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静德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本就私自藏了七八万兵械,加上向皇帝“借”的十万,很够做一番事业了,到时候装模作样到边关绕一圈,再杀个回马枪,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若运作得好,趁机与北戎提出和谈,没准金吉辽也会站到这边来,到那时,要谋夺皇位便更容易了。
侍女道:“如此,娘娘也不必久居深宫看人眼『色』了。”
蒋映月冷哂道:“我只是不想再做别人的棋子罢了。”
与其让别人掐住自己的脖子,倒不如放手一搏——无论成与不成,总好过一团死水般地继续沉溺下去。
侍女见她面容伤感,知她对前路亦无把握,因劝道:“娘娘,静德王并非言而无信之人,他说了会好好待您,必定能够做到。”
事实上,静德王妃已在月前悄悄暴毙了,对外说是生了痨症,可蒋映月自然知道,这是盟友对她的诚意——静德王允诺事成之后立她为皇后,当然,前提是能成功。
至于静德王会否信守承诺,蒋映月并不介意,她不会像冯玉贞或者夏桐那样,永远柔弱无依,把自己变成依附男人的菟丝子,她的命运,必须握在自己手里——静德王不会在皇位上待得太久的,他的儿子,蒋映月当然会视如己出,除去那几个大的,留下最小的,到时候,她便是名正言顺的国母,谁还能对她说半个不字?
她受够了寄人篱下卑躬屈膝的日子,蒋映月眸中掠过一线冷芒。
当然,现在她还不会破坏协定,静德王已经投诚,那么,她也该有所表示了。蒋映月握着颈间那枚冰凉玉佩,她所知晓的那个秘密,如今即将派上用场——可怜夏桐那蠢女人还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深情里,却不知,感情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就让他俩到地底做一对苦命鸳鸯吧。
*
静德王率兵出征,王静怡跟崔玉明也跟着去了,说是要做随行的军医——静德王当然不愿意,崔玉明就算了,这王贤妃一个深宫『妇』人瞎跑什么?真是不守『妇』道。
还是夏桐捎去了口令,静德王才不得不听——她对静德王没什么好感,可这些战士们背井离乡征战沙场却是无辜的,有王静怡的灵泉在,多少能降低点伤损,万幸捡回一条命来,家中的父母亲人亦老怀安慰,因此,就算王静怡有私心,想跟情郎多多相处,夏桐却觉得她的私心适逢其时——她巴不得天下多点这样的人呢。
刘璋掐了掐她的脸,调笑道:“还说朕心软?朕看你倒是豆腐做的,若你当了女皇帝,岂不四海升平,再无干戈?”
夏桐坦然扬起脸儿,“那可不,可惜天底下像妾这般的侠义之士太少,不然,天下早就归一了。”
两人玩笑着,夏桐却注意到皇帝眼下有两圈浓重的乌青之『色』,不禁咦道:“陛下昨夜没睡好么?”
这么说着她倒想起来了,皇帝最近的精神都不怎么好,明明和平日一样早睡,起得却越来越迟,睡再多都缓解不了困意——照例晚间和她一切歇息,说好的她是个安眠『药』精呢?
夏桐心中惴惴,追问道:“难不成,陛下的头痛又开始发作了?”
刘璋不欲令她担心,可又实在瞒不住,只得含糊点点头,“这几日忙着西北战事,难免有些精神不济,过一阵便好了。”
夏桐却由衷担心起来,皇帝已告诉过她,她当然也知晓不是头风,那么,究竟是皇帝的异能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还是她作为人肉『药』引的效力大减?
早知如此,当初怎么着也得留下叶廷芳的『性』命,眼下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夏桐一脸愁容看皇帝扎挣着上朝,心想等皇帝下朝,必得请顾明珠来看看——早知如此,把王静怡留下来倒好,偏偏王静怡跟着崔玉明走远了,这会子再追已来不及。
心不在焉地喝了两碗鸡丝八宝粥,又陪着敦敦和枣儿踢了会毽子,正想着要不要送些点心到勤政殿去——皇帝早膳就没用多少东西。然则,还不到正午,皇帝便已回来了——是被安如海等一干侍从抬回来的。
夏桐看见春凳上的人影,脸『色』立时雪白,安如海怕她误会,忙道:“皇贵妃放心,陛下只是暂时昏『迷』,具体如何,还得请太医院瞧过方知究竟。”
夏桐试着上前探了探皇帝鼻息,只见虽双眸禁闭,气息倒还均匀,算不得十分虚弱,心里方才安定些,指挥安如海等将人抬进寝殿,这厢则严厉封锁口信,免得消息传到外头——无论好与不好,如今北边尚在交战,被人得知难免不利。况且,蒋太后亦是个糊涂的,待会儿哭天喊地起来,反而不利于救治。
顾明珠很快赶来,夏桐拦着不让她行礼,只催她快去看皇帝病势。
匆匆把了一回脉,顾明珠忖道:“脉息平稳,不像是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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