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关山怔然看着祁丹朱, 愣了半晌,才过神来。
他偏了偏头,嗤笑了一声:“不得安?他们都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早就已经变了皑皑白骨,也许连渣都不剩了, 还有什安不安的?”
“小人当道, 英雄长埋,如此乾坤颠倒,岂能安?”
沈关山哑口无言, 拧眉看她。
祁丹朱步步紧『逼』, “相未明, 含冤莫白, 即使葬身白骨, 也是永埋深渊, 夜夜嘶吼, 等待重天日的那一天。”
沈关山眯了眼睛, “所以你要一一报复们。”
“你们那叫罪有应得。”祁丹朱在桌旁坐, 收敛了全身的戾气,微微一笑道:“舅舅,跟说说娘和爹吧, 再说说你们当年是怎么定决心害他们至此。”
沈关山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现在这样默默倒数着沈厚被处斩的时间太过难熬,他还说了起来。
“沈家是沂临县最大的富商,你娘从小就乖巧听话,心地善良,家里的小狗死了,她都能哭上三天, 她跟隔壁太守家的女儿陈望瑶是手帕之交,两人关系最是要好,经常一起给贫苦的老百姓们施粥,被大家偷偷称为仙女。”
沈关山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想起往,神『色』亦是有些怀念。
“你娘刚及笄,来求亲的人就快踏破了门槛,可她偏偏早就已经心悦于你父亲,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家里他们两情相悦,不久就让他们成婚了。”
沈关山神『色』微微顿了顿,语气微转,“他们成婚不久,你娘就在河边救了一位公子。”
祁丹朱眉心一跳,抬眼看他,“是陛?”
沈关山轻轻点头,有些叹息地道:“时我们谁都没料到,自此以后,们的命运便都改写了。”
他感慨地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陛时还是一个家破人亡的落魄少年,奄奄一息,可是他还挣扎着想要活下去,你母亲见他可怜,将他救了去,你父亲也是个心善之人,给他找了大夫医治,他养好伤之后,便留在了你们家。”
“后来,你父亲跟陛,还有孟怀古结义为兄弟,世道越来越『乱』,他们便揭竿而起,你父亲和孟怀古在沂临很有威望,他们振臂一呼,百姓们纷纷加入,集结了三万兵马,后取名为沂临军,那是陛征战天下的第一支队伍。”
祁丹朱睫『毛』颤动了一,如果她父亲知道这三万大军,最后落得一个兔死狗烹的场,不知可会后悔。
沈关山道:“其实你父亲一直都有平定天下的心愿,他想解救万民于水火,不想有更多的人受苦,孟怀古是他的好兄弟,知他懂他,跟他有相同的志愿,陛跟他们不同,陛心中除了百姓之外,还有家仇,朝昏君害得陛家破人亡,陛急着想要复仇,他们便这样开始征战四方。”
沈关山看着祁丹朱,自嘲地笑了一声:“你父亲是胸怀天下的人,跟他不同,只想守着自己的锦绣生活,安逸度日,可覆巢之安有完卵,昏君无道,朝末年朝廷已无银两可用,昏君便不管百姓死活,派兵抢掠各地富甲一方的商户,沈家也在劫难逃,爹娘都死了,财产被掳劫一空,走投无路,只好投靠你父亲,加入了沂临军,做了你父亲的先锋。”
“本想暂时找个安身之所,没想到沂临军竟然一路势如破竹,逐渐壮大起来,渐渐的有了能夺得天下之势,那时才意识到这对我来说也许是一个天赐良机。”
“开始试图讨好陛,可陛那个时候只信任你父亲和孟怀古,有他们在,始终无法在陛面前占得一席之地。”
“直到在猛虎关的时候,他们三人终于发生了分歧,瞅准机会,趁机给陛献计,终于让陛开始注意到我,并且逐渐信任。”
“从那之后,他们三兄弟的分歧越来越大,你父亲和孟怀古事以百姓利益为先,尽全力保护百姓,陛却不想浪费时间,只想速战速决,用最快的速度夺得天下,他认为牺牲不可避免,没必要『妇』人之仁。”
“看出了他们之间日渐扩大的嫌隙,趁机在陛身边立足,让陛知道心中没有道义,只有忠诚,始终只站在他这一边,他让我做什就做什,而且不会问为什,那个时候的陛需要的正是我这样的人。”
祁丹朱声音微凉,“陛如果跟父亲生了嫌隙,夺了父亲的军权即可,是什让你们决定铲除我父亲和沂临军,非要置他们于死地?”
