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祁良在第三日,也就是阖家团圆的小年夜,缓缓睁开了眼,他看见了一脸憔悴的娘亲,满心担忧的爷爷,以及来往匆忙的丫鬟奴才。
他怔了怔,他的情绪还在沉浸那个漫长的旧梦里。
谁也不知,狂妄肆意了十九年,不明忧愁为何物的世子爷,内心深处,也有无法释怀的记忆。
“阿良,你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镇北王妃一双如水杏眸划过柔和的弧度,世子爷才记起,曾经的阿娘,是温婉良善的性子。
可是……
自阿爹死后,一切都变了。
君祁良坚硬的心突然像被什么戳了一下,软了几分,“阿娘——”短促的一声轻唤,他的胸腔骤然疼痛,捂唇咳了几声。
“阿良,别说了,娘明白,娘都明白……”镇北王妃强忍眼底泪意,这是她十九年来捧在掌心的孩子啊……
她不能在众人面前失态,她是镇北王妃,是一方执权柄之人,她不能软弱!
“你先好好休息!好好休息,娘炖了你最爱的汤,娘这就去给你端来!”镇北王妃行至门口,背后君祁良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阿娘!”
镇北王妃回眸,面上带笑,眼眶含泪,“你这孩子又有什么事啊?”
“放手吧。”君祁良挣扎着从床上起身,“你当年明明答应了我的,不再伤害她。”
这个她指得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君祁良,你是我的儿子!你为什么要帮着一个外人,把刀口对向你的母亲?”镇北王妃声音陡然拔高,惊得一干奴仆匍匐于地。
镇北王妃挥了挥手,奴仆们迅速有序的退下,整个房间只剩三个人,镇北王妃,世子爷,安国公。
安国公沉默地注视着母子两人,矛盾爆发出来远比憋着不说好。
“因为,当年要不是我,顾妹妹就不会寒疾复发,以至这辈子活不过二十五!”君祁良深埋于心里的话终于在两个至亲之人面前全部吐露。
“你们当初不都好奇,九岁那年的除夕夜,我失踪了一晚是去了哪儿吗?”
“没错,我去了宁国公府。”
镇北王妃呼吸微滞,她似乎已猜到了什么。
君祁良整个人都沉下来了,很平静的,哪怕每呼吸一声胸腔便痛一分,他还是在落雪的声音下叙述了那段尘封已久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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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宁六年的那个除夕夜宴,因为当朝帝师唯一的女儿突然落水生死未明而闹得不欢而散。
整个宫乱糟糟的,于是匆忙回府的帝师一行人,并没有注意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那天,雪很大,湖面早就结了冰,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掉入池里,结局会如何?何况这个小女孩生来便携带寒毒。
但顾珣非要与天争命,耗尽一身功力也要救下自己的女儿。
女孩被救回来了,可却也被断言,多病多灾,注定活不过二十五,还要月月受寒毒复发之苦,生不如死。
女孩醒得很早,藏在门缝里的男孩永远忘不了,她在笑着安慰所有人,那么软软的,柔柔的声音,仿佛永远都不会有阴霾。
明明最该被安慰的不就是她吗?
见众人要离开房间,男孩一个激动,便跳上了屋顶。
九岁的他被武艺师傅教得很好,不说飞檐走壁,跳个屋顶还是没问题的。
男孩在屋顶屏住呼吸,见众人已走远,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幸好没被发现。
四周很静,只有雪落在檐上的声音,深夜里,却突然有一丝压抑的哭声,极细微,若非男孩从小练武,耳力极佳,都会忽略了去。
是她在哭。
男孩偷偷掀开了瓦缝,见守夜的丫鬟在打盹,床缦间,微亮的灯火映照出一个小小的,无助的身影。
她其实也是伤心的吧。
明明还是不谙世事的年纪,却已经历了生死之劫。
哭声断断续续,男孩烦躁地翻了个身,仰头看向天上的明月,细雪洒在了他的鼻尖,却仿佛心中也下了一场大雪,空空的。
他不会再让她哭。
雪月皆为他证,他在此向诸神许愿,许她这一世,平安喜乐,百岁无忧。
回应男孩的,只有风雪的歌声。
嘘,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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