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喜也着打手语:【晚安,小鱼。】
关上门,占喜走到客厅中间,突然原地转了一个圈,扬起手臂跳了几个舞步。
她的身体很累很累,站了一整天脚都是麻,骆静语如果听得见,就会知道她的喉咙也有点哑。
但她的精神一点都不累,还很亢奋,充满干劲。
原来和喜欢的人一起努力奋斗是这样的感觉?
占喜觉得满足极了,恨不得展览天数可以再延长一些。
——
第二天的展览依旧顺利,参观人数果然比前一天更多,占喜忙得连喝水的工夫都没有,骆静语也没有停下来过,除了上厕,整个人就粘在了椅子上。
成品烫花饰品几乎被卖完,骆静语说家里还有点库存,第三天可以拿来救急。
占喜屏蔽所有家人后发了朋友圈,推送是第一天展览推文。罗欣然、皮皮虾、赵晴晴、邱老师、董承、吴太太、周莲等一堆人都帮她转。
骆静语也了,以第二天,他们的展位上来了不朋友。除了邵姐小朱姐,罗欣然和皮皮虾也来捧场,钟鹏、莫杨和几个高中同学一块儿来玩,雕塑小李带来了女朋友,还有袁晨也男友一起溜溜达达地逛来。
“天啊小占!你这也太仙了吧!”袁晨围着占喜绕圈圈,“咱们年会就不该去跳热舞,应该去跳古风舞才对,看得我都想穿汉服了,我还没穿呢!”
占喜换了一身浅荷绿『色』宋制夏裙,愈显得清爽可爱,头上梳着两个小揪揪,也是骆静语的杰作。
袁晨想体验烫花,占喜抱歉地说:“都预约满啦,三天的名额全满啦!”
“你怎么不早点儿和我说啊?”袁晨不开心。
占喜说:“以后周末也会开体验课,你真想玩就来吧,我请客。”
“呦!还真有老板娘派头了。”袁晨瞅一眼桌后的骆静语,他拿着烫镘在熨烫花瓣,很多人都弯着腰在看,似乎是想看得更仔细些,只能看到一颗颗挤在一起的脑袋。
袁晨拉拉占喜胳膊,小声问:“你以后,就和你男朋友一起干这个了?”
占喜一愣,摇头道:“不是啊,我就是帮他一起做这次展览,弄完了再找工作,他平时有合伙人的,合作四年了,轮不着我。”
袁晨问:“那他合伙人这次展览没参与吗?”
“嗯。”占喜回答,“可能是比较忙吧,那人不懂烫花,也不懂手语,搞展览不太帮得上忙。”
“哎呦,你说几句话吧。”袁晨皱眉,“嗓子都哑了,要不要吃点儿喉片?我去给你买?”
占喜说:“不用,喉片有,我吃着呢。”
这一天还了几个小『插』曲:
一,当天的一份本地报纸上,有两大版造物节专题报道,占喜原本希望记者能用文字介绍他们的展位,结果,她的照片上报了!
这令她有点担心,虽然印在报纸上照片只有豆腐干那么大,她又穿着汉服,不太看得清脸,但手机新闻上照片却很高清,还能点击放大。
占喜只能寄希望于家里人都不要看到报道,至少老妈占杰是不看报的,而老爸……老爸常年有看报的习惯,那只能寄希望于老爸老花眼,认不得自家女儿吧。
二,骆静语在空闲时间现场做了一款莲花发簪,样式很别致,心里想法是送给欢欢,让她第三天能换一支发簪佩戴。
没想到他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占喜居然把这支发簪以600块价格卖掉了!骆静语哭笑不得,狠狠地『揉』了『揉』她的脸,也是拿她没办法,怪自己没有提前对她交代一声。
三,有一个做陶的男生离开展位四处溜达时见到了占喜,停下来和她聊了半个小时。
骆静语一开始没发现,以为对方只是个普通客人,可第四次抬头现那人还在和占喜说话时,他有点绷不住了。
那个男生挺高挺帅,身上还穿着做陶用的围裙,对着占喜得很灿烂,嘴巴张张合合,还配合着手势,不知道在说什么。
啊!欢欢也在对他!
骆静语:“……”
男生临走前邀请占喜去他展位免费体验做陶,占喜答应了。男生走后,她回头看向骆静语,现这人正一脸哀怨地看着她。见她望去,他又低下了头,占喜弯腰看看他,惊讶地发现她的小鱼不高兴了!
后来,占喜费了老鼻子劲才搞清楚小鱼为什么不高兴,又费了老鼻子劲才把他哄开心。
她心里乐得要命,真是没想到啊!骆静语同学居然会吃醋?
