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出宫去将军府了。”王生低声道,而后扶着陛下去床上去,小声提醒,“太医嘱陛下要卧床静养,您还是少操着心罢。”
司马珩哼了声,“孤倒像是想少操心,一个个都不堪大用。”
李冢年纪越发大了,身子骨也不大硬朗了,跟着他四处征战这些年,几次险些垮下去,他便是有心让他寻个僻静的地方静心休养,家国未定,何谈静心?他拖着病骨为他操劳这些年,自己这些伤又什么。
身处高位,身上背负的太多。
少操心?谈何容易。
王生垂着头:“老奴只是一届阉人,并不懂这些,奴才只是心疼陛下,同娘娘一样,希望陛下能够早日康健。”
司马珩听到他提沈荞,才软了语气,“何时回来?”
王生轻声道:“府内尚有杂事未行处置,娘娘留在那里处理。想来快了,要不奴才派人去请?”
司马珩摆手,“罢了。”
只是问了句,“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王生摇头,“娘娘觉得府内役使过重,裁减了一些,又精简了布置。”
将军府是宫里头去的人监办的,那些个人自然知道贵妃受宠,且宫里头大大小小事事如今都是沈荞在管,奉承讨好是难免的,她安然受了,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
沈荞如今做这些,不过是在表态罢了。
司马珩蹙了下眉,因为知道,沈荞是在跟他表态。怕他对沈淮起不满,自古以来天下安定,武将都是第一个遭殃的。
他倏忽觉得郁闷,他觉得她待兄长比自己好,觉得她分外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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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珩就住在清和宫,沈荞回来自然还是要见他的。
且她任性一时便罢了,真同他作来作去,也是不敢的,且哥哥马上要回来,她不能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添乱。
于是沈荞一踏进内殿便换上一脸担忧,“臣妾才走了这一会儿,却时时忧心,陛……”
沈荞戏还没做完,就看见司马珩靠在床头,头发散下来,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却发红,神色不同于他往常逗她那副恶劣样子,他整个人都透着几分虚弱和低沉,倒有了几分病弱美人的惹人怜惜感。
瞧见她进来,更是咳嗽了一声,因为疼痛,细微颤抖着,眉心都不经意蹙起来。
沈荞心抽了一下,一时分不出来他又使苦肉计,还是真的操劳太过又病重了。
“回来了?”司马珩轻声问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脆弱和难受。
沈荞动作都放轻了,小心走过去扶住他,更咽着埋怨,“就陛下能耐大,什么事都要操心,一刻也不得闲,陛下不若杀了臣妾算了,好过提心吊胆受这等折磨。”
他抬手捂住她嘴,“莫把杀话嘴边。”
沈荞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眼泪汪汪地看他,满是委屈和心疼。
司马珩心里乐开了花,却还是要维持住自己的人设,指尖摸索着她的手,小声说了句,“你兄长快回了吧?待回了,你便去和兄长团聚几日罢!孤很是羡慕你,尚且亲人在,不似孤,孤苦伶仃,孑然一身,当真孤家寡人。”他苦笑一声,眉眼里落寞清晰可见。
生在皇家,不得父亲喜爱,兄弟各种明争暗夺,长这么大,确实没有过什么温情日子。
沈荞心肠软,听不得这种话,心里一阵一阵疼,抓握住他的手,嗔怪道:“陛下说什么胡话,便是我不算亲人,毓儿和阿景也是陛下最亲的人,怎生就孤家寡人了。臣妾不出宫,就留在这里陪着陛下就行,兄长既回了朝,日后相见之日多着,不急在一时。”
言下之意,陛下如今更要紧。
司马珩心里痛快了,唇角微掀,“小荞,过来给孤抱一下。”
沈荞看着他满身纱布缠裹,动一下都困难,不由无语道:“陛下别闹,快躺下。”
司马珩微微蹙眉,眼神里的脆弱和不安清晰可见,似乎觉得她不喜欢他一样不安。
沈荞作为一个现代人,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对人物的分析自然也是极擅长的,她分析出来,再强硬的人,生了重病都会脆弱不安,他表面上是在要抱抱,其实只是要人关怀。这是生病脆弱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一个强势说一不二的人,竟然脆弱到要抱抱,这太让人唏嘘难过了。
于是沈荞为了安抚他,轻声道:“要不亲一下?”这样不必触碰太多,可免去碰到伤口的危险。
司马珩眉梢微动,颔首应好。
沈荞便凑过去,仿佛哄小孩一样,想亲一亲他的脸。
他却骤然侧头,抬手勾住她的后颈,吻在唇上。
沈荞尝到一点儿药苦味,某人病得快爬不起来了,接吻倒一点也不敷衍。
沈荞直觉他又装柔弱,抬眼果然看到他得逞的笑眼,顿时气闷。
妈的,这狗皇帝又欺骗她感情!
有没有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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