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青墨宾馆路上,喻见踩着轻快步伐走在前面。
周梒江双手插兜,沉默着跟在她后面,两人中间始终隔着半米距离。
天阴又暗,厚乌云飘过,晚风湿冷。
穿过小巷,青墨宾馆门口,年久失修无人管理路灯忽闪忽灭。
喻见轻舒一口气,左脚脚尖点到右脚脚跟后面,轻点两下,跳着转身:“那,我进去了呀?”
周梒江懒懒倚着灯柱,视线慢吞吞从喻见身上扫过,没点头也没回应。
这么一会会功夫,男生原本有些不耐烦情绪犹如泥牛入海,再次沉静下来。
“很快,等一下就好啦。”喻见放轻声音,尾指勾过贴在颊边发丝,别到耳后。
说完,也不管周梒江会有什么反应,喻见挥挥手,裙摆甩开,踩着小跳进了宾馆。
宾馆大厅,麻将声一如既往吵闹。
喻见穿过大厅,跑着拐入楼梯间,回房间整理行李。
泼墨似夜,逐渐被白茫雾气侵蚀,雨丝悄无声息落下。
雨丝绵密,微冷。
路口尽头靠巷道地方立着自动贩卖机,看着挺破旧,倒是什么都卖。
酸奶果汁、香烟、成人用品等等。
没有常喝牛奶,周梒江垂着眼睑,买了包烟。
付款等出货间隙,巷道靠里侧传来窸窸窣窣声,声音融进雨幕,格外糜烂。
烟盒从出货口掉出,拿了烟,周梒江拆开烟盒外透明塑料纸,长指敲出根烟。
低头,衔住烟嘴,转身靠着围墙,周梒江漫不经心去摸裤兜里打火机。
不远处,低语声断断续续。
“什么嘛,今天火气这么大?”女人声音漾着调笑,偶尔吃痛一声,“谁惹你了啊?”【这……是那个人在生气。】
“下雨了,别在这儿。”
“你愿意呆,我还不愿意呆呢……混球!”
晚风一卷,雨幕轻斜。
略有些耳熟男声传来。
冷雨打湿薄薄一层碎刘海,周梒江抬手拨了拨刘海,抿着烟,一手笼着,打打火机。
青白烟雾融进雨幕。
黑漆漆巷子里,黄毛怀里搂着位穿短裙女人。
女人一头长卷发,整个人歪靠在灯柱上。
借着灯柱遮挡,俩人肆无忌惮,似交颈鸳鸯,接吻声细碎。
烟灰断开一小截。
“别!”貌似沉迷女人陡然清醒,说出口话也不留情面,“姐服务项目里可没这项。”
黄毛昂起下巴:“你急什么?去房间等我。”
女人这才眉开眼笑,扭着腰肢,抚平短裙褶皱:“那等你,快点。”
黄毛轻呵,低骂出声。
周梒江掐灭烟,抬手勾上薄卫衣帽子,走到巷子口,闪身到墙边。
短裙女人刚出巷口,被拦住,男生长腿往前一伸。
“嗯?”短裙女人轻哼,疑惑着歪头。
拦住她人看上去十分年轻,身高腿长,穿着宽松黑色薄卫衣,卫衣领子松松垮垮垂在锁骨那。
他卫衣帽檐宽大,遮住眉眼,只能隐约窥见被冷雨打湿刘海,还有截漂亮下颌。
“小弟弟。”短裙女人涂着红色甲油手指绕过垂在身前长卷发,笑,“这做生意呢,讲究个先来后到,你懂吗?”
“当然你要是不急话,明晚姐姐倒是可以陪你。或者——”女人顿了顿,话锋一转,“你加钱。”
竖起两根手指头,短裙女人又说:“正常价两倍。”
周梒江偏过头,帽兜跟着向后滑了点。
女人这才看清男生面庞,比女生还要精致一张脸,眉尾压着,无端生出凌厉戾气。
眼眸黑沉,表情又阴又冷。
“滚。”
女人差点没心梗,嘴唇动动刚要反驳,在触到男生阴沉沉目光时,没来由心惊,跟着迟疑了下,收回了竖着两根手指。
常年混事经验再加上一向精准第六感,直觉告诉她,眼前男生并不好惹,到头来吃亏是她。
努力扬起一个并不好看笑,短裙女人不再多话,低头借长发遮掩,撇撇嘴走远。
周梒江拉低卫衣帽兜,进了巷子。
昏暗灯光下,细雨蒙蒙,巷子环境极差,翻倒垃圾桶滚出好远,垃圾无人清理,散落一地。
黄毛捡了处干净地,抵着灯柱,抖着腿在打电话。
他嘴里叼着烟,声音含糊,另一只手在衣服兜里摸打火机。
“少扯这些有没废话,你就说明天过不过来吧?”黄毛十分不耐烦,“能还是不能,给个准话。”
“过来干什么?还能干什么,我看青墨那群崽种皮又痒了,欠收拾。”黄毛啐一口,“操,打火机呢?”
“咔”一声,打火机被擦亮。
周梒江站在黄毛身后,递过擦亮打火机。
黄毛瞅见打火机,也没转身看,一手挡风,低头点烟。
明黄火焰迅速舔上烟卷,黄毛含着烟,深吸一口,这才想转身,说:“谢了,兄弟。”
弟字音没发全,迎面挨了一拳。
“嘶——”
黄毛下意识弯腰,拿胳膊肘护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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