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两人脸霎时都白了,交握手不断收紧。
距离生产,还有将近半天时间, 这其中自然煎熬。
侍女嬷嬷们纷纷添置产房,煮了汤汤水水来为赵羲姮补充体力。
每隔大约一炷香时间,就会宫缩坠痛, 疼痛并不是最可怕, 而是生产时候前途未知。
虽然产婆、医女都配备齐全,但谁又能保证途中不产生什么意外呢?
此时疼痛,赵羲姮尚且能忍, 且现在已经九月份, 天气不算过于炎热,身上也未出什么汗。
卫澧扶着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以助一会儿生产。
小桃将鸡汤端来,劝她喝了补充体力。
谁都没说话,一种焦灼气氛在四周无形地蔓延开来。
赵羲姮才喝了一半, 肚子就又疼起来,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 她折腾了一天,筋疲力尽, 咬着卫澧肩膀, 浅浅睡了过去。
卫澧却不敢合眼, 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他一手托着赵羲姮脑袋, 另一只手臂搭在她头下作枕头。
他听着外头子时梆子隐隐敲响, 掐算着时候快到了, 教人再煮碗参汤,等赵羲姮醒来时候给她灌下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赵羲姮呜呜咽咽醒过来,指尖掐在他皮肤里,原本小小哭泣声,逐渐放大,呼吸也粗重起来,说话上句接不上下句,“卫澧……疼……疼死了……”
卫澧低头亲亲她被汗水洇湿额角,外头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产婆医女都进来了,将被子掀开瞧了瞧,喊道,“主公现在出去避着吧。”
于是进进出出人就多了,手上端着热水白巾子,将床围起来。
小桃嫌卫澧碍事,将人扒拉开。
卫澧见着一幕如此熟悉,正是他许久前梦境,不免浑身战栗起来,冷汗津津,没了意识,只能呆滞看着她们忙乱。
赵羲姮闷闷哭喊声敲在他心上,他去抓她手,“阿妉,我在呢,你不要怕。”
“呜呜呜,卫澧……”赵羲姮回抓住他手,因为疼痛,皮肤上一寸一寸突出青筋,“我要是难产了,你保大保小?”
“你瞎说什么?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卫澧被她问得一哆嗦,连忙往地上呸呸呸三口。
“你说!你不说,我就不生了!”她执拗看着他,咬紧了牙关。
“保大保大!”卫澧连忙道。
“呜……”她一口咬在卫澧手腕上,“你是不是都不疼我孩子?那我还生他做什么?”
卫澧慌得没功夫口是心非,脑里心里想了什么,顺嘴便吐露出来了,“你都不在了,我带着孩子活有什么意思?”
“你俩肯定没事儿,我在这儿陪着你。”
他甚至顺势坐在床边儿。
赵羲姮喘了口气,冲他喊,“问题回答完了,你就滚出去吧!”
“别在这儿待着妨碍老子生孩子,老子现在看你就烦,要不是因为你,能遭罪吗?别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滚出去!”
卫澧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忘了言语,被几个嬷嬷嫌碍事,联手推出去了。
“产房中原本就人多手杂,主公在里面待着除了碍手碍脚也没有旁作用,还不如在外头静静等着。”
嬷嬷面无表情说完后,砰一下将门关上了。
赵羲姮要生产这么重要事情,耳聪目明自然听到了风声。
于卫澧那帮子手下来说,他们自然希望赵羲姮一举得男,让卫澧后继有人,也给他们一个定心丸。
卫澧什么德行,陈若江是知道个七七八八。
一个合格副将,就该在方方面面为主公排忧解难,他拎着贺礼去陪伴卫澧,为他疏导心情。
陈若江带着陈若楠匆匆赶去主院里,正迎上卫澧被人推搡着赶出去场景,陈若江连忙上前将人扶住。
“主公,主公不要担心,夫人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他哔哔叭叭说了一大堆,卫澧冷冷瞪他,“你说完没有?”
陈若江把嘴闭上了。
陈若楠像是根钉子似,站在门口,又惊又怕,第一次知道生孩子是这么凶险事情。
赵羲姮那么漂亮温柔人,可千万不要出事,她双手合十,对着漆黑天空拜了拜。
“主公,主公你怎么了?”忽然听见陈若江叫喊声,陈若楠一回头,便见卫澧脸色煞白,额头冒汗,扶着自己腹部,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卫澧咬着牙,摸着腹部,“旧伤复发罢了,无碍。”
陈若江呆呆点头,旧伤复发?这处伤得可实在危险,再往下两寸就是不可言说之处了,他不曾记得卫澧伤过这处。
卫澧只觉得腹部宛若刀割,又像是有人拿着棍子在他肠子里搅动。
他是将带倒刺箭矢从肩上生拔下来都不皱眉头人,自然不觉得这样疼痛有什么,但一想,赵羲姮生产时候疼痛,若是也如他现在腹痛一般,便觉得难以接受。
她与自己不一样,那么娇气瘦弱人,怎么能遭这样苦呢?
卫澧越想,越觉得胆寒,腹痛一时间被放大无数遍,因而流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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