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音乐会回去的路上, 谁都没有提刘团说过的话。
温妤没问,蒋禹赫也没解释。
好像从来没有人在他们面前说过——“您要找的那个女人”这件事。
回到家后,温妤自己回房关上了门。
有一丢丢说不出的不愉快。
蒋禹赫要找一个女人这件事她有印象, 那次回江城厉白就告诉过她, 说老板找了一个女人很久。
当时蒋禹赫还去跟赵文静见了面。
虽然最后那场见面被自己搅和了,可是刚刚听刘团的话里的意思,蒋禹赫好像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也就是说, 赵文静可能根本就不是蒋禹赫要找的人。
再换句话说,原来蒋禹赫心里还藏了个得不到的白月光。
这边吻了自己, 说要做任何意义上的哥哥,那边还在沾花惹草, 水『性』杨花!
而且明明知道自己听见了, 也不说点什么,那不就是默认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男人都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温妤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但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种感觉跟当时自己以为蒋禹赫偏袒桑晨时一样。
一样的不开心,不舒服, 哪哪儿都不得劲的感觉。
她闷闷不乐地趴在床上, 微信忽然滴一声响。
温妤还以为又是沈铭嘉来『骚』扰自己, 谁知拿出来看了下——
jyh:【来一下书房。】
?
你叫我去就去啊。
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温妤回他:【有事吗?[微笑]】
【嗯。】
多说几个字是会死还是怎么样。
温妤虽然嘴里说着不愿意, 身体倒是诚实的很, 踩着拖鞋就开门走了过去。
蒋禹赫坐在书房办公桌前, 见她站在门口,示意道:“过来。”
温妤不知道叫她过去干什么, 走近看到蒋禹赫电脑开着,以为他刚刚在看刘团发来的视频,假笑两声,
“哥哥不会是叫我过来帮你一起找那个漂亮姐姐吧?”
十分阴阳怪气了。
蒋禹赫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笔,往背椅上靠了靠,看着她:“哪个漂亮姐姐。”
谁知道你要找的女人是谁。
温妤才不想回答这种问题,不乐意道,“那你找我来干什么,快说,我准备洗澡睡觉了。”
沉沉望了她几秒,蒋禹赫下巴指着身边的位置:“站到这来。”
一副上前听训的架势。
温妤想了想,自己今天没犯什么错啊,不仅没犯错还正确回答了他的问题。
难道还是刚刚关于男朋友的事?
温妤琢磨不透蒋禹赫的心思,忐忑心虚地走上前。
走到面前,却又听他说:“转过去。”
温妤:???
她没有马上转身,用一种【你是不是想趁我不注意又像上次一样不干人事而且这次还要从背后!】的眼神质疑着蒋禹赫。
男人也察觉到了,片刻静默后:“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温妤马上眨眨眼:“我没有说你要把我怎么样啊。”
“……”
合着还是他自己此地无银了。
蒋禹赫懒得与她纠缠,直接起身把她拧了过去,“站好别动。”
温妤便就那么站着,想等着看这位哥哥又要搞什么鬼。谁知刚过去几秒,她便察觉到锁骨绕脖子那一圈的皮肤被一抹冰凉覆盖住。
紧接着又有温热的触感掠过颈背。
是蒋禹赫的手,在她颈背处若有似无地摩挲。
这种接触温妤措手不及,一道道细微的电流迅速划遍全身。
怕被男人发现她的反应似的,温妤忙垂下发热的脸,这才发现自己颈间多了一条晶莹的项链。
链子的吊坠是一颗很小很小的红宝石。
曾经是各类奢侈品牌vip的她很快认出了项链的品牌。
不知道蒋禹赫送自己这条项链是什么意思,但这个款式,温妤很清楚品牌推出时宣传的文案。
这是某珠宝品牌今年推出的“难忘”系列,红宝石点缀在胸口,仿佛一粒朱砂痣,让人缠绕心间,久久难忘。
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可以了。”扣好链子后蒋禹赫说,“转过来。”
已经在心里解读了项链背后意义的温妤先入为主的有了某些不纯洁的想法,转过来的那一刻已经无法直视蒋禹赫的眼神。
她微微垂着头,视线刚好落在男人的黑衬衣上。
他衬衣解了颗扣子,看起来比白天办公室里的他多了几分散漫。温妤的角度能看到领口处男人忽隐忽现的锁骨,顺延往下,又不可控制地脑补出曾经看过的他『裸』着的上半身。
感觉到自己好像想得有点不对劲,温妤赶紧拉回思绪,定了定心问蒋禹赫:“干嘛突然送项链给我啊。”
蒋禹赫坐回位置上,答得很随意:“想送就送了。”
其实这条项链是当时去江城之前,蒋禹赫让人从专柜买回来,准备和赵文静见面后送给她的。
蒋禹赫承认自己内心对那个送纸条的女人有种念念不忘的感觉,当时排除掉了所有现场女『性』后,赵文静是唯一一个可能对象,所以他买好了礼物。
只是没想到,见面后,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
对方尽管身上有一样的香水味道,穿着差不多风格的衣服,但不知为什么,蒋禹赫就是觉得感觉变了。
