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估摸了下重量,他便点了点头:“行吧?他爸学工的时候都是要搬木料的,师徒俩去山上拖树下来都不见累……”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小孙子一脸激动像是知道了什么大秘密般跑到旁边找大孙子他们去了,大队长对这没头没尾的行为颇有点迷惘,不过正好到了饭点,他便喊着家里人上桌吃饭了。
村里出现这样奇怪问答的人家还有好几家,就连在宁家,这样的问题也出现了——
宁知中看了眼父亲,看了眼妹妹,一脸疑惑地看向爸爸的手,“爸,你和谁学的木工呀?是咱们村的吗?”
他现在是满肚子的问题直打转,要是问不出来,他都吃不下了。
被儿子这么一问,宁振伟才想起了仙去很多年的师傅,他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感慨:“你师公姓叶,之前就住在山里头,在你们出生前就不在了,如果现在还在,估计都一百多岁了,下回带你们去给他扫墓。”
宁振伟的师傅是当年战乱期间搬迁到这的,后来便一直住在了山上半隐居,靠给周围村民做点手艺交换口粮,宁振伟机缘巧合拜师,后来便从对方手上学了不少手艺,他师傅是这个年代里不多的长寿人,享年九十八,在他成婚那年仙去的,因为活得长久,村里人也管他叫叶老神仙,不过这说法和迷信没什么关联,单纯是因为他师傅长得仙风道骨。
宁知中陷入沉思,他看了眼父亲的拳头,又看了眼自己的拳头:“爸,你是不是力气好大?”
宁振强已经吃完,淡淡地回答了侄子的疑惑:“你爸力气是很大,否则叶老神仙也不会收你爸做徒弟,你爸一个人可以干我和你小叔两个人的活还多。”
宁知中更迷茫了,他低头喃喃自语:“……那爸能打死一头羊吗?”
宁振涛吃得最慢,他现在憋着一肚子的话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来,他做得离宁知中近,也听到了他的这番自言自语,直接被逗笑:“那还用说?别说一头羊了,就是一头熊你爸都能打死。”
——他生平最爱吹牛,大哥当然打不死一头熊,不过说说又没事。
宁知星张大了嘴。
他懂了,他悟了,他升华了。
所以妹妹说的,不是故事,而是他不知道的家里的真相。
他爸真的是个高人中的高人!
他咽了口唾沫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莫非他也有这种神奇的力量?
一直坐在旁边安静进食的宁知星心虚地下桌龟速挪动离开。
她已然看到了宁知中眼神中的震撼和深信不疑。
那什么,她只是想改变她爸在众人心中的糟糕形象,可怎么就连亲哥都给骗了呢?
宁知星在进行了深度调研之后,充分明白了父亲的一切问题都来自于那张凶神恶煞脸,而这张凶神恶煞脸的杀伤力是全年龄向的,上到长辈下到小孩,无不畏惧。
而这种时候,需要的就是包装!
说白了就是脸上贴金——人后世野鸡大学毕业都能变成留美科研家;蹭过红毯都能被说成受邀作为贵宾参加,她爸不过是长得凶狠了一些,怎么就不能包装了?
这受众肯定不能找对她爹知根知底的同辈人,马上就被拆穿那不就失去了效果,所以同年龄里,不少曾经听着宁振伟大名,看见他掉头就跑的孩子,就成了宁知星的第一批传销对象。
于是……宁知星在今天下午的故事大会场合上,n管齐下,给了她爸全方位的忽悠(划掉)人生故事升级。
男频文里,最早流行的那就是少年经历悲惨得遇机缘,什么老爷爷挂件而后金手指大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她爸有啊!
宁知星一番包装后,少年少时丧父,孤儿寡母背负家庭,后因心地善良,在山上救了老神仙,得以学到了一门木工传承,但因种种原因,隐姓埋名,只装作普通人的故事就这么正式出品。
女频文里,万变不离其宗就是英雄救美女,美女救英雄。
这她爸还是有啊!
