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灯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几天过去都不见醒。
虽然陆征说没事,可温白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没把牵牛图带回家, 这几天也跟着小莲灯一起, 睡在阴司二楼。
心里挂着小莲灯的事,温白睡得不怎么好,一闲下来, 脑子里就乱。
一会儿担心小莲灯生病,一会儿顾虑着莫名其妙被破了的禁制,一下又想起陆征那天跟他说的话, 所以当林丘找上他的时候,说实话, 温白反倒松了一口气。
还是忙一点好。
温白进来的时候,陆征正坐在沙发上,前头茶几上, 就是那盏翡翠莲灯。
可能是知道那盏翡翠莲灯没它好看, 也不会动,小莲灯镶了几天珍珠后,也不跟它较劲了, 可总归还是一莲灯,还是翡翠做的,翡翠比纸贵,小莲灯不太想让温白把它带回家, 于是这翡翠就搁置在了陆征办公室里。
“怎么把它拿出来了?”温白问了一句。
陆征随手把翡翠莲灯收进了盒子:“谢九章走的时候,碰到了。”
温白:“摔坏了?”
陆征摇了摇头。
沉默了小片刻, 陆征再度开口:“喜欢玉?”
温白也不劳烦陆征了, 抱着外盒, 把翡翠小心放到一旁的置物箱里。
“没人不喜欢吧。”温白玩笑着说道,这话拿来问任何一个阳间人,答案怕都是一样的。
温白把盒子安安稳稳放好,保证不会被人踢到碰到之后,才把置物箱推到下头的格子里。
转过身,就听到陆征又问:“除了玉呢。”
“很多啊,金银珠宝,”温白不知道陆征为什么这么问,但他知道,什么金啊玉啊的,陆征是不大看得上眼的,想到这里还笑了下,“老板,我们阳间人很俗的,就喜欢金子这种硬通货。”
“用我们的话说,大俗即大雅。”
“像温元元那样?”陆征似乎有些疑惑。
温白顿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陆征说的是被当成女儿养了几天的、珠光宝气的“小富婆”。
温白忍笑:“差不多。”
的确是很富贵了,寻常人家养不起。
陆征若有所思。
这个话题结束,温白才说起正事。
“灵压升高?”陆征皱了皱眉。
温白:“嗯,悬机道长是这么说的。”
灵压升高代表着什么,钟时宁已经跟温白提过,后来林丘又把悬机道长的话一字不差转述了一遍,温白基本已经了解。
“听林丘的意思,悬机道长已经去了很多趟了,基本每次只要有村民魇住,负责人就会来电话。”
“那些村民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染了阴气,桃木符破破就好,可悬机道长一直没找到这些阴气的来源。”
关键就在这里,观长怕的也就是这个,不解决根源,只会有一批又一批再度被魇住的村民。
现在还好,人不多,等拖久了会发生什么,就没法预料了,所以才让林丘来找一趟温白。
陆征的表情有些严肃,温白稍顿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去看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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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行人就跟着林丘到了乘风影视基地。
旅游旺季已过,又是深秋,基地外头游客并不多,可温白和陆征站在那边,再加上一个穿着道袍的林丘,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这是哪个剧组的演员吗?长得这么好看?”
“新人吧,有点眼生啊。”
“他们旁边那个,是不是道士啊?拍的是什么古装片?”
负责人在一旁抱歉地笑了笑:“两位……”
温白和陆征一身常服,长相又过于出挑,要不是被林丘带过来,负责人还真以为是什么进组的演员。
后来知道是观长请来的“前辈”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最后挑了个不出错的:“两位仙长,这边走。”
“这里的确有些奇怪。”第一次现场实习的钟时宁在一旁说道。
陆征和温白同时偏头,看了他一眼。
“哪里奇怪?”温白有些好奇。
钟时宁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阴差的直觉。”
温白失笑。
钟时宁说完,脚步放慢了一点,没跟着温白,而是站在了林丘身侧。
看着前头并肩站着的两个人,心思飘得有些远。
他在阳间所有年岁加起来,也就二十来年,其中还有大半时间在读书、学习,根本就没功夫谈什么恋爱,等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人也没了。
生前没有,死后更没有了,因为他不懂什么人间情情爱爱。
他看不懂小白和老板之间的关系,只是在走马上任那几天,周伟一直提醒他,想要过得舒心些,那当着老板的面,最好不要太“放肆”。
这个“放肆”,指的是不要和小白有什么过于“亲热”的举动。
说得多了,钟时宁自然也就明白了周伟话中的意思。
可据他这几天的观察,又觉得小白和老板之间,好像不是周伟说的那样?
但钟时宁很珍惜这次跟着温白和陆征一起出外勤的机会,除了这次,还想有下次,所以他谨记周伟的教诲。
温白没注意到钟时宁忽然慢下来的脚步,陆征注意到了。
同时注意到的,还有钟时宁身边的林丘。
林丘感觉到身边一凉,再加上之前温白告知过,这趟其实来了三个人,还有一个钟家小太爷,就知道是钟时宁过来了。
是温前辈的朋友,又是钟家小太爷,林丘立刻微微颔首,说了句:“先生好。”
随即额头像是被什么风轻碰了一下。
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温白他们才绕过了前头那片城墙。
“我怎么好像听见了水声?”温白有些不确定,直到陆征点了点头。
“有的,”负责人立刻道,“那边是沉沙河。”
温白在南城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过什么沉沙河。
“沉沙河?是新辟的河道?”
负责人看了温白一眼。
温白:“我是南城人。”
怪不得会这样问,负责人一下子明白过来:“其实这边一直就是一个古河道,只不过很多年以前,河流改道他移,早早断流了。”
“仙长应该知道洺江吧?”
洺江,不说温白,就是钟时宁都知道,因为是南城第一大江。
“这水就是从洺江过来的,这两年洺江下游水路有调整,就通了一点水过来,不过也不多,水位很浅,算不上河,我们平常也听不见什么水声,是仙长耳力好。”
负责人往那边看了一下,多说了一句:“也挺可惜的,据说几百年前,那边还是一条长河。”
温白听着那很浅的水声,笑了下。
就是十年,这阳间都换了一副模样,更别说什么百年了。
穿过最后一个拱形短隧道,负责人总算开了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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