如果锦帝只是和她父亲离心,不必如此大费周折,让三万沂临军陪葬,锦帝如此做,必然是有个缘由。
沈关山轻轻挑眉,抖了抖袖子,“该从何说起呢……我手的一个副将,喝醉后强占了一个民女,还不小心杀了那个民女的老爹,你父亲得知此之后,说我治下不严,着所有士兵的面将这个大舅哥打了二十大板,还杀了那个副将。”
“所以你就怀恨在心?”祁丹朱强忍怒气。
“时年少气盛,确实心有不服,但也知道,你父亲不打就难以立军威,如果官兵们都出去强占民女,那么军的名声就算彻底毁了,况且,以你父亲那个刚直不阿的『性』子,他是真的在为民女鸣不平,此事归根结底确实是我疏忽。”
沈关山看向祁丹朱,话锋一转道:“可通过这件事,却明白过来,只要有你父亲在一天,这军中就还是你父亲说了算,就连陛也不会为了跟你父亲作对,只能任他宰割。”
沈关山笑了一,“然不甘心屈居人下,早在万贯家财被掳劫一空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过来,万物皆是空,唯有权利才是真的,想要位居高位,就必须让陛和你爹、孟怀古之间的关系变得更恶劣才行。”
祁丹朱眼神微微一黯,沉声问:“你做了什?”
“丹朱,何必如此生气?虽然有在中间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越来越恶劣,但其实就算没有,他们之间也早晚都会有矛盾激发,你父亲要救苍生,而陛要的是得天下,他们二人虽然走在同一条路上,但其实一直是两个方向,早晚都要分道扬镳。”
祁丹朱垂眸道:“娘告诉,父亲曾说过,他在助陛夺得大业之后,就会带着娘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
沈关山说的确实是事实,她父亲初早已看透这一点,所以早就决定待百姓安稳之后,他就辞官离去,再也不过问朝堂之。
可惜,锦帝连辞官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你父亲想离开就离得了吗?”沈关山嗤笑一声:“他仁义!他伟大!他受万民景仰,他在百姓间的呼声早已超过了陛!人人都当他是救世主,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英雄,他以为他只是在帮百姓,却不知道这已经犯了陛的大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祁丹朱眉心蹙紧,胸口因愤怒而微微起伏,“父亲为了百姓揭竿而起的时候,陛为何不说这是错!天下基本归拢,不再需要他征战天下的时候,这便都成了错!”
沈关山嗤之以鼻,冷声道:“功高盖主不自知才是大错特错,不过是让一位算命的老先生在陛面前装模作样地说了几句,暗示你父亲有夺皇位之心,陛就信以为,在心里深深种了怀疑的种子,们这轻易的功,不是因为算命先生骗术高超,也不是因为我处心积虑,而是因为陛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这颗怀疑的种子,不过是让他发现了这颗种子的存在。”
祁丹朱冷道:“百姓时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们就已经在想着争权夺势,父亲初既要带兵打仗,又要解救百姓,你们却在他背后筹谋着如何算计他。”
沈关山漠然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祁丹朱忍不住觉得荒唐,甚至可笑,“你只是利用术士之言,就让陛决定铲除我父亲?”
“然不是,或者应该说然不止这样。”沈关山掀了掀眼皮,“如果陛只是因为此要铲除你父亲,那么只铲除你父亲一个人就够了,无需用三万沂临军的『性』命给你父亲陪葬。”
“那是为何?”祁丹朱一直都想不通,锦帝为何能在一夕之间决定彻底铲除跟他同生共死多年的三万沂临军。
“因为发生了一件事,陛知道这件事如果被你父亲和沂临军知道,他们一定不会继续帮他,甚至很有可能会反叛,所以陛决定先手为强。”
“究竟发生了什?”祁丹朱拧眉问。
沈关山眸光暗沉,沉默了一会儿道:“军困在猛虎关的时候,陛曾收到一封密函,密函上说敌军偷袭沂临县,将沂临军的家人们都抓了起来,敌军威胁,让沂临军立即缴械投降,否则便杀了他们的家人。”
祁丹朱讶然看着沈关山,渐渐睁大了眼睛,她从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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