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铺着柔软的粉『色』褥子,皇子妃傅柔嘉柔弱的身子靠在卢珏怀里,她满脸的内疚,垂眸低低道:“殿下,对不起,妾身拖累您。”
竟是今早起床时,傅柔嘉忽然腹痛难忍,频频如厕,冷汗涔涔。卢珏心疼她,就宫里传召御医,瞧完病,又煎汤『药』喝下,待她身子瞧上正常些,才出的门。
如一,势必耗费时间,最后马车夫一通紧赶慢赶,还是错过拜堂亲的吉时。
卢珏是哥,傅柔嘉是嫂,四弟亲的喜日子,连父皇母后都早早,他们作为哥嫂却姗姗迟,还错过吉时,连观礼都没赶上。
实在是有些……不像样。
遂,傅柔嘉一脸的自责,生怕自己连累夫君受父皇训斥。
“傻瓜,你身体不适,又不是故意的。你还能坚持,已经很不错,别瞎想那些有的没的。”卢珏长长的手臂揽住娇妻小蛮腰,下巴轻轻搁在她脑顶,另一只掌还在替娇妻『揉』着小腹,尽量柔声安慰道。
同样的事儿若搁在往昔,兴许卢珏也会心急如焚,生怕自个迟到给父皇留下坏印象。
但如今……呵呵,父皇一系列动作下,为给睿王卢剑上位铺路,生生将他卢珏给朝堂边缘化,简直打入“冷宫”。加上摄政王的离弃,种种原因下,导致曾经追随卢珏的朝臣一个个舍他,到今时今日,卢珏迫一个闲散皇子。
他知道,龙王朝的江山,那个遥不可及的宝座,已经彻底遥不可及,与他毫不相干。
既然如,那他还怕什么父皇责怪?
还怕什么留下坏印象?
遂,卢珏很是心宽,掌紧紧握住娇妻的小手,郑重其事地道:“对本皇子,你的身体比任何婚宴都重要,知道吗?哪怕让为夫选一次,我也选择先照顾好你,谈其它。”
傅柔嘉听这样暖心的话,登时就泪盈于眶,面颊紧紧贴着男暖呼呼的胸膛,不那些自责的话。
马车缓缓停下,外头传马车夫的声音:“皇子,皇子妃,睿王府到。”
这便是该下马车。
傅柔嘉连忙掏出帕子抹掉眼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挽住卢珏胳膊,娇羞一笑:“殿下,走吧。”
卢珏点点头,掌托住娇妻的软软的细腰,搀扶她往马车外走。
却不想,傅柔嘉刚钻出车帘,忽地马车一个晃『荡』,惊得傅柔嘉一个没站稳,险些栽下车板。亏得卢珏身上还有点武功,眼疾手快将傅柔嘉抱个满怀,然后怒问:“怎么回事?”
“皇子,是后头的马车撞上咱们的。”马车夫查探一番后,跑回禀报道。
“谁家的马车那般不长眼?”卢珏见怀里的娇妻惊吓过度,本就病弱的面颊越发苍白起,卢珏登时恼怒得不行,出口很不客气。
“是,是……长公府上的。”马车夫有些口吃道。
“哼,还以为是谁呢,竟是长公府上的,难怪如不长眼!”卢珏听闻对方是长公,丝毫不惧,反满嘴的讽刺。
卢珏可没忘记,半年前,他们夫妻好心孟将军府探病,却吃“闭门羹”的事。那件糗事,后还孟将军府的下传出,闹得满城闲言碎语,多少长舌『妇』躲在后院讥笑他们夫『妇』“打秋风都打不着,送上门给羞辱”。
那件事,搁在卢珏心底就是根刺,怎么想,怎么不痛快。
好在苍天有眼呐,不过几个月的功夫,长公一家居然也跌落高台,落魄起。
如今,他卢珏是实打实的落魄,长公一家又何曾不是?
都是落魄的,谁也不比谁高贵,他卢珏犯不着给长公好脸『色』!
