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拳砸在贺的脸上。贺虽然有真气护体,但木头的两个拳头已经是两个木锤,扛起来谈何容易。他鼻青脸肿,不成人形,牙也没剩几颗。 这时他已经顾不上怨恨,心中深悔不该惹毛了这个煞星。但为时已晚。不但双耳一直在嗡嗡直响,根本不知道对方在骂什么,而且嘴巴里也是血肉模糊,想讨饶,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只有木头的重拳,一拳一拳揍在脸上,这感觉就像在敲一座巨大的大钟,感觉无比清晰,每一声都让他整个脑海嗡嗡震荡,仿佛连脑浆都要被震出来。 宋如海在旁看了一眼,对暴走的木头说:“你再这么打下去,姓贺的可就死了。你那弓能值几个钱,回头我给你买一张真正的好弓。” 木头终于停下了拳头。狂怒之下,这小子居然还残余着一丝良知。万一姓贺的被打死,一张弓赔一条人命,确实有点过分了。 宋如海踢了一脚半死不活的贺仓实。这家伙鼻青脸肿,不成人样,但显然还活着。宋如海哼了一声:“还不滚?不滚再打。” 贺仓实虽然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意思明白,这是放他一条生路。他挣扎两下,翻身一滚,然后踉跄着爬起,逃入密林里去了。 他被打不是第一次,被打得这么惨也不是第一次。小时候在家做农活,稍微偷懒,就可能会被他老爸胖揍一顿。他爹没有暴力倾向,但老人家是一个非常执着的庄稼汉。 老人相信一分汗水就有一分收获。他们家之所以穷,正是因为不够努力。 但那些有钱人,他们每天提笼遛鸟,无所事事,生活也能过得很好。这不是因为世道不公,而是他们前世吃了足够多的苦,付出了足够多的努力,但又没有同等的福德升上天界,所以才留在人界享受。 而像贺家人这样的庄稼汉,没有前世的积累,就只能今世拼死努力,一丝不苟地种田,才能一点一点地改善自己的生活。今生的努力即便不能得到今生的回报,对自己的来世也一定是有益的。 至于那些想方设法偷懒的人,无论他们今世是否过着奢侈的生活,来世都必然堕落。虽然不一定落入地狱,但福德挥霍一尽,堕入畜生道是起码的。 所以贺的老爹看到他在田埂上偷懒,总是一顿狠揍,让他提前消受了堕落的恶障,免得来世难以翻身。 贺仓实就这样被揍着长大,这两年才觉得苦尽甘来。他老爹的教训果然是对的,努力吃苦可以换来未来的甘甜,他就这样神奇地成为了仙人弟子。 他继续以寻常玄门弟子百倍的努力拼命修炼,换来两年筑基三重的境界,引起了外门院长老的注意,获得各种关照,终于成为同级中公认的天骄。以至于他都可以把那些豪门纨绔踩在脚下了。 如果不是碰到了木头这种变态的话! 或许这就是上天对他的自大的警告吧。他进步得太快太顺利了。吃一点亏,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崛起。 像木头这种靠着先天体质,宋如海这种靠着家庭背景,他们虽然能猖狂一时,但永远比不上他这种没有天资、没有底蕴,一切都依靠自己白手起家的人。他们——那些靠着外力得意嚣张的家伙,他们终将不断堕落,直到地狱的深渊,永世不得出来。 而他,贺仓实,迟早会用自己的努力,修炼成仙,跳出轮回之外。当然,在那之前,他会亲手将木头击败,将他的先天树体从他的肉身中生生地剥离出来…… 贺仓实一边在脑海中翻腾着各种想法,一边摇摇晃晃地在漆黑的山路上行走。他体内的真气在木头的狂殴中挥霍一空,身上骨头就像散了架,头脸部更是麻木得失去了感觉。 他必须加紧行走,赶紧去回春院疗伤。不然留下什么后遗症,后患无穷。 偏偏这时,路边树上轻飘飘闪下一团漆黑的人影。一把冰凉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什……什么……人?” 贺仓实的嘴唇肿大得像香肠一样,说话当然说得不太清楚。他怎么也想不到这荒无人烟的山上居然会有劫匪? 对方一身黑衣,连头发都看不见,脸上只露出两个一样漆黑的眼睛。唯独他手里的短剑是雪白的。这剑只有半尺来长,周身如雪,触之冰寒,不像是金属,倒像是某种石料,散发着极为细微的蒜臭味。这味道很不寻常,十之**是一把毒剑。 如果是平时,贺仓实早就出手把劫匪制服,但现在他只能悲叹生不逢时。对方并没有回答他什么人的问题,他也不敢再问。他从未在翠玉宫见过有这种全黑的服装,搞不好这是有外敌入侵? 外敌的话,可能会抓他做舌头,也有可能直接杀他灭口。想到这里,贺仓实更是心头一凛,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 但黑衣人并没有杀他。见他不动,便腾出一只手来摸他的道袍。浑身上下能藏东西的地方一概摸过,手法纯熟,很快摸出一堆东西,不值钱的全都扔到了地上。最后黑衣人举起他的仙荷,在他面前摇了摇,然后用手做了一个抹除的手势。 “什么?”贺仓实大吃一惊,心中暗想,“这是什么劫匪,竟然让我抹掉仙荷上的魂息?他连这也懂?” 贺仓实还没有动手,对方那柄诡异的匕首已经贴上了自己的脖子,还想猫蹭人一样轻轻地在自己的脖子上摩擦。那种明明知道是毒剑的锋刃的东西在自己脖子上轻轻蹭过的感觉,比直接割破了喉咙还让人发抖。 “好了,我知道了……” 贺仓实含泪抹去了仙荷上的魂息。被人暴打也就罢了,竟然回去的路上还会遇到劫匪,居然还是个懂得操控仙荷的劫匪!他在翠玉宫两年多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养老钱,居然就这么没了! 那人将仙荷握在手上,显然将神识探入仙荷中查看,仙荷上确实已经没有了魂息烙印,而且空间内也没有禁制。 他被黑布紧紧包裹的脸抬了起来,透过这黑布贺仓实仿佛看到了得意的一笑。然后他身形一纵,竟然跃上了附近的大树,然后就隐没在深黑的夜色里了。 “这身手,难道是,勾猪?!” 贺仓实猛然有了一点醒悟。但是就算是勾猪又如何?他现在浑身是伤,打又打不过,龙逢潜水遭虾戏! 他不知道的是,他们伍院其他四人个人,包括两个女的,浑身上下,都一样被这家伙给摸了一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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