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无名之雾】（1 / 2）

这是一场混乱梦境, 属于一个绝望人类梦境。

梦境中，巨大宇宙飞船掠过头顶，在城市打下一片巨大阴影, 无数人类在一片刺目光晕中消散。

不可名状神明在天空投下庞大可怖阴影, 虫族们狰狞面孔在破碎画面中反复出现。

蒙太奇一般闪现画面中，人类建造地下基地中，无数诡异怪奇之物脱离了束缚, 在人类防护区内肆虐，一身血衣厉鬼，诡异莫名缝合怪物，无数飞舞象征末日到来诡异蝴蝶。

绝望嘶吼和人类最后抵抗在沦陷城市废墟中进行, 载着人类火种飞船终于起飞, 却在即将脱离地球时被外星飞船发射出一道光束毁灭。

最终, 碧绿色星球在宇宙尘埃中渐渐暗淡, 崩碎瓦解。

这就是人类结局。

联邦中心防护区，特殊事件处理部门基地。

昆德明满头大汗地从梦中醒来，头痛欲裂。

他又做了这个梦, 这个关于上一世梦。

从床上坐起来, 昆德明拿出烟，颓废地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中, 他疲惫地佝偻着腰。

虽然已经重生回来三四天了, 但他还是没能从人类最后结局中走出来, 总觉得自己也应该死在那场波及全星球灾难中，而不是苟活在这里。

严重精神创伤后遗症让昆德明最近几天都精神不济, 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人类消亡前场景, 尤其是那个造成人类最后灭绝罪魁祸首——无名古神, 是他梦中连看都不敢看最深恐惧。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同时，昆德明立刻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将自己不清醒神智唤醒，也将即将回忆起古神模样彻底遗忘。

神是不可接触，不可描述，不可回忆。

因为一旦描绘出了祂复苏之后模样，祂就会有所感应，那个全知全能可怕存在就极有可能顺着时间线找到这里，而作为记忆承载体，他本人也很可能会被古神气息污染，最后成为一个没有人类意识古神眷属。

他此次重生唯一意义就是要改变人类灭亡结局，可不是让人类提前被古神发现，那样他重生就毫无意义了。

昆德明最近已经在尽力克制自己回忆冲动了，在记忆里努力删除了许多有关古神信息，为了确保自己不被古神发现，甚至连做噩梦都牢牢记得不要把古神样子构造出来。

也多亏昆德明前世已经突破了人类极限精神力才能让他做到遗忘古神相关信息，如果是普通人，在像他一样直视过复苏状态古神后只会永远沉沦在无尽恐怖和疯狂之中，无法醒转，连保持基本人类意识都是奢望。

这次重生是人类灭绝前拼死一搏，昆德明决不允许因为自己而让一切重蹈覆辙。

此时是深夜，做了半宿噩梦昆德明已经不想继续睡觉了，便穿好衣服准备去办公室继续查看档案资料。

这次重生回来之后，他发现如今世界局势与前世有了很大不同，情况恶化速度要快很多。

鬼怪们空前活跃，在近一年时间里如雨后春笋般到处冒头，联邦各个防护区都为此疲于奔命，对面帝国也忙焦头烂额，双方再没了互相争斗心思。

原本这种恶化态势是至少五年后才会出现，现在却提前了那么久，这样变化让昆德明愈发觉得前途渺茫，不知道自己重生带来预知优势还能保持多久。

坐在办公桌边，昆德明看着手中档案，眼中血丝显示着他疲惫。

这个世界已经危如累卵，他重生时机说不上是好还是坏，只能尽他所能去完成他使命。

现在他首要目是要阻止远星上这两个互相敌对政府继续向外探索，不然很快就会遭遇前世第一次危机，外星侵略者。

而在二十年后才会出现，那个最大敌人，不可接触、无以名状古神现在不知道复苏了没有。

想到这里，昆德明揉了揉自己抽痛太阳穴，又回忆起了前世人类阵营绝望，人类与古神差距，比蚂蚁和人类差距要大得多。

来自外太空古神庇佑着祂眷属——虫族，是不可战胜。

前世，人类对这个未知可怕古神束手无策，连祂真名都无法得知，只能称之为无名古神，仅仅只靠一个可怖身影和无数低级眷属就将人类逼入了绝境，昆德明并不觉得自己重生一次就能对抗祂，他只能去阻止古神像上一世那样发现人类，然后带着祂眷属们散播阴影。