宁知星深度升级,来了个宁爸爸相亲路遇山羊发狂欲撞娇弱少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力拔山河一拳砸死山羊,还帮少女把受伤的驴搬回家,少女芳心暗许,不嫌弃少年家境一般,毅然下嫁,共创美好家庭。
而这些都有了之后,还少了点时髦度和吸引人的玄幻感,宁知星默默地魔改了神笔马良和画龙点睛的故事,最后圆回了主旨——
力量是把双刃剑,伤人伤己,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和村庄的平静,少年“宁阿伟”从此封印了自己的木刀和武术,只做一个不苟言笑,平凡的村民,守护着自己的家人。
在说故事的期间,宁知星使用的是“宁阿伟”的名字,也只说这是个她编的故事。
之所以这么包装,宁知星是希望能让大家先潜意识有个印象,可能是她看爸爸的滤镜太重,她总觉得任何人只要不先带着先入为主的看法和爸爸接触了,一定会发现他内心的柔软和善意。
可当故事讲完,宁知星发现,情况好像不太对。
讲得全情投入,时不时还得来个“听懂掌声”的她,一回头看到的是一堆小萝卜头里好几个眼眶已经红了,甚至有人明显是已经为“宁阿伟”的牺牲哭过了一场。
她自以为普通的故事,是她阅遍诸多小说的精华版本,她自以为和大家没什么区别的讲述方式,也同样一点都不普通。
她的小伙伴们不说,就连她的亲哥,好像都把这事当真了。
“这只是个故事!”宁知星当时再三强调,可周遭小伙伴们的眼神里的“我们懂”让她陷入了沉思。
等到晚上一回家听哥哥那按捺不住的询问,她就知道玩球了,艺术来源于现实,当时想这些故事时她可是参考老爸现实经历来的,这要是这些人一印证,怕是真要和他哥一样当真了。
宁知星默默地躺到床上,把被子拉到头顶将自己盖好,做一只标准的鸵鸟,只不过是一点点的心虚。
这心虚并没有持续太久,进入了系统内部的宁知星看着那终于攀爬回正数的改造值抛弃了自己的良心。
真香。
既然有了改造值入账,她就是时候开始工作了。
眼看那本书终于由厚变薄,自己就差成为猪学大师……?
夜和往常一样及时来到,在外面忙活了一回才进屋的宁振伟和吴凤英颇为无奈地将蒙着头的女儿从被子中解救出来,而后两人便同是疑惑神情的站在儿子的床前。
以前宁知中睡觉不规矩是不规矩,可也只是踢个被子而已。
可今天怎么一会手舞足蹈,一会两只手凑在一起像是在捣鼓什么?
这是梦到了什么?
天空的颜色由深转浅,当大地都被照亮的时候,大多村里的人已经起床,甚至忙碌了好一会儿。
断断续续的读书声在宁家响起,刚起床的宁奶奶满意地点了点头,给二儿子记了一功,不用问,这得亏是二儿子在,否则宁振涛绝对又跑去偷懒。
和宁奶奶想的一样,一早上提溜着小弟打水检柴回来的宁振强此刻正虎视眈眈地边盯着小弟边砍柴,温润的眉眼因着手上的柴刀生出了几分凶狠的味道。
外人看宁振强这模样,估计还能轻松笑笑,可深知兄长本性的宁振涛只想要埋头装鹌鹑。
这要是面冷心软的大哥,那看着吓人也只是吓唬吓唬,可要是二哥嘛……倒也不会砍人,可被折腾一顿绝对免不了。
觉得自己恍若被兄长掌握在手中的小绵羊的宁振涛哆嗦了一下,乖乖接着念,一不小心念差行的他赶忙纠正,庆幸着自己没被发现。
只是宁振涛尚不知道,他的这点小动作早就被家人看在眼里,他自以为崇拜读书人三叔的小侄女也不过是配合他的演出装作没拆穿罢了。
宁振涛打小就是村里出了名好吃懒做的孩子,生来一副不见萝卜不撒腿的个性,之所以还抱着书念,那都是被家里人威逼利诱的,否则他早就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得过且过的日子。
之所以逼着宁振涛上进读书,那也是宁奶奶拍板决定的,宁奶奶素来信奉勤奋致富,可偏偏遇到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儿子,她挖空了心思也没找到解决办法,决心另辟蹊径,让儿子每天捧着书,强送笨鸟上天,就指着哪天找份稍微清闲但不容易出错的工作让小儿子顶上。
不过至今为止,这样的好机会还没有出现,宁振涛还在被逼着苦哈哈的读书。
“二弟,柴火还够,你坐着休息会,等等还要上工,可别累坏。”吴凤英掀开门帘出来,自然地和两个小叔打着招呼,“老三,你也是,一早念书也辛苦了。”
宁振强的水正好烧开,灶台还热乎,他和宁振涛洗好的番薯叶和切块的红薯也已经在旁边备着,准备齐全,吴凤英只需要点米下锅。
这年头物资匮乏,也不存在什么做一桌子满汉全席,对厨艺要求不高的同时,也代表着谁都能准备出一桌饭。
可在宁家,这准备饭菜的活是绝不许三个儿子插手的,这倒不是说宁奶奶觉得煮饭是女人家的事情,而是因为她心疼。
家里的几个儿子都是大手大脚的主,每次要是让他们煮一顿饭,都能霍霍掉不少米,哪怕说一万次,这脑袋都听不下去,下一次还是手一抖一松,来个大大方方。
宁奶奶是见不得这种操作的,这么些年来他们家之所以能把日子过得红火那靠得是啥?
