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惊呼一声,“两位祖宗诶,咱们不是去找景淮少爷和阿昭小姐吗?”
毓儿和阿景也意识到自己走错地方了,但是他们看到了院子里有人,巨大的槐树下,坐着一位男子,他咳嗽了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毓儿浑身颤了一颤,阿景直接就吓得躲到姐姐背后去了。
太监追到这里,定睛一看,吓得噗通跪地,远处那人微微蹙眉,冲他挥了下手。
太监意会,左右各抱住小皇子和小公主,“二位小殿下,此处不是添芳苑,咱们走错了。”
毓儿和阿景走好远才回过神,问小太监,“方才那人是谁?咳了好大一口血。”
阿景心惊肉跳,此时抚着胸口说:“咱们不用给他叫太医过来吗?”
太监亦是三魂六魄皆失,心有惴惴道:“咱们是客人,自有主人家去处置,今日之事,乃主人家隐秘,咱们不可多言。”
“哦。”
好在小朋友爱玩,见着景淮和阿昭,四人玩作一团,便忘却那事了。
-
上次司马珩见毓儿和阿昭,还是去岁初,时隔一年,竟又长高了许多,儿子女儿都这样大了,没想到回来后第一次见父皇就是吐血的样子。
司马珩拿着帕子按在唇边,眉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郁,那双过分凌厉的眉目,因着虚弱,也显得没有那么可怖了。
容湛皱着眉头,忍不住说:“陛下,太医都说,您还不能下床。”非要下,结果吐了口血出来。
司马珩眉头蹙得极深,第一回对自己产生一种无能为力的愤怒,他太想早些好起来了,如今整日缠绵病榻,几欲抓狂。
方才猝不及防见到毓儿和阿景,吐出一口血来的痛苦,都不及他们望向他那陌生的目光疼痛。
他问了句:“娘娘在相府?”
容湛点头,“来探望沈夫人。沈夫人和左相的子女与二位小殿下相熟,常一起玩耍,方才两个人应是去找相府的少爷和小姐,误闯这里的。”
司马珩自嘲一笑,近在咫尺,却缘悭一面。
容湛知道陛下挂念娘娘,派了人去盯着前厅,时不时有消息传来。
娘娘在相府用了饭,娘娘同沈夫人一块儿品茶,娘娘……
全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可陛下仍旧听得津津有味。
他方吐出一口血来,容湛要去寻太医,可陛下怕娘娘察觉,制止了。
这会儿仍旧坐在院子里,清风拂面,春日暖阳,陛下的脸色却是苍白的,仿佛裹了一层寒霜。
面冷,身上也冷,这么暖的天,他身上还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
又过了会儿,娘娘终于带着小皇子和小公主走了。
陛下似乎这才瞬间垮下去。弯着腰,咳了足足十几声。
容湛手足无措,“陛下……”
司马珩抬手,“死不了。”
“卑职扶陛下回去歇着吧!”
“别管我。”
-
“娘娘,娘娘您这是……”
“别拦着我。”沈荞满脸怒容,因着回去的马车上,毓儿和阿景说了两句话,她先是笑了声,哟,莫非小孩真能见鬼不成?相府哪里来的垂危病人,还吐那么大口血,拍戏都稍显浮夸。
可笑完,脸色瞬间就垮了,脑海里倏忽便闪过一个离谱的念头,一股冲动迫使她掉过头来。
向来清简的相府,今日门口却护卫站得笔直,那身姿气势,沈荞都觉得沈叙之家里养的护卫挺似模似样的。
于是倏忽便想起,那气势,不比宫中的禁卫弱。
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谁?
“娘娘使不得啊!”管家绝望地去拦,贵妃杀了个回马枪,甚至他都来不得再去通知夫人和相爷,娘娘直直就要往后院进。
沈荞从侧门进的,离后院极近,她自顾自地走,愤怒已经淹没了她的理智,她就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猜错。
管家不敢拦,谁也都不敢拦。
派去通知相爷和夫人的小厮还没回来,也不知道相爷和夫人知道了没。
管家急得嘴角起燎泡。
沈荞终于看到后院门口的侍卫,这些侍卫,沈荞更熟悉了,司马珩的贴身侍卫。
个个武艺高强,一个能打十个。
这几人自然也认得沈荞,神色皆是一惊,看着沈荞脸上的怒容,竟也不敢去拦,任由沈荞进了门,绕过照壁,还欲往前走,却倏忽顿住了脚步。
司马珩坐在槐树下的石桌前,脸色苍白得骇人。
他此时愕然地看着沈荞。
沈荞正冷冷看着他。
嚯,还真白日见鬼呢!
“小荞……”他嘴唇微颤,呢喃了一句。
沈荞表情仍旧冷冷的,没有丝毫温度似的,开口问他:“陛下几时回了,怎么不回宫?”
司马珩长这么大,都没这样心慌过。
他倏忽捧着胸口,压抑地咳了声,唇角溢出一丝血来,他冲她轻轻抬手,满是虚弱地说:“小荞,过来扶孤一把。”
沈荞:“……”
“孤腿软,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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