昆德明相信自己至少会让人类未来变得美好一些，不至于完全沉入黑暗，但人类在这浩瀚宇宙中如此卑微，任何外来势力都能随意欺辱地位却还是让他束手无策。

看着办公室玻璃幕墙外城市彻夜不息霓虹灯光，昆德明神情苦涩。

内层世界

无数狰狞血肉在建筑物上攀爬，周石带着另一个资深执行员老纪和年轻执行员小张小心地沿着路边行走，动作利落，但为了避开附近活跃血肉组织，他们行进速度不算快，甚至称得上是缓慢。

因为目前定位系统完全失灵，举目四望又都是一片片血肉血管内脏之类肉质，这种类似精神污染一样画面让众人头晕目眩，神情恍惚。

周石走在最前面，看到前方突然天旋地转，视野中一切变得模糊猩红，他之前见识过这种对精神造成严重影响灵异事件，立刻知道自己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连忙使劲咬了下舌尖，这才恢复了清醒。

回头一看老纪和小张，神情都不大对劲了，又赶紧把他们摇醒，提议在一旁休息一会儿再前进，按照他记忆中路线，这里应该离丽市大学30340大门不远了，他们不能阴沟里翻船了，还是休息一下，恢复精神状态后再往前走为好。

老纪和小张两人确实快支撑不住了，也就点头同意了周石建议。

“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周石对同伴们如此鼓劲儿道，但抬起头，看着面前数条已经丧失了路标，几乎全部一模一样血肉组成道路，他眸中藏着深深忧虑。

如果这真是三十三号防护区事件中内层世界，那他们想要出去是绝无可能，现在暂时还没有多少怪物出来，只有些畸形怪异血肉在蠕动，避开就可以，但等到内层世界彻底撕开和善面纱，他们死亡就是定局了。

必须要趁着怪物们还没出现逃出丽市大学。

周石正思索着逃出去后计划预案，突然听到身边年轻执行员小张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艰难更咽，声音颤抖：“……上面……是什么？”

上面？

周石被打断了思绪，眉头皱起，下意识地抬眼望向头顶血红色天空。

除了一片刺目红色，还会有什么？

这样想着周石在抬起头一瞬间就睁大了眼睛，瞳孔中映入了一个巨大黑洞，仿佛从中看到了世界终结，表情空白。

浩瀚宇宙在黑洞中若隐若现，无数闪烁着微光遥远天体点缀在一道庞大宏伟身影上，如同披着一件万千星辰组成薄纱，仅是注视便已是超乎人类想象极限震撼与伟大。

直面神明周石只觉头脑空白，花费了很久才勉强用仅剩人类认知辨认出那是一个人形巨大身形。

只见祂从黑洞中探出上半身，被无数星辰簇拥着，无名之雾与混沌黑暗编织成令人无法窥伺其面貌纱衣，也将那抹身影映衬得愈发威严不可直视。

周石呆滞地看着这处于天穹之上一幕，看着那道身影微微俯身，看向此处，明明分辨不出祂被无名之雾和混沌笼罩面容上表情，但周石却莫名地有种直觉。

他感觉自己被“看”到了。

被未知伟大存在注视感觉让周石整个灵魂都在战栗，动弹不得，而这仅仅只是那伟大存在不经意间一瞥而已，片刻就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

周石双脚一软，跪倒在地，同时七窍流血，即使是神明没有恶意注视也给他带来了精神上巨大冲击，让他喉头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不足以致命，但却异常痛苦。

“咳咳！！！”

周石虚弱地倒在地上，被旁边回过神来老纪扶了起来，眼睛却依然直视着天空，看到那道巨大身影靠近了一座被血肉淹没教学楼，

然后，那伟大存在停住了视线，似乎被什么有趣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久久未再挪动视线。

周石看着那栋教学楼和那在天际上俯瞰教学楼内庞大身影，竟然有种莫名既视感。

不知缘由，他竟然觉得这不知名讳伟大存在俯瞰教学楼样子，像极了他小时候蹲在路边看蚂蚁搬家好奇模样。

那时候，他很顽皮，会在兴起时候扔给蚂蚁一块糖果，看他们辛勤搬走糖果，也会在不开心时候往蚂蚁巢穴里倒入滚烫热水，看着蚂蚁们浮尸遍地。

在这伟大存在认知中，他们人类，也是蚂蚁吗？

脑海中突然出现这疑问周石咳嗽出一口血沫，脆弱精神状态不足以让他继续看下去，于是艰难地收回了视线。

虽然不知道远处那道伟大身影出现原因，但看着附近突然变得安分起来血肉组织们，周石知道，现在正是逃跑最佳时机。

“我们走吧！趁着这些血肉组织还没开始杀人！”

