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少说也等了一百多号人,左边这群人是乱七八糟的江湖人,装扮千奇百怪。
右边这一群则是清一色的白衣,站的整整齐齐,带着各种各样的乐器,是夜笙宫的音魔师们。
还有很多喽啰们因为级别不够只能悄悄地躲在远处观望。
一顶肩舆由远及近地被人扛了来,音魔师们看见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齐齐行礼,“参见雪护法。”
聂渺音摆了摆手,示意免礼,倨傲的态度扫了一眼那群江湖人,才转身对谢岑临道,“下来吧。”
这些江湖人大部分都是二流,甚至还有数位一流高手,放在江湖上都是能够称霸一方的人物,他们虽然对聂渺音目中无人的态度十分不满,但是谁也没敢表露出来,毕竟那守卫的尸体还在殿前悬着呢。
殿前一根高大的柱子,上面挂着悬下一具尸体,浑身的肉被割成了一片片,倒悬着,淋淋鲜血正在往下滴答,没有一片完整的肉,露出了森森白骨,血管被完整的剔了出来,丝线一样挂在身上,胸口中已经被掏干净,一条条肋骨清晰无比,夜风中,这尸体宛如一块一扯就碎的破布。
夜里看见这样的一具狰狞可怖的身体定然不寒而栗,更何况这具尸体就是刚才,在这群人面前被一刀刀处决的,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干透,引来各种嗜血的毒虫,夜笙宫的震慑手段,残忍如斯。
谢岑临从肩舆上走下来,入眼不是周围的人群,而是这具一眼便能让人反胃作呕,噩梦连连的尸体。
此时的小道士还不是日后那个尸山血海中谈笑风生的白衣军师,看见这尸体,眼角绷了绷,脊背阵阵发凉,怀疑这是不是献祭仪式中的一步,这夜笙宫也太恐怖了!不过为了不在聂渺音面前丢了面子,他装出了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聂渺音看见谢岑临的脸色,原以为的惊慌并没有出现,心中又是不悦,哼,看你进了殿,还会不会是这样一副模样。
聂渺音心中的不悦面上却不表现出来,挥手招来一个侍从,让他进去通秉一声。
侍从进去了,很快就出来,恭敬地请他们进去。
“走吧。”聂渺音瞥了一眼谢岑临,转身往宫中走去,谢岑临跟上了他。
夜笙宫主殿,高大巍峨,十六根环抱粗的金柱雕着繁杂的图案,撑起了高高的穹顶,白色的穹顶上黄金镶嵌成一幅巨大的夜笙宫的七弦琴图腾,周围墙壁上镶嵌无数夜明珠,让整个大殿明如白昼。
谢岑临步入大殿中,目光被殿中巨大金座上那个人吸引了,不由得心中暗叹,六大魔头中的巫山原来是这般模样。
传闻中至少六十多岁的人,竟然是还不到三十岁的年轻模样,一头墨发宛如瀑布一般披散下来,似乎蜿蜒到了脚边,像是给他披了件黑色的衣袍,面容清淡俊逸如一副山水画卷,画着江南的千里烟雨,粗看时轻描淡写,细看又藏着无边的朦胧意境。
他穿着一身白衣,绣着华丽的金纹,为他儒雅的气质添了一层尊贵,谢岑临却觉得,这个人该握着诗书和笔墨,成为一位和蔼可亲的私塾先生,教书育人。
可是这个人,是杀害他父母的仇人。
聂渺音行礼后道,“师父,人给您带过来了。”说完,睥了谢岑临一眼,才退了出去。
师父?谢岑临心道,怪不得这人如此倨傲,原来是魔头的徒弟啊。
殿中正有一个侍从战战兢兢的跪着,正是最开始进来禀报的人,叶笙专心的擦着面前桌案上的古琴,闻声微微抬起了头。
少年白衣胜雪,相貌堂堂,一双天生的笑目,永远含着浅浅笑意,濯濯如一汪清潭,藏着灵秀山水。
叶笙见了谢岑临微微一怔,恍惚间,似看见一袭绿衣的少女朝他跑来,笑意盈盈地喊他师父。他定睛一看,不由得惊讶,太像了!这眉眼简直如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
当年叶抚衣叛宫的时候的确已经怀有身孕,难道这个少年就是那个逃掉的孽种?算起来,年岁也差不多……
“你叫什么?”叶笙将谢岑临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
谢岑临自幼修道,看见自己的仇人心中并没有多少愤怒,反而十分平静,一直以来,报仇更像是他的责任。
柳成荫带人上山,杀害了他众多师兄弟,抢夺隋侯珠。
在邪蛟帮的紫竹林,他知道了叶笙伤害自己亲生母亲华老夫人的事,他继承了华老夫人的衣钵,要替她完成此生的遗憾。
他后又从容凉那里,知道了自己父母的死因。
夜笙宫的宫主叶笙,似乎是他命中注定的仇人,也是他修行中的重要一关。
“谢岑临。”小道士眼尾带笑,不卑不吭地道。
“这么说来,你就是谢爻和叶抚衣的孩子了。”叶笙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开门见山地道。
“是。”虽然这是谢岑临第一次听见的名字,却无比确定,这就是他的父母的名字。
“这样说来你还应该叫本座师公了,毕竟叶抚衣还是本座第一个徒弟呢。”叶笙的笑容更清晰了,真的就像是一个关爱晚辈的长辈。
谢岑临心中微惊,母亲是这个魔头的徒弟?看来关于父母的事情,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其实叶抚衣是叶笙的徒弟这件事,连容凉都不知道。
“叶抚衣这个名字,还本座为他起的呢。”叶笙的目光落在谢岑临身上,似在看他,又似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当年姜国十六公主,一段抚衣舞名动天下,金枝玉叶,却勾引了本座的风之护法。”
他的语气像是娓娓道来一段故事,内容却冰冷渗人,谢岑临敛目,缓声问道,“所以,你杀了他们?”
“是,还抱走了他们还在襁褓中的女儿。”叶笙淡笑,似乎在讲一件平常的小事,“就是你的母亲。”
叶笙给见那个孩子生得可爱,便抱回了夜笙宫,取名叶抚衣,养在身边,悉心教导,叶抚衣也不负厚望,小小年纪便技压众多音徒,成为了风之护法,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众星捧月的存在。
叶抚衣身兼为师父搜罗天下美男子的任务,第一次出岛便领回了年幼的宋泊如,后者最终成为了天下第二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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