——
这晚回家,骆静语给占喜煮了一锅梨水,还在沙上帮她按摩了半小时的脚。
占喜问他为什么要煮梨水,骆静语用手语回答:【你喉咙哑了。】
“你怎么知道?”占喜捧着香甜微烫的梨水小口喝着,问。
骆静语怜惜地『摸』『摸』她脸,指指自己,又在太阳『穴』边绕了几圈,再打手语:【我问了李。】
他自己想到了,又找小李确认了一下,占喜觉得好暖心。
骆静语又伸手『摸』『摸』她喉咙,想到白天那个做陶的男生,张了张嘴,出一串含糊声音,都是第一声。
“呐哦吗,呐,哦吗……”
他音『色』占喜已经很熟悉了,起先以为只是无意识地发声,听过几遍后才现他是在重复三个音节。
最后那个“吗”很清晰,前面两个音节她真猜不出是什么。
像是在问她一个问题。
占喜耐心地问:“小鱼,你说什么?什么‘吗’?”
骆静语立刻抿紧了唇,不敢开口了,知道自己说的话欢欢完全听不懂。
他打手语问:【我说话是不是很难听?】
占喜摇头:“不难听,我你说过,你声音很好听,我很喜欢听,就是刚才那句话我真没听懂,你能告诉我你问的是什么吗?”
骆静语垂眸思考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她打字:【难过吗?】
打完了,又『摸』了『摸』她喉咙。
占喜放下茶杯,倾过上身就抱住了他。
她的小鱼这辈子都不知道话说多了喉咙变哑是什么感觉,令她心里酸酸的,但他关心着她,就算自己体会不到,他还是会记挂她。
还有,他从最初抗拒出声,到后来放松地在她面前出声音,再到现在,他模仿着常人嘴型,想要叫出她名字,甚至想对她说出简单话语,这有一切都令占喜感动,感动得想哭。
她捧着骆静语的脸颊,对他说:“小鱼,我没有想要你学会说话,我知道你很难学会,没关系,手语也是说话,我已经可以你聊天了。我只想听你叫我名字,叫我欢欢,别的都无谓。”
骆静语脱口而出:“h。”
占喜“嗤嗤嗤”地笑起来,点点头:“h,没错,说得很好,等我们空下来,我继续教你‘欢欢’怎么说。”
骆静语的双颊红了一些,也点头:“h。”
“我真喜欢你,骆静语,你怎么这么可爱呢?”占喜都不知该怎么说了,见小鱼又张了张嘴,她说,“我知道你想说你也喜欢我,对吗?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我肯定知道啊!”
她说对了。
他也想说“我喜欢你”,用嘴说出来。
好难啊,他都不会,以后能学会吗?
骆静语的眼神变得很柔很柔,不再尝试开口,张开双臂把占喜搂进怀里,重重地抚着她的背脊,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
第三天的展览波澜不惊,邵姐小朱姐玩了两天后去钱塘别的景点游览了,骆静语的展位上来的都是野生客人,甚至有看前一天的报纸后专程找过来的。
大家都没听过烫花,都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说这不就是绢花吗?占喜说不是哦,制作工具和技法都不一样,仿真绢花是有厂家批量生产的,哪怕是外包手工做也都是流水线工艺,很粗糙很假,而烫花每一朵都独一无二,是艺术品。
愿意长时间观赏骆静语做花的几乎都是女『性』,上至白发苍苍老『奶』『奶』,下至八、九岁小姑娘,一个个都看得目不转睛。
其实三天下来,几乎只有体验课的几位客人知道骆静语是聋人,其他人大概都以为他比较高冷。艺术家嘛,脾气怪点儿很正常,反正不管问什么,边上那个穿汉服漂亮妹子都会及时解答。
骆静语对占喜说过,不希望用他耳聋做卖点,希望大家能更多地关注他手艺,占喜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两人贯彻实施得还不错。
可惜是,体验课的名额太少了,占喜加了好多微信,告知对方可以关注公号后续活动通知。她有预感,小鱼的周末兴趣课必定能开起来!
下午,骆静语进行着最后一场烫花制作展示,做是大丽花胸针,还没做完呢,就已经被一位女客人预定了。
骆静语展示时,占喜可以不用讲解,只在客人提问时回答就行。她空了一些,倚在展位边摇着团扇为自己扇风。
场馆里开着冷气,可耐不住人太多,室温还是很高。占喜美美地想着这天结束后她小鱼终于可以休息几天,她得睡个饱,让小鱼给她做大餐吃,还要小鱼出去约个会,啊,不行不行,小鱼要开始准备汉服节了,他已经落后别人许多天……
正胡思『乱』想着,她的面前站定了一个人。
占喜与他面面相觑了几秒钟,立刻拿起团扇挡住脸。
那人抓着她的手腕用力往下拉,占喜吃痛,手一松,扇子都掉到了地上。
她也不敢去捡,紧张兮兮地看着对方,那人板着脸,冷峻眼神上下打量她一番,视线又移到了骆静语身上。
骆静语还在投入地做花,没有抬过头,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那人向他走近了两步。
占喜后背冒汗,脸『色』逐渐白,拉住那人手臂急道:“哥!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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