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镇上的李老头家里, 多了一个小仙官似的小孩子。
老夫妻俩喜欢得跟什么似的，天天抱在怀里，路都舍不得让小家伙走。
说小家伙脚太嫩, 别给磨坏了。
退休前是小学教师的老夫妻俩，节俭了一辈子, 从来没有去镇上的大商场里买过衣服, 现在带着那孩子去了商场里，说是给买衣服, 买玩具。
李老头背着敦敦, 李老太在旁边扶着，还时不时叮嘱。
“老头子你走慢点, 别颠着我们敦敦。”
敦敦转头朝李老太无齿微笑。
“敦敦很厉害的！不怕。”
李老头呵呵, “那是, 也不看看敦敦是哪家都孩子！”
敦敦的目光被路边的小吃摊给吸引了，乌溜溜的大眼睛都不动了。
小吃摊上，热气腾腾的烟火气随着香味四处飘散。
“奶奶，那是什么？好香哦……”
敦敦从来没有闻过那么香的东西。
她以前只吃过软软的，方方的, 甜甜的东西。
没有香味呢。
李老太一看，“那是炸串摊子。”
小家伙的魂都给勾走了, “爷爷爷爷，敦敦要下来！”
两个小手拍拨浪鼓一样拍着李老头的脑袋。
老夫妻俩只能把小家伙放下来。
敦敦一下地，就像个小鸭子一样啪嗒啪嗒跑走了。
虽然看着跑得并不稳, 但是并没有摔跤。
李老头从衬衫里拿出老花眼镜戴上, 看清楚了小摊子, 无奈地看着老伴。
“你还看着干什么, 还不快点拦住敦敦？
这么油又这么脏的小摊子, 小朋友吃了拉肚子呀。”
李老太连忙，“哦哦，对，光顾着看了。敦敦这路走得不错啊。”
李老头：“……”
老了老了才知道，老伴也很有溺爱孩子的天分啊。
“我要肉肉。”
“一坨。”
小摊贩抬起头，放下手中的菜刀。
谁在说话？怎么没看到人？
“我要肉肉。”
“一坨。”
小摊贩努力地伸出脖子，把上半身伸出去。
这才看到摊子前，有一个那么小那么小的小朋友，奶声奶气地指着烤肠。
长得特别好看。
小摊贩是个中年大叔，随即笑眯眯地问敦敦。
“小朋友，你有钱吗？烤肠三块钱一根。”
敦敦小手扒拉着小车，无比天真。
“钱是什么？敦敦有糖。
给你糖糖好迈？”
说着，小家伙奋力举起了手，小小的手掌心里，躺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小摊贩露出“能拿这个小可爱咋办呢”的无奈表情，妥协了。
“好吧好吧。
小朋友，你可太会做生意了。”
敦敦的小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
老夫妻俩及时赶到。
“不好意思，她不吃。”
敦敦被从地上捞起来，又到了李老头的背上。
小摊贩一看两个老人家，自动以为他们是敦敦的爷爷奶奶。
敦崽小声哔哔。
“敦敦吃的……”
小摊贩以为是老人家怕花钱，“你孙子可爱，送给他的，不要钱。”
敦敦穿着小男孩的衣服，而且颇有点虎头虎脑的气概。
李老太解释了一句，“不是孙子，是孙女。”
说完抚摸着敦敦的脑袋。
“敦敦，你太小了，吃了要拉肚子的。
回去奶奶给你煮饺子好吗？”
敦敦：“我不会拉肚子的。”
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本敦拉肚子呢。
但是敦敦脾气好，也没有那么执着。
“那好吧。”
大人总是那么任性，本敦只能包容一点啦。
谁让本敦大度呢。
敦敦拍拍李老头的脑袋。
“我们走吧。”
“好嘞小公主！”
^_^
商场里，敦敦简直看得眼花缭乱。
黑葡萄大眼睛充满了兴奋的亮光。
这个地方简直太有意思啦！
老夫妻俩一看敦敦傻可爱傻可爱的样子，纷纷笑着摇头。
一家童装店里，敦敦像个小模特一样被店员们围着。
女店员们对敦敦简直爱不释手。
“小朋友长得太可爱了。”
“姐姐亲你一口好吗？”
敦敦傻愣愣地站着，捂着小脸。
害羞……
随即，露出灿烂微笑。
“敦敦最喜欢漂亮姐姐了！姐姐们都是天使！！”
逗得姐姐们花枝乱颤。
哪里来的小天使，怎么那么乖那么活泼？！
抢回家自己养算了……
敦敦的口袋里，没一会儿就塞满了姐姐们投喂的各种小零食。
纯正版的靠脸吃饭！