她不像她,又或者,是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
因此那根项链最终也没有送出。
而刘团发来的视频,蒋禹赫也没有想要看的打算。
世上有很多缘分,那个女人或许就是在那一霎惊艳了自己,仅此而已。
蒋禹赫深知现在自己心里谁才更重要。
谁才真正配得起“难忘”这个词,配带这条项链。
所以赵文静到底是不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又会不会是别人,蒋禹赫已经不想去求证。
察觉到温妤嘀嘀咕咕好像并不满意他这个回复,他马上又淡淡补充了一句:“带好,不许摘下来。”
一副不容置喙的语气。
温妤抿抿唇,晚上的事意难平,身上那股阴阳怪气还没散掉:“项链这么漂亮,不送给你要找的那个姐姐了吗。”
蒋禹赫抬了抬眸,平静道:“我喜欢送妹妹不行吗。”
温妤:“……”
“行了,没事回去睡了。”
成年男女,有些情感虽然很微妙,但温妤感觉得到。
比如这一刻的项链,尽管蒋禹赫什么都没说,但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他其实是在解释刘团的事,只不过方式很特别,也很霸道。
是他一贯的风格没错,温妤心里舒服了也没错,但——
她忽然也有点愧疚。
这样一条饱含意义的项链让她这么一个骗子带着,犹如千斤重的铁链带在胸前,又好像绞刑架上的绳子,提前吊住了她的脖子。
温妤咽了咽口水,想说点什么,但踌躇许久,最终却还是没说出口。
她慢吞吞地转身,走到门口后鼓起勇气转过来,“哥哥,你14号有空吗。”
蒋禹赫的表情有一瞬的微妙闪过,“这个月?”
“嗯,我想那天请你吃饭。”
蒋禹赫顿了顿,遥遥看着她:“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跟你一起吃顿饭,顺便……”温妤酝酿了几秒,声音心虚地弱下去:“有些话想跟你说。”
这种欲言又止却被蒋禹赫看成了欲语还羞。
他双手交握撑在桌面,盯着温妤看了会,轻笑一声,“好。”
这便是给自己自首的日子正式定档了。
温妤轻舒一口气,道了晚安后离开书房。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温妤坐在梳妆台前,手轻轻抚过锁骨,感受这条项链的温度。
现在的情况越是和谐,温妤就越是心虚,总觉得这一切是在提前赊账,到情人节那天要如何连本带利地还给蒋禹赫,她真不知道。
温妤叹了口气,越是临近自首时刻,她越觉得自己跟沈铭嘉没什么区别。
一个渣男,一个渣女。
都在欺骗别人罢了。
不,她怎么会跟那个渣男一样。
一想到沈铭嘉的名字,温妤就想起老何在车上暗暗垂泪无助的样子。
渣男已经不仅是在感情上渣了,连别人治病的钱都要吃,吃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大概是经过上次那场舆论后急了吧,开始不择手段能捞多少算多少。
那些奢侈的粉丝应援礼物背后,又有多少个像何叔一样完全不知情的家长。
太坏了,毫无底线的坏。
想到这里,温妤马上想起了还在医院里躺着的何嫂。
这事拖不得,她马上给何叔转了十万,告诉他钱要回来了,赶紧先去给何嫂做手术。
顿了顿,又叮嘱他这件事别告诉蒋禹赫。
“哥哥已经很忙了,这种小事无谓让他分心。”
老何对此感激不尽,没想到一晚上温妤就帮他把钱要了回去。
然而做完这些,温妤并没有觉得有种帮到了别人的快乐。
她只觉得憋屈。
渣男拿着钱逍遥快乐,她凭什么分手了还要帮他在这擦屁股。
最初被伤害的那些回忆依然清晰。
温妤满心欢喜从商场拿完袖扣后看到的那一幕,以及后来沈铭嘉在酒店房里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她都没有忘记。
除了那些嘲讽的真相外,温妤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她问沈铭嘉的那句——
“你以前追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当时男人回她:“以前是以前,人都是会变的。”
所以——
当时的沈铭嘉变了,现在的蒋禹赫会变吗。
当初渣男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
虽然温妤相信从人品和道德上来说,蒋禹赫一定不是沈铭嘉那种人渣。
可现在温妤和蒋禹赫的位置反过来了,这次欺骗别人的是她。
蒋禹赫就算与她瞬间翻脸都不需要任何理由。
尽管自己一直乐观地觉得坦白从宽能获得他的原谅,可如果他不呢?
他曾经说过,他是商人,不是法官。
到时候他不会帮她去审判沈铭嘉。
而她这三个月来的时间也等同浪费。
这十万块的憋屈让温妤越想越清醒——反正已经错了,也想好了要去坦白这个错误,为什么要把这个错停下。
她就应该在坦白之前把沈铭嘉彻彻底底的料理了,然后老老实实对蒋禹赫坦白一切。
他如果原谅自己,那他们以后都可以好好的。
如果不原谅,她至少完成了一件事。
不至于两手空,什么都得不到。
夜晚令人格外清晰冷静,温妤从未觉得自己这般清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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