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切是个好大喜功的皇帝,但曾几何时也心系过天下,想当一个明君,拯救百姓于水火,还天下于太平。
他想让天下人去瞧,司马氏乃天选的帝王。
他对司马珩并无太多父子情深,但司马珩是他选出来的储君,他对他历来严苛,也给予了厚望。
但祝泓却觉得不妥,他并未提议让司马琰去领兵,只是言说了太子领兵的弊端,是司马荣湚被说服后自己说,若太子不去,二皇子亦可前行,对于二儿子,他一直是骄傲的。
祝泓却摇了摇头,委婉说,恐二皇子因着母亲氏族的缘故,会与陛下心不齐。
司马容湚不信,便有了此次试探。
留给他的却是冰冷的失望。
消息传到中宫,皇后愣然后,倏忽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她痛哭嚎叫,在深冬的夜里,跪在冰凉的石板地上,中宫威严全数自踩于脚下,不住地磕头求人去通报,要见皇帝一面。大约想为儿子争取些机会。
但无人理会她,皇帝对她的情谊,早被磨灭的什么都不剩,如今她弟弟卢以鲲以及儿子司马琰的所作所为更是让皇帝对她厌恶到了顶点。
这日一早司马荣湚就派人抄了卢太尉的家,以贪污受贿的罪名。
世事不太平,朝局也混乱,中饱私囊者何止卢太尉一个,皇帝用这么个罪名突然发难,显然已经是忍了很久彻底起了连根拔起的心了。
连带着卢氏的党羽也都瑟瑟发抖,皇后被禁足,二皇子因故被软禁,卢氏又被抄家。
大厦轰然倾塌。
早些时日尚且抱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念头,如今眼见着是翻身无望,不少人为了表对皇帝的忠心,都开始上奏讨伐卢顺便给自己开脱了。
落井下石者甚多。
一时沸沸扬扬。
又隔了一日,沈荞在东宫里听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叫和疯癫的笑声,叶小植说:“是皇后娘娘,似是听说卢氏被抄家了。”
她本就不是大家闺秀,早些年端着母仪天下的架子,早就厌烦透了,在中宫破口大骂起来。
只是没多久便被封了口。
没几日,皇后便去了,因着怕不吉利,过了正月才发了丧,说是因病暴毙。
沈荞听说的时候愣了下,剧本里,便是后来司马珩登了基,皇后仍活着,因着司马珩要掩盖自己逼宫之事,便不能连带着嫡母也赶尽杀绝。
以至卢氏几次试图摄政,给司马珩添了不少乱子。
“真的薨了?”沈荞几次问,叶小植都是点头,“是的娘娘,不少人都亲眼瞅见了。”
死的时候两眼仍圆睁着,下人几次去抚,都闭不上,眼见着是死不瞑目。
至于是不是皇帝秘密处死的,便无人知道了。
丧礼办在二月里,皇后之位并未被褫夺,仍以中宫之主的礼制发丧,丧礼一连半个月,东宫尚未有太子妃,沈荞是最大的,什么事都要她上前。
虽说都有下人去操弄,但许多事她仍是要亲自出面协助,忙得昏天黑日,丧礼一结束,她连着睡了一天一夜,似是魇住了,醒不过来,再醒过来身边围了一群人,叶小植眼眶通红,跪在地上小声请示,“娘娘您可醒了,可要喝些水?”
沈荞望着屋里跪了一地的下人,侧头问了句,“怎么了?”
叶小植为难说:“娘娘您差点小产,殿下气坏了。”
东宫上下,险些全都遭殃,司马珩回东宫第一件事,知道沈荞昏迷且有身孕,脸色黑沉地说:“孤要你们何用?”
一个小内侍小声道:“前几日太医来请平安脉,是娘娘说不用的。”
王生捂了下脸,心道不好,忙说了句,“殿下莫生气,娘娘还虚弱得很,莫再冲撞了小殿下。”
司马珩这才没让见血,只是脸色仍旧骇人得很,以至于这些下人都不敢站着,全跪在地上,到现在都不敢起。
沈荞听明白了,心想太子兄可真够浮夸的,同些下人们置什么气,一点道理都不讲,诚然她差点小产很可怜,但也不是下人们让她小产的,真是的。
“嗯?我……怀孕了?”沈荞蓦然一愣,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天塌地陷……
叶小植眼里含着泪,“所幸无大碍,只是太医叮嘱这几日要好好休息。”
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一片哭嚎,嚷着娘娘您节哀,孩子已经没有了吗?
沈荞深呼吸了一下,似乎是不相信,“真的有喜了?”
莫不是没睡醒吧!
她闭上眼,希望这是一场梦。
司马珩得到消息,大步走进来,叶小植默默后退两步跪在旁侧。
沈荞睁开眼,眼眶里都是泪,司马珩手触上她的脸,敛着眉道:“无事了,孤在这里,都是些废物。”
沈荞眼泪咕噜咕噜往外冒,好可怕,宫斗剧里一怀孕就是腥风血雨,她好害怕。
倒霉太子,倒霉司马珩!
司马珩眉头蹙起来,抬手替她擦眼泪,“哭什么,哪里不舒服?”
沈荞倏忽起身,抱住他脖子,眼泪都擦在他肩膀上,咬牙切齿说:“没有,妾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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