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自己的膝盖,上面的瘢痕正在逐渐消失,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消失,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先从不是致命伤的地方开始修补起来……对你来说也确实是个好消息,”莫德雷德帮我收拢了一下我卷起来好让他看到膝盖上弹孔的衣摆,“能够自由的行动终归是比现在这样好很多的。”
是这样的吗?
不过莫德雷德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我假装自己听懂了的点了点头,又拽了拽他想去看看“马车”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还没有见过马车呢!
莫德雷德也很乐意的样子,伸手直接把我单手抱了起来从洞窟外头一跃而下,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们的洞居然在半山腰上,看起来就孤立无援的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顾名思义只是一匹马拉着一辆板车的马车被莫德雷德拴在树下,身形消瘦显而易见也不是非常强壮的黑马正不安地甩着尾巴,看到莫德雷德之后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又后腿了一步,不安地打着响鼻。
“我又不会吃你,”莫德雷德牵住缰绳对我说,“虽然是用来拉车的马,但也不怎么强壮。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吃不起东西,也就养不出太好的马,希望这一路上它能撑住吧。”
“真可怜。”
我伸手摸了摸黑马的脸颊,硬而短的毛因为疏于打理一级营养不良而非常扎手并且一摸就掉,但是它温驯而又湿润的眼睛我却非常喜欢。
但是可怜的不止是马。
我看见了叮在它身上的“蝇头”。
——奇怪,蝇头又是什么?
我虽然有些困惑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名词,但是并不妨碍我对着那些叮在它身上的蝇头伸出手。
熟悉的力量涌到了手中,我搂住马的脖子超前伸出手,抓住那些毫无知觉以为我看不见它们的蝇头,一把捏碎了他们的脑袋。
不过是四级而已。
“你还能看见别的东西?”
莫德雷德并没有阻拦我的动作,只是在我收回手的时候这么问了一声。
“看不见吗,莫德雷德?”
我甩了甩手上的紫色血液,虽然直觉告诉我这个东西会自己消失,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恶心。本来想往身上蹭一蹭,但是想到这身衣服是卫宫跑了好远的地方给我带回来的,只能遗憾地放下手。
“看得见我就不会带你过来了,”莫德雷德把我放在板车上,摸出一块手帕递给我,“要顺便去洗手吗?”
“不想去。”我有些抗拒靠近森林之中:“里面的声音和气味都好大,我不想进去。”
全都是诅咒的声音和咒灵的恶臭。
死过好多人,我不要去,水也肯定是脏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咒灵是什么?
为什么我能感觉到?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我不知不觉把这句话问出口,回应我的是莫德雷德直白的回答,“只有等你脑子好了之后才能想起这件事情,现在的我们可是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
“这样啊……”我摸了摸额头上的瘢痕,圆的像一枚硬币:“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这就不知道了,”莫德雷德帮我把左手擦了下收起手帕,“不过总归是能好起来的。你还要和它玩吗?现在可没有什么能够喂马的东西,这里我留下了自己的气息,野兽姑且是不敢靠近的,也没有什么人会来到这种深山老林里面,放着这匹马一个在这里也很安全。”
“我还想玩一会儿。”
我对毛茸茸的东西有些没有抵抗力,抚摸着黑马硬而短的细毛,不知不觉又想起了之前提到过的“猫”的事情。
但是这个时代连人都吃不饱饭的话,果然还是不要这么说比较好。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遗憾地叹了口气,摸着黑马的屁股认真的对它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那既然这样的话,就由我来教你怎么照顾马匹吧。”莫德雷德解除了自己身上的铠甲,露出了铠甲之下柔软而又舒适的里衣:“虽然是saber,但是我也是圆桌骑士的一员,还是比较擅长照顾马匹的。”
“这就是你们两个根本没有听见我喊人的原因?”
因为烤肉烧好喊了起码不下十遍都没有的到回应,因此最终找下来的卫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和莫德雷德,脸黑的就像随时要吃小孩一样。
啊,卫宫好可怕。
我想开口解释一下,在开口的一瞬间被卫宫在嘴巴里面塞了块肉,下意识地咀嚼了一下,顿时把所有声音全都咽回了肚子里面。
好吃!!!!!!!!