话,后头那辆豪华马车里,长公额头抵着车内壁角琢磨心事呢,猛不丁车厢一个震『荡』,磕伤她额头。彼时,她正『揉』着微微发疼的额角,拧眉不悦呢,马车外忽然传嘲讽声,长公那个暴脾气哪里能忍?
长公立马额角也不『揉』,怒气冲冲跳下马车,三两步冲上前,还没看清车板上搂在一块的男女是谁,就威风凛凛地怼上,耍公威风:
“放肆,骂谁不长眼呢?要骂,也得骂你家马车不长眼,堵在前头撞到本公的!”
两车碰撞,竟怪前头的马车撞上后头的?
这话真鲜!
卢珏正拍着娇妻后背,安抚面『色』苍白的娇妻呢,猛不丁听到这样不要脸的话,简直气笑!立马回头怼上:
“姑母,宫里早有传言,您丁点道理都不讲,一三得罪我母后。原本,侄儿还有些不信,眼下见您的作风,可算是信。”
这话一出,便是隐『射』长公一开罪南宫皇后,崇德帝多次冷脸,最后还当面训斥之事。
这些丢的事,可以是长公恨不得抹的记忆,却卢珏挖出当面讥讽,长公就越发火冒三丈,指着车板上的卢珏就要教训一通……
正在这时,睿王府守门的小厮见有闹事,连忙请管家。
管家是个八面玲珑的,跨出门槛,远远瞧见闹事的皇子和长公,立马晓得该如何应付,笑容满面地跑下石阶,冲着车板上的皇子夫『妇』就热喊开:
“皇子,皇子妃好呀,咱们睿王殿下见两位迟迟不,着实惦念得紧呢。快快请,快快请。”
边喊,管家还边将气势汹汹的长公给挤一边,腾出地给皇子夫『妇』落脚。
长公:……
凭什么挤开她,给皇子夫『妇』腾地?
心头很是恼怒,但瞅眼管家身后“特意”带出的八个身材魁梧的护卫,长公心头不爽,也是不敢在办喜事的今日,开训家的管家。
要知道,她上个月开罪南宫皇后,崇德帝一通怒斥后,她在贵族圈里的地位直线下降。京城的贵『妇』全都是势利眼,拜高踩低,见她落魄,谁还待见她?如今,没哪个贵『妇』肯邀请她上门做客,便是街头偶遇,也一个个假装不认识她,纷纷绕行。
宛若她是坨屎,臭气熏天,不敢靠近。
这样的憋屈日子,长公可是也过不下。
可是,她有心宫多向崇德帝服软几次,多讨好崇德帝几次,想哄回亲弟弟的心吧,每回呈递拜帖宫,都南宫皇后那个贱无驳斥回,竟是断她宫的梦。
如一,她堂堂一国长公,竟硬生生跌落到皇宫都不的悲催境地。
今日,长公原本不屑参加婚宴,更不想给睿王这个脸面,谁曾想突然得知崇德帝莅临婚宴现场,这可是面见崇德帝的好机会啊,千载难逢,她哪里舍得放过?这不,火急火燎赶过。
在睿王卢剑喜的日子,她一个上门贺喜的宾客与家的管家过不,传入崇德帝耳里,怕是又要训斥她不懂规矩。真如,她赶参加婚宴就失意义。
遂,长公只得暂时忍气吞声,给管家几分薄面,后退两步,不不愿地腾出地让卢珏落脚。
得脸的卢珏,立马抱娇妻就车板上跳下地,落地的那一瞬间,还不屑地朝长公瘪瘪嘴,然后满面春风地朝管家笑。
“呀,皇子妃面『色』有些不好,还请快快府,小的这就安排一间厢房给休息。”管家罢,恭恭敬敬地向皇子夫『妇』做个“请”的手势。
迟到,还得到睿王府管家如的礼遇,傅柔嘉面『色』稍稍缓和三分,朝管家笑着表示感谢,便在卢珏的搀扶下,缓步朝睿王府门行。
长公见,却是心头有气,论长幼辈分,她可是姑母,卢珏夫『妇』只是落魄的小辈,管家居然先请他俩,不是先请她?
