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王不让皇帝去边关。
但宴语凉的『性』子怎么可能乖乖退缩?
随后几日自然是各种软磨硬泡, 什么理由都拿出来了。
“岚岚,朕这人你是知道的,但凡在同一个坑里踩过一次就绝无可能踩第二次, 这次绝不会再出事。”
“更何况朕自幼习武, 虽比不上你们这些将军,可自保也绝无问题!”
“荀钦天给朕算过命。朕人生最大的劫数已过,以后保准一帆风顺处处心想事成。”
“你不是说他算命极准吗?所以, 就带朕去呗。朕想跟着岚岚。嗯~”
完全没用。
岚王任他把天说下来,不同意。
宴语凉见讲理不行果断换了路数, 开始日日黏岚王, 各种搂住脖子蹭鼻尖:“岚岚,你说朕的鸳鸯眼好看吗?你喜欢吗”
岚王最近长进了,坦率了许多也学会了甩锅。可面对他如此直白的进攻,还是会无措。
哪像宴语凉那么不要脸:“喜欢啊?是更喜欢绿的一边还是更喜欢黑的一边?”
“……都、都喜欢。”
“那朕给你亲一亲好不好?”
“……”
皇帝说着就闭起眼睛, 一脸摇头摆尾的自信。
庄青瞿垂眸好气又好笑,他恨自己明知这人肯定是有所图谋, 可还是控制不住迫不及待就去亲了亲他的双目。
他拿他是真的没辙。宴语凉每次主动来亲昵他都毫无抵抗力。
不够,多少都不够。想要一直这样。甜甜的更多更多。
好久亲完,宴语凉又问他:“之前生辰时朕送岚岚找的那把古董弓, 岚岚还喜欢么?”
“……喜欢。”
前些日子是岚王生辰, 宴语凉帮他大办了一场。奚行检他们都被请来了。和小时候一样,他总是是想让那些惯常误解他的人能多了解他、与他熟络、以后带他玩。
不止如此,还用心替他寻到一把良弓。不仅制作精良确实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名武器, 还是岚王最喜欢的画家唐鹤子珍用的。
唐鹤子不止是画家, 武艺也超群。可谓多才多艺。
“那怎么从不见你用?”
“舍不得,”岚王道,“但这次出征, 我会带它。”
宴语凉:“嘿嘿,偷偷跟岚岚说啊,朕不止准备了弓,还偷偷帮咱们两个埋了两壶酒。就在院里的那棵桃花树下。”
岚王望向窗外。
人间五月芳菲落,可楚微宫的桃花还是一片红云。他清澄的瞳望着桃树下松软的土壤,悄然收紧了手臂。
阿昭怕是不记得了,他以前也总喜欢埋酒。
替那些他真正喜欢在意的人埋。而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从来没有他的份。
终于,终于也轮到他了……
庄青瞿垂眸。一丝甜蜜,伴着舌尖微微的苦涩。
“是岚岚你上次赞过的宣赐香靡酒,明年开春约上奚卿他们,咱们一起挖出来喝,好不好?”
庄青瞿点头。
“所以岚岚,跟朕在一起幸不幸福?”
“嗯。”幸福。
“那让朕陪你一起去北疆好不好?天天都能见到天天开心。”
“……”
“啊啊,不是刚才还嗯得好好的么!快也给朕点头说好!”
庄青瞿无奈抱紧他,暗暗磨牙:“不准闹!”