“算了,也没指望你们两个靠谱。”卫宫面无表情地说着,把刚简单熏制好的猪肉全都放在板车上,把尚且瘦弱的黑马压的吭哧了一声,顿时让我心疼起来了。
——这可是我精心照顾了一下午的小马!
“趁时间还早我们就先离开这里好了。”卫宫说:“我总觉得这里有一股让人作呕的气息,还是早点走比较好。”
“啊,关于这个,”莫德雷德举起了手,“杏似乎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她也感觉到森林里面有些不对劲。”
“死的太多了,”我听到莫德雷德提到我的名字,囫囵把嘴巴里的肉咽了下去解释了一下,“死亡是诅咒。”
?
对上他们两个如出一辙茫然地眼神,我绞尽脑汁试图把这件事解释的更清楚一些。
“死的人很多,”我说,“死的人诅咒这里。”
成为了、成为了……
奇怪,成为了什么?刚才的蝇头又是什么?诅咒吗?
不,蝇头不是诅咒……
“没关系,想不起来不想也可以,”卫宫说,“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你原本居然是阴阳师之类的职业吗……现代社会还有这种职业真是稀奇……不过还有魔术师呢,好像也不奇怪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逐渐微弱,然后神色一肃说:“既然如此,更加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了。”
“那些东西很容易受到你的吸引汇聚过来,现在我们就离开好了,反正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带。”
是这样吗……?
我有一瞬间的茫然,但是又觉得卫宫生活经验很丰富的样子,应该是不会说错的,就相信了他的话,点了点头坐上了板车,心痛的给我的小黑马又增加了点生活的重担。
“没事,”我悄悄摸着它的屁股安慰它,“等我腿好了,我自己走。”
小黑马刨了下蹄子,不知道是不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啊对了,”莫德雷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磨的都起了毛边的纸在板车上展了开来,“刚才还从那群土匪身上找到了这个。往南边去的话,就是火之国了。”
“火之国……我倒是有所耳闻。”
卫宫也过来看了一眼地图,我就看见上头画的很简陋,标注也标注的非常简陋,除了固定格式的x之国之外,什么详细的信息都没有。
……这也配当地图吗?!
我大为震撼地看着对着这种地图还能聊的好像非常有深度的样子的卫宫和莫德雷德,心中忍不住想到他们两个真不愧是可靠的大人。
“似乎是几个国家里面相对比较安全和和平的地方了,”他说,“不过我听说在他们那边的忍者实力更加强大,而且忍者之间的斗争也非常激烈……不太像是个好去处。”
“忍者和忍者之间的战争和普通人没有关系,”莫德雷德到是觉得这里是个不错的目的地,“至少相对来说也是火之国更加富裕吧。相比起其他国家和平也已经足够了。反正这个世界到处都在打仗,不打仗的地方也很少见,能找到个相对过得去的地方就可以了——也不可能指望能够找到真正的阿瓦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但是这样讥诮的情绪转瞬即逝,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多久就消失了,我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因为刚才的莫德雷德眼神阴郁的就像沼泽一样。
“看来也只能选这里了。”
卫宫不得不承认莫德雷德说得对,收起这张地图之后欠了下马,又有些疑问:“……这辆马车真的走的快吗?”
“也不能太强求,”莫德雷德给小黑马辩解了一句,“毕竟马也过的不太好,能拉货就可以了。难道要我们两个一个人背御主一个人扛行李吗?遇上麻烦的时候这样才更麻烦。”
到也不是不愿意的问题,而是确实不太方便。
卫宫想了想那种画面,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太为难马车比较好。
至少能拉货,也算是不错了。实在不行,至少还是口储备粮呢。
冷血的弓兵上下打量了一下瘦瘦小小皮毛暗淡的黑马,觉得虽然肉少了点,但是作为应急食物还是过得去的。
小黑马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弓兵看它像看储备粮的眼神,有些踟蹰着不敢上前,被拉了下缰绳,才似乎眼神更湿润地迈开了沉重的步伐,拖着身后其实并不算重的行李和板车一步一步踏上了离开这片森林的道路。
我神差鬼使地往后看了一眼,看见了在森林之中一双双张开之后流着血泪的眼睛。
以后等记忆回复了,再来这里……
祓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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