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夫见那人走远,忙招呼小学徒取了几味止血药来给张秋敷上。张秋的眼神已开始涣散,看着于大夫不停地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于……大夫,对……不住。”
老大夫就算这辈子见惯了生死,也忍不住难过起来,“别说了,留着点力气,我给止血。”
张秋闭上眼,微不可辨的摇了摇头,她自己也是大夫,怎会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她要死了,要去见她的安儿了。至于卢步清,这辈子的情她已还,来生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张秋看着远方,呢喃道:“我终究……对不住……”
这话未说完,她已咽下最后一口气。那双似乎永远写满愁苦的眼睛,此刻终于不再有任何情绪。
只是最后,她到底是在同谁道歉,是于大夫,还是她的亲人,又或许,是那个让她纠结万分却还是下手伤害的少女?
这一切,都再也无人知晓。
扬州城的这一日,是所有医馆大夫毕生难忘的一日。那个满身煞气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为他怀里的少女求遍了扬州城的大夫,最终却无一人可以治,这简直是他们的耻辱。
先不论这事对扬州城的大夫起了多少激励作用,就对中原一点红而言,却是浇灭了他最后的期盼。
少女的气息已越来越弱,就像莲藕切断时挂着的细丝,随时会断掉。
回去的路上,中原一点红走得很慢很慢,就像这条路一直走不完,背上的少女就不会离开一样。
“阿原……”阮如苏仿佛从重重梦魇中醒来,声音还透着恍惚。
“嗯~”中原一点红见她清醒,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这抹喜色很快就淹没在无边的悔恨中。恨自己为何贪恋这份温暖,害她流离失所,最后甚至要为此丢了性命。
听出他情绪不高,阮如苏抬手想摸摸他的脸,却发现手根本不听使唤。她沉默片刻,才虚弱地问:“我们是去哪?”
她为什么不问自己因为什么变成这样,为什么不问还有没有救,为什么不怨他?
那么多问题更在喉咙里,让中原一点红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最后只哑着嗓子道:“我们回家……”
那个在吉平村的小院,就是他们的家,是他从未拥有过的存在。可是很快,连它也要不在了……
今天的月亮喝醉了,忘了起来。它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祈盼它照常升起。
“今天都没有月亮。”阮如苏安静地趴在中原一点红背上,看了一眼前方的天空,遗憾地道。
中原一点红感觉有东西模糊了自己的双眼,竟让他不能明辨前方天空,是不是真的没有月亮。于是他道:“你看错了,月亮只是被那片云遮住了,过一会儿,你就能看见它。”
这是中原一点红人生第一次说谎,还说的如此拙劣,可是被骗的人却没有生气,反而轻轻笑了。
那笑声轻柔得像一片羽毛,落在中原一点红耳朵里却比什么声音都沉重,因为他知道,对方已经有了力竭之兆。
像是要把握住这最后的力气,阮如苏说了长长的一段话:“我们以前光顾着练剑,都没一起赏过月,真遗憾。你以后可别再像现在这样呆……会没有姑娘家喜欢的。”
说到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改口道:“算了,没姑娘喜欢也是好事,起码不会有弱点。没有弱点,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都是些琐碎杂事。可中原一点红没有打断,只恨不得她一直说下去。可就算阮如苏想,她的身体也撑不住了。
等到了家门口,阮如苏已经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中原一点红把她小心放在床上,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要把手里的温度传给她。
阮如苏看他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强撑起笑容道:“我给你说个秘密……”
中原一点红没说话,只用眼睛深深地看着她,生怕一错眼她就会消失。
“我其实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如今我要死了,你不该难过,而是要高兴,这个欺骗你这么久的女人终于要……”
中原一点红没让她说完那些诅咒自己的话,他并不蠢,对于她不问缘由就随自己逃命的做法一直心存怀疑。可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的心早在不知不觉中落在她身上,她若是愿意,骗一辈子又何妨。
无论是多么聪明的人,在感情面前都会变成傻子。不是不会不懂,而是不愿不想。
阮如苏看着眼前这个剖开真心呈到自己面前的男人,突然叹了口气,道:“阿原,我想看看屋外的海棠花,你能帮我在一朵回来吗?”
中原一点红没动,他不确定自己此刻若是离开,回来后会不会就再见不到她的笑容。
这么明显的心思,阮如苏一下就猜到了,软软恳求他:“去摘一朵吧,我会乖乖等你回来,不会睡着的……今夜,没有月亮,我方才都看不清那花开得好不好……”'
见他终于出去了,阮如苏疲惫地合上眼。
【好险我及时把你的自愈功能停掉了,否则只怕撑不到城里,你就能活蹦乱跳了。】系统悠悠地开口。
虽然气她不听话,可是系统仍然不能让对方暴露身份,否则他们都会被发现,那时就是共同的毁灭了。
【这次多谢!】阮如苏也没有再拿话激它,而是很诚恳地道谢。惹得系统有些不好意思,嘀嘀咕咕半天才不好意思地道。
【那个……不用谢,其实我之前也有不对,不该因为生气就没有告诉你,其实剧情已经被破坏了20%。】
阮如苏默……她收回刚才的道歉还来得及吗。系统连忙补救道:【根据剧情的变化,那个无花应该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了,说不定……】
‘已经来了’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房梁上跃下,站在了床边,看着气若游丝的阮如苏,冷冷嘲讽道:“你是来控制他的心的,而不是掏出自己的心,还记得吗?”
阮如苏没有睁眼,她已经睁不开眼了,只能断断续续地问来人:“当初……你也……说过会护我……安全,你还……记得吗?无花大师!”
来人正是一路顺着阮如苏记号找来的妙僧无花,他没再穿着那身白得不惹尘埃的僧袍,而是换了一件黑色夜行服,乍看和中原一点红却有些相似。
也许每个人都会有黑白两面,只是无花的黑白较常人而言更极致。你永远弄不清,他下一秒待你,是如神佛还是恶魔。
起码现在,阮如苏就不确定,这位大师喂进自己嘴里的,到底是保命药还是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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