毕竟敦敦勾搭漂亮哥哥姐姐们的本领，那是有些年头了……
老夫妻俩对视一眼。
有种荣辱与共的感觉。
这么好看的孩子是他们家的！
店员们母性大发，一件一件衣服给敦敦试穿。
每一件衣服都很合适。
小牛仔，小酷哥……
李老太突然想起来，“错了错了，我们家孩子是个女孩子，来买女孩子的衣服的。”
店员们都愣住了，纷纷看着小牛仔打扮，感觉自己美滋滋，在镜子前扭来扭去的小家伙。
“女孩子……女孩子吗？”
店员们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激动的闪光。
简直要疯了，居然是女孩子！！
那还等什么，穿小裙子啊！！
“敦敦，敦敦来……”
敦敦再次被抱起，塞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的门再次打开。
不见人出来。
“去啊，去啊，敦敦，去给你的爷爷奶奶看看。”
负责给敦敦穿衣服的姐姐，弯着腰鼓励敦敦。
外面好几个店员都围着敦敦，鼓励小家伙。
“敦敦，出来，来。”
“敦敦来嘛，你是最好看的。”
敦敦小手扒拉着门，躲在门后的角落里，死活不出来。
小脑袋摇。
不行，不要……
李老太和李老头对视一眼。
这是怎么了。
“敦敦，爷爷奶奶过来了啊。”
角落里，小家伙穿着一条粉色的蓬松公主裙，怯生生地抬头，仰视着两位老人家。
敦敦小声告状。
“她们给敦敦穿裙子……”
她们……居然敢扒了敦敦的小裤子！穿女孩子才穿的裙子！
漂亮姐姐都不漂亮了！
小奶音里完全是委委屈屈。
小家伙软软的样子把两个老人家的心都看化了。
敦敦的裙装可太好看了。
真是生活在城堡里的小公主，童话照进现实的感觉。
这样的孩子，就应该被城堡里的国王和王后，视为掌上明珠，金山银山养起来。
李老太抱起敦敦。
敦敦的小手立刻抱着李老太的脖子，脸埋在她的肩膀上。
“敦敦，敦敦，你看看镜子，多好看呐。”
店员们帮着安抚敦敦，拉起她的小手。
“很好看呐，你看别的小朋友都看着你呢。”
敦敦抬起看了一下。
童装店里，好多小男生小女生用向往的眼神看着敦敦。
好几个小女孩拉着妈妈的裙子，奶声奶气，“妈妈，我也要那条裙子，那条裙子好好看呀！”
敦敦气恼地低下头。
他们肯定都在嘲笑本敦。
“敦敦，看一眼嘛。”
“可好看了敦敦，快看看。”
但是敦敦耳朵边又都是夸赞的声音。
听得小家伙心痒痒。
真的很好看吗……很有小男子汉气概吗？
敦敦小手拉拉李老太的耳朵。
李老太把敦敦放到地上。
小家伙满心欢喜地往镜子里看过去。
好看的敦敦在哪里呀……
“哇——！！”
敦敦看到了镜子的瞬间咧嘴爆哭。
童装店里都是家长带着小朋友。
小孩子的哭声是会传染的。
哭了一个，就会哭第二个。
很快整个童装店里哭成一片。
眼泪快把这里淹了。
小朋友友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反正听见别人哭，也想哭。
一众人等赶紧安慰地围着敦敦。
“敦敦……”“敦敦你看这里，姐姐给你糖吃好不好？”
哭得大人们既心疼又头疼。
敦敦太伤心了。
眼泪啪嗒啪嗒掉。
“粑粑说敦敦是小男子汉……”
还记得这句话。
记忆被抹掉了也还记得这句话，也算秦弃深没有白疼小敦敦。
小家伙口齿含糊不清，大人们就听见了“敦敦是小男子汉！”这几个字。
李老头在心里再次把敦敦的父母痛骂了几百遍。
不仅虐待孩子，还把孩子当个男孩子养，骗她她是个男孩子！
有这么当父母的吗？
李老太抱着敦敦，心疼得不行。
“咱们不买裙子了，敦敦咱们不买了啊。
咱买小裤子小衬衫好吗？”
算了算了，敦敦爱穿什么就穿什么。
再哭下去，孩子都要哭坏了。
敦敦一听，眼泪还挂在脸上呢，立刻不哭了。
对李老太点点头。
“好……”
李老太捏捏敦敦的脸，“小机灵鬼啊你。”
最终，打算来买女孩子衣服的老夫妻俩，给敦敦买了两条裤子两件衬衫，两个小汗衫，还有两个小外套。
全是男孩子的衣服。
两身行头，花了两千多。
平均一千多一套。
老夫妻俩付钱的时候，肉疼。
两千多啊，五分之一的退休金就这么没了。
才换了那么点东西。
但是没办法……不然敦敦没有像样的衣服穿。