那就是量入为出,就三兄弟这大方劲,一家一年都存不下多少粮,当年宁奶奶对吴凤英这个大儿媳一拍即合,最满意的也就是她这点,听话心里又知道数,这才是能过日子的。
婆媳俩惺惺相惜,自打吴凤英入门,她的地位就一路攀升,已经稳稳地将三个在宁奶奶眼里猫嫌狗厌的儿子踩在脚下。
吴凤英动作利索,瞥了一眼就知道情况:“今天烧的柴火是三弟昨天砍的吧?”
她脸上带出几分笑意,也就是三弟砍的柴火才能这样,肉眼都能瞧出从认真到懒怠间的柴火粗细变化,和旁边宁振强砍的形成鲜明对比。
宁振强顺着嫂子的目光一看,果然也看出了其中的差异,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刚刚趁他烧水偷懒的小弟,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精光要宁振涛立刻熟门熟路的露出讨好的憨厚笑容。
“凤英,俩孩子都还没醒呢?”宁奶奶早起趁着光又赶了点针线,一进屋瞧见大儿子不在她就知道儿子这应该是按她嘱咐先去二叔公家去了。
“阿中醒了,阿星还睡着呢。”吴凤英脸上不免露出点担心,“可能真是吓着了,早上一直困得厉害,我要阿中在房里看看她。”
一向把小侄女奉为人生知己的宁振涛立刻就有些坐不住,在这个家,也就是小侄女懂她了,他想到同为咸鱼知音,比谁都知道生活可贵的宝贝小侄女不舒服就着急上火。
“别去闹阿星。”宁奶奶给了小儿子一眼刀,“让她多睡一会,昨个儿吓着了估摸着没什么精神,中午……”
“中午我去问问,换点野鸡山栗回来炖了给阿星喝。”宁振强插了一句话,心里已经立刻就有了盘算。
“也行。”宁奶奶知道二儿子精明,看他说得这么有把握也就放下心,人一转就往屋里去,她的房间就是家里的仓库,她得点个鸡蛋中午来炖个蛋。
宁振伟这才姗姗来迟地到家,身上背着的除了两块木头就是用油纸包着的一团土方糖。
村里种了些甘蔗,每年都会做一批土方糖出来,由于大家都没掌握什么技术这方糖出品一贯不稳定,可这是村里最实在的硬通货之一。
“二叔公拿了点方糖抵工,晚点问问妈,切一点泡水。”
说话的功夫锅里的红薯稀饭已经烧好,宁振伟安静地给妻子打着下手,在家里打饭的活,同样是只有最“公允”的宁奶奶和吴凤英才能上手的。
他见母亲出来,略一思考,还是没把刚刚从二叔公那听到的消息说出来。
宁振伟瞥了眼在旁边装乖的三弟,他怕这消息一说,三弟可要难过了,还是让他再开心半天吧。
只是这时候的他,还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吃饭。”宁奶奶随手将鸡蛋放到了孩子够不到的木柜顶上,,便宣布早饭正式开动。
他们宁家坚持贯彻的原则还有一条:“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这得赶快吃饱,等等才能有力气干活,多赚点工分为这个家发家致富做贡献!
……
在村里这并不宁静的晨间时光里,距离宁家距离并不算远的徐家,倒是有一种压抑到极点的安静。
徐玉——小白鹅喝着碗里几乎等于刷锅水的东西,看着这些“家人”神情有几分微妙,神情中不时会闪过不属于孩童的成熟模样。
徐玉确实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穿越到一本她穿越前吐槽了不知道多少的年代文里。
要是早知道她一觉醒来会到这个鬼地方,她绝对是要把这本书倒背如流再睡——不对,应该是再也不吐槽这本书了。
徐玉仔仔细细地从脑海里挖掘着这本年代文的细节和这具身体遗留下来的记忆。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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