……
岚王太精明,真心不好哄。
锦裕帝又只能暗戳戳另寻他法。
一转眼就到了六月十五。宴语凉以前一直特别喜欢这月亮如银盘又大又好看的日子,近来却变得十分害月中的到来。
岚王毒发受罪,他跟着心疼又没办法,是真的急躁。
结果这次倒好。
他本来还想着好好照顾岚岚一番,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让他食髓知味,等病好了再央他带自己去北疆呢。
万万没想到,却是他比岚王先一天病倒。
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普通风寒发热。他贪凉吃了一大碗的冰豆花,谁想就因为这个起不来床了。
宴语凉病的第一天最为昏昏沉沉。醒了两次,第一次是岚王喂他喝很苦的『药』,他『迷』『迷』糊糊咕哝了一句“岚岚你走,朕别把病过给你”就又睡了。
结果第二次醒来,岚王非但没走还睡在他身边,把他整个儿紧紧圈在怀中。
岚王的温度平日里都是低的。
只有在蛊毒毒发的时候会是烫人的热。整个人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比他更不舒服,却还是那般小心翼翼地抱着他。
宴语凉很难形容那种动作,不是单纯的抱,而是满满的轻柔、不舍、又独占,任何人在这样的怀抱中都一定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认真珍惜着。
许是生病的缘故,宴语凉莫名也有点多愁善感。
他突然想,如果是两人换过来。
如果失忆的是岚王,从此不再记得他、不再珍惜宠溺他,而待陌生人一样待他……
可事实却是他不记得岚王。
不再叫他“小庄”,还自以为聪明地各种上蹿下跳地试探。可如今想想,那一切在岚王的看来,都是怎样一种残忍的对待。
又怎么能怪他起初都要疯了,血红了双眼想要掐死他。
他之前还觉得自己失了忆还能活蹦『乱』跳心态真好。可其实岚王才是真的心态好吧,都快委屈疯了还愿意跟他重新来过。
岚岚,青卿。
小庄……
那么好的人,本该天天被宠溺着。他怎么舍得让他受苦。
宴语凉心里难受,爬起来偷亲岚王。
岚王醒了,声音有点虚弱:“阿昭。”
宴语凉:“朕在,朕好了许多了。岚岚你呢,有没有哪里疼?”
“没有。”
“朕再给你个机会,你重说一次?”
“……”
“有一点。”
那么久,他总算是学会了他教的“有一点”。
然而宴语凉知道,庄青瞿说没有就是有,他说有一点就是很疼了。他默默的快要心疼死,又往他身边挪了挪,岚王凉冰冰的发丝蹭着他的手背。
“哪里疼,朕给你『揉』『揉』好不好。”
岚王默默拿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腹,宴语凉轻轻给他『揉』着。
大半夜里,烛火的光安静又温柔。
岚王身上香香的。
庄青瞿喜欢熏衣服,宫内宫外人尽皆知。
大夏因他甚至有了一个成语叫“岚过余香”。一个成日一本正经的男人,私底下却各种细腻的小心思,是真的……很可爱。
宴语凉有点羞愧于他自己的糙。
岚王那么精致一个人,成天对着他这种不拘小节胡『乱』过的,可不就是经常要气死吗。
是不是其实,一直都不够?
他对岚岚,是不是一直都不够?是不是还要对他更好,更好的多。
……
岚王睡不着。
虽喝了『药』,还是有些疼痛辗转,也流了很多汗。
他倔强地挺了一会儿,又莫名陷入那种半梦半醒、什么真心话都敢说的絮叨状态。平常那个克制的世家公子不见了,真实的小可怜庄青瞿撒娇地抱着皇帝,说他腹中疼得难忍,央皇帝唱歌哄他。
前所未有的奇怪要求。
宴语凉纵给他唱。锦裕帝唱的不算惊艳,倒也算不上五音不全。岚王听完了还是疼,抱紧皇帝蹭了蹭,哼哼唧唧开始跟他说以前的事。
宴语凉:“青卿。”
“你病了的,神志不清,好好想一想要不要说?”
“朕以前答应过你,不可趁人之危。”
可岚王早已委委屈屈的不正常,又哪能听得进去。
他从宣明三十一年他们第一次相遇开始说。说二皇子第一次瞧他时眼睛都是直的,第二次见他就借故抱他还『摸』他的小手。
说二皇子就是喜欢他,一见钟情、『色』令智昏、缠着不放。
宴语凉哭笑不得:“好好好。”就算他再怎么样,对一个十岁的小不点团子又要如何『色』令智昏?
岚王不高兴了,踢他:“你就是看着我就走不动路!”
随即,便是各种他当年缠着他不放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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