周石在老纪搀扶下站起来，三人一起往记忆中大门方向走去。

身后，覆盖了大片血色天空巨大身影还在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教学楼。

准确说，是教学楼中惊惶逃窜几个人类，那几个人类都是柯苏熟悉面孔，被原主深深憎恨对象。

“啊啊啊！！！救我啊啊啊！！！”

尖叫声响起，又一个同伴被肆虐在走廊肠子似血肉组织拖走，王昀和文雯捂着嘴巴躲在旁边墙角，颤抖着不敢发出声音。

“呜……”文雯泪流满面，连哭声都只能压在喉咙里。

他们已经不知道在这栋教学楼里待了多久了，起初，人们还期待着通过楼梯间能够让他们逃生。

可是在这被血肉完全覆盖教学楼内部，最近楼梯间已经变成了一个畸形血肉怪物巢穴，扭曲肠子和破碎内脏肉块在墙壁上蠕动，一旦有人靠近就会伸出长长，鲜血淋淋肠子勒住人脖子吊起来，痛苦地挣扎，却始终无法解脱。

“呜呜！我们该怎么办？”

躲到一间墙壁上长满血管和内脏，没有怪物教室里，文雯抱头痛哭。

王昀也脸色惨白地蹲在旁边，吓得手脚冰凉。

教室里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其他人要么失散不见踪影，要么被血肉怪物们捕捉，用各种匪夷所思方式折磨，只有他们两个跑得快，下手还狠，该推人挡刀时候毫不犹豫，这才侥幸逃脱。

“……我不知道。”

王昀也没见过这样恐怖场面，吓得魂不守舍，哪里能想出下一步计划，两人就这么绝望地待在教室里，不敢再出去了，外面全是怪物，这里还算安全。

听了王昀话，文雯无助地蹲在地上半搂着自己，在绝望和强烈求生欲下紧绷神经彻底崩断，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王昀怨恨，恶毒地咒骂着他。

“……都怪你们！不，这一切都要怪你！全是你出主意！要不是你怂恿钱宦来这里，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果我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这个心里冒坏水没脑子狗东西！全怪你！都是你错！”

王昀精神状态也不太稳定，一听文雯这个全靠自己带路才活下来蠢货还敢骂自己，顿时眼睛冒火：“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我带路，你以为你跑出来！x！还敢骂老子！只知道哭贱女人！”

“我呸！谁靠你带路了！就这一条路行吗！你当我不认识路？现在搞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讨厌柯苏，装成无辜样子让钱宦给你出头！否则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文雯不甘示弱地反骂回去，还顺带用尖锐指甲抓花了王昀脸。

脸上渗出血王昀疼差点喊出声来，怕引起外面怪物注意，强忍了下去，气一拳将文雯打翻在地，男女之间体力差距让他轻而易举就将文雯打鼻青脸肿。

“贱女人！还敢说我？你以前不也对柯苏吐过口水吗？为了显摆你大姐头地位在好几个女面前嘲笑他，还往他书包里塞毒蛇，这不都是你做吗！我好歹还有原因，你就是单纯恶毒！！”

被打嘴角出血文雯怨毒地看着王昀，头发凌乱，俨然一副疯子模样，再没了往日仙气俏丽样子。

在文雯看来，她欺负柯苏纯属跟风赶潮流，从没觉得自己做错了，毕竟这在当时全校冷暴力柯苏气氛下是很正常事情，王昀才是这一切事端始作俑者。

如此想着，文雯摸着自己肿起来脸颊，眼神憎恶地朝着王昀厮打了起来，连声音过大都不在乎了，接近疯狂精神状态让她只能思考一件事情，那就是报仇，让王昀这个敢打女人狗男人付出代价！

一场发泄情绪争斗最后终结于文雯虚弱呼救声，王昀用一条血淋淋肠子勒住文雯脖子，用力勒紧，兴奋地看着文雯逐渐没了气息，疯狂大笑了起来。

“死了！哈哈哈！疯女人！活该！哈哈哈！！！”

王昀眼中满是血丝，又拿起旁边凳子一下下地砸着文雯身体，视野中世界猩红一片，精神极度亢奋，满脸鲜血模样与疯子无异。

不知过了多久，王昀突然听到了一声怨毒笑声，他惊恐地扔开手里沾满血浆凳子，看到地上文雯尸体扭曲地爬了起来，露出那张被砸得稀巴烂脸孔，仅剩一只眼睛里满是怨毒。

“好疼——我好疼啊啊啊啊！！！”

四肢反转扭曲，如同野兽一样爬起来文雯发出几乎要刺穿人耳膜尖叫，头颅中裂开一道巨大裂缝，露出一张长满尖牙嘴巴，流着涎水，朝着杀死自己凶手王昀扑了过去。

“不！不！对不起！放过我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