐怖的剑痕。
“爹!”黄小泉失声吼道,“音朝凤,定是音朝凤!”
又是一剑当胸横掠过来。
黄威双眸只余一片漆黑,唇角咧着怪笑,提剑追杀黄小泉。
黄小泉修为远不及父亲,即便做了沧澜界主,那也只是嗟来之力,自身并无长进,很快,便与记忆中一般挂了彩。
为了护他,黄夫人连吃了好几剑,脸色越来越白,抠在黄威身上的十指也渐渐失去了力道。
“娘,娘!”黄小泉的心神彻底沦陷在了妄境之中,他不再记得什么沧澜界,不再记得什么谢无妄,什么竹叶青,他飞扑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替娘亲挡住了几次致命剑伤,鲜血飞一般地流失,眼前只有父亲发了狂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音朝凤,对,音朝凤……肯定是他!”
黄威一脚踢中他的腰,他滚到了床下。
目眦欲裂间,他眼睁睁看着黄威竖起剑,贯穿了黄夫人伤痕累累的躯干,直直穿心。
母亲只哀哀望了床下的他一眼,然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黄小泉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他用手指沾着血,在床脚上写――
音、朝……
刚写完朝字左上方的“十”,左脚便被黄威拽住,拖出了床底。
黄威将他掀了个身,狞笑着,双手握剑,对准了他的心脏……
沾满鲜血的长剑落下之时,黄小泉看到青色的寒光一闪,从屋梁滑落。
一条青玉般漂亮的蛇,疾如闪电落下,缠住了剑身。
血剑直直贯下,这条蛇与他同生共死,被切成了十几段,蛇头垂到他的面前,两只明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在他濒死放大的瞳仁中,三角形的蛇口开开合合,发出了人声――
“黄小狗,给我醒来!”
“呃――”
黄小泉骤缩的瞳仁中,映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竹叶青!”
*
“轰――”
谢无妄骨骼尽断,落在了界池边上。
寄如雪谨慎地停下脚步,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
局势与预期一般无二。谢无妄在与黄小泉一战中,已拼掉了八成实力。
三十招之内,他成功击败了谢无妄。
虽然已筹谋多年,但当真到了这一刻,寄如雪还是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谢无妄他,当真已经没有涅骨了?
若这是真话,那么,今日便是他的殒落之日。
界池中,器灵已疯狂吞噬了近半混沌界力,再有那么几息时间,它便会成功拿下沧澜界这个神器。届时,即便谢无妄还有一条命,自己亦有一战之力。
寄如雪面色略微有一些恍惚,似乎不敢相信胜利的天平便这么砸到了自己的头上。
虽然有些神不守舍,但他并未大意,下手仍是利落之极。
他一掠而上,右手五指成爪,嵌入谢无妄破碎的胸骨,一把攥住了他那颗跳动平缓有力的心脏。
寄如雪微微一怔。
到了这个时候,谢无妄竟还是如他脸上表现的一般虚伪平静么?
寄如雪瞳仁收缩,心脏剧烈跳动,望向谢无妄的眼睛。
他已捏住了他的心脏,不会再有任何变故。
“就这样了?”谢无妄淡笑着,口里涌出大蓬鲜血,眸光有些恍惚,语气却带着轻嘲。
寄如雪声线微颤:“就算你有涅骨,复生之时也必定虚弱,集一界之力杀你,不难。”
“寄如雪。”谢无妄语声轻慢,似诵叹般,“你就不想夺我道骨么。”
寄如雪一怔。
谢无妄唇角染血,笑容风华绝代:“你既知我身世,竟无觊觎之心?”
寄如雪眸色微沉,半晌,低低开口道:“谢无妄,我要杀你,是因为你毁我亡妻的尸骨,也是因为我知道你这一族必定要为祸苍生……为了杀你,我愿意付出代价,但,我有我的底线,有我的坚持。”
“哦,这样。”谢无妄挑了下眉梢,“当真不动我道骨?我若死了,道骨便会随我殒灭。”
寄如雪面色更沉:“……说不要,便是不要。你且安心去死吧。”
五指一紧,不再多言,便要捏爆他的心脏。
谢无妄敛去了神色。
薄唇微动,似是失望:“如此,便予你一线生机。”
寄如雪心头寒凉,动手之际,却发现五指再不从听使唤。
紧缩的瞳仁中泛起大片大片的白色,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变成一块冰,寸寸碎去。
极寒,是从……
身上那些不致命的小伤处开始的。
思绪冻住之前,寄如雪迟缓地惊觉了自己败亡的缘故――
谢无妄以液息压制极火暴-动,他的元血之中仍然残留着那恐怖的极寒之息。
他故意在自己身上制造了流血的小伤,打斗时,携有液息的元血渗入自己的伤处,随着血液流动,侵入心脉。就像温水煮青蛙,等到意识到的时候,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之前这些携有液息的元血隐而不发,是因为……
谢无妄想要知道,自己做这一切,为的是不是夺他道骨!
‘此人,恐怖如斯……’
寄如雪眸光涣散,脆弱的元神飘离身躯,倒是当真未受任何伤害。
他知道,谢无妄言出必行。
说要给他一线生机,必不会赶尽杀绝。
破裂的瞳眸中,缓缓浮起了一丝惺惺相惜的笑意。
‘若再有机会,我还是要杀你,谢、无、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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