总不能总是让敦敦穿以前孙子们的旧衣服吧。
敦敦长得就这么金贵了，养着肯定也得金贵。
不能委屈了敦敦。
老夫妻俩付钱的时候，小家伙原本乖乖站在他们旁边。
忽然看到了什么人，眼睛一亮，跑不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我这被家里丢出来出个差，秦家怎么突然出那么大事儿啊……？！
我哥怎么样啊？
你们一个个的都没把我当回事儿是吧？
早上我爸给我打电话，我都快吓抽过去了。”
商场二楼的上，十几名西装革履的男人。
为首的年轻男人，正在焦急地打电话。
“不是，秦澜一，我告诉你，在我回去之前，你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哥你听见没有？
我哥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要是敢趁他不好的时候趁火打劫，动秦家的歪脑筋，我们木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听见没秦澜一？！”
年轻人身后的人纷纷低下脑袋。
豪门辛秘，不能听也不敢听。
木家已经是庞然大物了，电话里似乎涉及到了那个更加庞大和惹不起的存在。
秦家。
对于普通的基层职员而言，对于上面的豪门二代们究竟有什么样的出身背景，是完全不清楚的。
只知道眼前这位打电话的，是他们最大东家木家的人。
木黎停大学毕业之后，也开始进入自家的公司，从基层做起，锻炼真本事。
本来凭他木家大少爷的傲气，是完全不屑的。
要做就直接拿个大项目给他，基层有什么意思。
但是木黎停发现他哥秦弃深学生意，都踏踏实实从基层开始做。
他哥什么都比他强，都能去基层，他就更能了。
于是，这一趟出差，就是亲自过来巡视木家名下，位于b市一个小镇上的商场。
木黎停单手插袋，突然看见楼梯口有个小男孩要栽倒到电梯上了。
赶紧冲了两步，拎住了小家伙的领子，把她拉了起来。
小朋友就这么垂在木黎停的手里，四肢软软向下垂。
“小朋友，你没事吧？”
说完，木黎停又冲着电话，“没跟你说话！”
小家伙抬起头，灿烂地冲着木黎停微笑。
木黎停一愣。
哟，这孩子长得还真好看……
这种小地方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孩子。
木黎停把敦敦稳稳地在地上，拍拍她的小屁股。
“去吧小朋友。”
然后继续和澜一打电话。
“你就告诉我，我哥现在状态怎么不好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你别支支吾吾的，我早晚不都得知道？”
诶？
木黎停低头。
小腿上软趴趴的一团，抱着他的腿。
小家伙小脸贴着木黎停的西装裤，仰头看着他。
大眼对小眼。
木黎停眨了两下眼睛，对着电话。
“那个……我这儿有点事儿，我先挂了。
反正我马上就回去。
我还工什么作，生意能有我哥重要吗？”
木黎停挂了电话，站住了，低头看着粘在他腿上的小男孩。
木黎停没有跟孩子打过交道，“小朋友，你有事儿吗？”
敦敦扒拉着木黎停的裤子，要往上爬。
木黎停看小家伙奋力的样子，忍不住帮了她一把，把敦敦抱到了怀里。
这小孩，不怕生。
小家伙坐在他的手臂上，仰头看着木黎停的脑袋。
然后，两只手一起用，抓住了木黎停额前的散发，捏在手里。
“怎么变成黑的了？”
奶声奶气的疑惑。
“嗯？”
木黎停惊讶地看着这个好看得像个小精灵的孩子。
“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颜色的？”
敦敦想了想。
“黄的。”
木黎停把小敦敦抱出怀里，两手端着她。
左看看又看看。
他很确定没有见过这个孩子。
如果见过，不会没有印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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