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太后宫里又是请太医又是请高僧的闹腾, 夏桐还以为皇帝亲妈出了岔子,要魂归离恨天去了——真如此也不算坏事,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 夏桐仍然得探视一二。
为了保险起见, 她把冯玉贞和李蜜也带来了, 万一, 万一蒋太后又想找什么借口来赖她, 她也好有个见证。
及至三人到宁寿宫,问清是叶廷芳的事而非太后自己抱恙, 夏桐便明显松了口气, 蒋太后则暗暗恼火——死丫头这是咒她死呢!
叶廷芳也很高兴,几个当事人俱全, 也免得再去请了。她强打起精神问安, “参见皇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
夏桐让春兰上去按住她,“你还病着, 就无须多礼了。”
一面问蒋太后, “到底怎么回事, 治了这些日子都不见好?”
她本人与叶廷芳毫无瓜葛,但这可是皇帝一味重要的『药』引子呢。
蒋太后冷冷道:“还能怎么着?太医院的『药』,横竖吃不死人罢了。”
这话分明暗指夏桐办事不利——顾明珠是她荐来的。
好在多年的宫廷生活,夏桐已习惯了扮成聋子, 任凭蒋太后夹枪带棒,她只充耳不闻,蒋太后所发的威便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毫无效力。
直至几个神情肃然的宫女匆匆自后殿出来,手里还捧着几个白布包着的东西,似是偶人之类, 殿中气氛重又流动起来。
夏桐骇道:“这是什么?”
一位高僧出来解释,“这是民间流传甚广的魇镇之法,把相识之人的生辰八字写在木偶背后,加以针刺、填埋,月余便可见效,受术者饱受折磨,非寻出祸因,难解其苦。”
虽没明言是谁用这毒计,但无疑已证明了叶廷芳缠绵病榻,确实是被人蓄意谋害的缘故。
叶廷芳的脸『色』惨白如纸,本就单薄的身形更如风中落叶一般簌簌颤抖起来,“是谁要害妾?”
蒋太后大怒,“皇贵妃,你可知罪?”
夏桐虽尚未知悉内情,却还是镇定地辩道:“臣妾不知何罪之有,太后明鉴,妾有何理由要害叶女官呢?”
蒋太后冷笑,“自然是怕她来日夺了你的宠爱,再生下皇子危及你的地位,你才先施辣手,斩草除根,宫里容不得你这般狠毒的『妇』人!”
此话一出,不但夏桐吃惊于太后出『色』的想象力,蒋映月都颇觉无语——这怕正是太后心里的想法?想不到她连叶氏将来生皇子都打算好了,这是打算留一个孙儿在宁寿宫里,怕将来的皇帝不跟祖母亲近?
蒋映月婉转道:“妾看皇贵妃并不似这等人,且叶姑娘根基尚浅,岂能危及皇贵妃的地位?或许里头另有误会也说不定。”
一语提醒了太后,她冷笑着让人将木偶取来细瞧,“正是,这偶人可不止一个,只怕除了廷芳,连哀家和皇帝也在名单里头。”
本来宫里唯独夏桐一人有皇子,将来皇位不归她的儿子归谁?等治死了蒋太后与皇帝,将来这宫里可不就唯她独尊,没准还能当个垂帘听政的摄政女皇呢!
夏桐:……
她真没这样的宏图大愿,蒋太后未免太高看她了。
虽然清者自清,可夏桐也不想任凭冤枉,见太后似乎已认准自己乃罪魁祸首,少不得出来辩白,“太后明鉴,妾已近月余未曾踏足宁寿宫,何来机会将这偶人埋下,您不觉得太困难些么?”
蒋太后果然踌躇起来。
蒋映月看了她一眼,轻声道:“适才大师说,这魇镇之法要一月工夫方能见效……”
蒋太后恍然大悟,看着夏桐的目光愈发带着深深畏惧,“难不成,因上次哀家将你逐出宁寿宫,你便怀恨在心,设下这条毒计,想将哀家和廷芳一并治死……”
至于为何叶廷芳病得惨重而蒋太后却仍安然无事,蒋太后觉得这是因她老人家福缘深厚的缘故——瞧瞧,连小鬼都不敢接近她呢!
冯玉贞很瞧不上这些人扭扭捏捏的做派,“说一千道一万,这偶人到底是咒诅谁的都不知道,怎不翻过来瞧个清楚?”
蒋太后心道这个狐狸精倒是狂气,做了坏事还如此嚣张——多半是两人联手,否则夏桐未必有这般胆量。
也罢,让他们看个清楚,也好人赃俱获,免得被人说冤枉无辜。
蒋太后将那白布揭开一瞧,只见两个制作精巧的偶人背后各自『插』着七排雪亮的银针,甚是狰狞可怖,常嬷嬷先是吓了一跳,及至看清上头的字样,便皱起眉头,“这不是太后娘娘的生辰,亦和叶姑娘不相干。”
叶廷芳急急地要从榻上起来,“怎么可能?”她分明把自己和蒋太后的生辰八字刻上去的——唯有如此,太后才会大发雷霆,光她一个的分量自然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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