心内很是不得劲!
但迫切希望见到崇德帝的长公,咬着牙忍又忍,最终还是劝自己算,能面见崇德帝才是最重要的,这些个委屈日后跟睿王府算。
服完自己,长公广袖一甩,便也尾随在卢珏夫『妇』身后,朝睿王府门走。
却不想……
长公才迈开步子,就管家伸手拦住。
“长公好,您可有……邀请函?”管家眉眼染笑,态度温和,就是吐出的话委实有些太难听,“咱们睿王殿下早就交代,婚之日,为确保流程展顺利,唯有邀请名单上的宾客才能入,闲杂等一律免。”
刚蹬上汉白玉台阶的卢珏,掉过头,朝长公嘲讽地一笑。
还笑得很声。
长公面『色』一下子僵住。
还不待长公回答,管家已是接过身后小厮递的宾客名单,食指上指到下,又飞速第一页翻到最末一页,然后假意诧异道:“怎么,长公,您不在受邀名单上吗?抱歉啊,还请您止步,今日不得入内。”
刚行至影壁的卢珏,度回头,朝长公『露』出一个欠揍的嗤笑。随后,搂着傅柔嘉小蛮腰,春风得意地拐过影壁,消失不见。
挡在门外的长公,却是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个掩埋、不见才好。
收没收到请帖,长公自然是心中有数的,但她仗着自己是长公的身份,仗着自己到底是睿王卢剑的嫡亲姑母,便一心以为,她没有邀请函,婚宴上也有她的一席之地,方方就是。
哪能料到,睿王卢剑竟是这么绝,连门都不让她?
还真就派管家,硬生生将她堵截在门外!
这个脸,可算是丢发!
“长公,万分抱歉,小的这是按照规矩办事。”管家温和地完这句话,立马换幅严厉的面孔,扬声叮嘱门口守门的小厮们,“切记,府的宾客一律要检查仔细,万万不可让那些没请帖的混!若办事不利,小心你们的饭碗!”
“小的遵命!”守门的小厮齐声道,俨然训练有素。
长公气得面『色』猪肝红,双手不住地颤抖。
管家最后微笑着朝长公弯腰行一礼,便健步离开,没入门里,不见身影。
~
长公厚皮脸登门之事,很快报入卢剑耳里。
彼时,身穿红喜袍的卢剑刚刚给父皇、母后敬过酒,又给几个皇叔敬酒,正迈着愉快的脚步到好兄弟这一桌,拍着苏炎、徐常笑和好几个兄弟的肩头,笑着要跟他们干一杯呢,猛不丁得到长公想混门的消息,卢剑立马就出,分享给一桌好友当笑料。
“剑哥,真有你的,居然没给长公下请帖!”徐常笑简直快笑死,论整,还是剑哥段位高啊。
先是怂恿南宫皇后频频与长公干上,惹得崇德帝站队南宫皇后,与长公划清界限。
与同时,朝堂上打压孟天石一派,让曾经战功赫赫、不可一世的孟天石一家子,无战可打,一个个废在家里,朝堂弃子。
然后,舆论跟上,彻底将长公母子打落架的凤凰,饱受冷言冷语。
这不,不过半年时光,长公已经沦落到“侄儿婚,连请帖都收不到”的局面。
半年前,这事儿简直不敢想啊。
所以嘛,在龙王朝,招惹谁都可以,千万别招惹他们剑哥,要不,绝对不会善。管你一家子是不是名将呢,敢觊觎他们嫂,敢给他们剑哥头上种绿草,剑哥就有本事将你们一家子全部踩到淤泥地里,翻身不。
呵,活该!
徐常笑很有些后悔入席早,早知道也晚一会,不定还能在门口亲眼目睹长公“拒”的尴尬样呢。
方濯濯也有些后悔入席早,他也想看看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是怎么个落魄相。
唯独苏炎不屑看,与孟天石有夺妻之恨的他,一眼都不想瞥他们,瞅上一眼,都觉得玷污自己的双眼。
卢剑与苏炎同感,所以,他的婚宴,都不许长公一家子登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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