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从大姨家开往桐县长途汽车站, 路上会经过富椿镇的主干道。
骆静语的心境已经很平和,终于有机会好好看一看这个欢欢出生、长大的地方。
他们路过占喜读书的小学和初中,车子往前开, 骆静语的视线还不舍地留在那所越来越远的学校建筑上,直到看不见, 才转回身对占喜打手语:【我没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想不出来。】
占喜笑着回答:【元旦回来, 我给你看,我小时候也很可爱的。】
她告诉骆静语,高中时她考到了桐县,离家很远,镇上考过去的学生都住校, 可是妈妈不允许她住校, 她只能每天披星戴月地坐小镇公交车上学。
在骆静语眼里, 这是一个美丽的小镇, 街道干净,房子也造得规整, 离开镇中心后会看到很多厂房,占喜告诉他, 这地儿经济还行,还有不少旅游景点,周末时很多钱塘人会过来玩。
“次再来, 我带你去景点。”占喜满怀憧憬, “有个地方听说很好玩,我哥去玩过,我没有去,次我们一起去吧!”
骆静语笑着点点头, 只要和欢欢一起,去哪儿他都愿意。
他从未来过桐县,更没来过富椿镇。以前,桐县对他来说就是个普通地名,是钱塘的辖县,很陌,距离也很远。
以后就不一样了,他可能会娶一个桐县富椿镇的女孩?变成这里的女婿?啊,是不是还要和欢欢讨论回谁家过年?
哎呀,他要是和欢欢来富椿镇过除夕,老爸老妈会不会不高兴?
能轮流吗?一边一年?幸好,他有个姐姐,欢欢也有个哥哥……
胳膊上突然被人打一,骆静语从浮想联翩中醒过来,发现占喜正眯着眼睛在看他,问:“你想什么呢?”
骆静语脸红,他想的可太远,再想下去,都要想到孩子上哪个幼儿园了。
哦,孩子……
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解决。
欢欢和他说,先不要把耳聋可能会遗传的事告诉给她的父母,也不要说到自己家人的身体况,先让她的父母接受他们的恋,其他事以后再说。
骆静语虽然知道瞒着家长很不对,不过这是占杰和占喜共同的建议,他也只能答应。
——
占喜和骆静语回到钱塘后,立刻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
y国国际电影节十月旬即将开幕,时间并不宽裕,骆静语不能给杜恒知拖后腿,把礼服设计稿小修后,占喜用邮件传给杜恒知。
夕雾花的花朵其实很小,单独看一朵花并不起眼,它的特点就是一丛丛花长在一起密密匝匝才会具有观赏『性』。
杜恒知原本的设计稿中,裙摆处的夕雾花要更密集,更偏向于其在自然界中的状态,位置也更往。骆静语修改后花朵少许多,在裙摆上的分布并不规则,有疏有密,重点是在右胯部,往则越来越少,星星点点。
他让占喜对杜恒知解释,如果花朵做在裙摆偏下方,肯定会增加纱裙的重量,走路时很难有那种飘逸的效果。而云汐个子高,腰又细,把花朵往上移一些不会让她的腰腹部显得臃肿,视觉重点会相对集中,他真心觉得云汐若是带着一裙摆的花走红毯,会很笨重。
杜恒知和云汐团队沟通过后,云汐团队接纳骆静语的建议。很快,杜大设计师就把修改稿给画了出来,经过反反复复几次修改,礼服终于定稿,进入量体制衣阶段。
占喜也没闲着,汉服节的饰品全做完,她和骆静语一起在家打包发货。
原本干净的客厅一子变得又脏又『乱』,到处是纸箱、胶带、快递单……占喜想着以后小鱼的业务流程,觉得的确需要一个专门用来工作的地方,老在家这么搞不太吃得消,家里还是要温馨整洁才能让人舒心。
接下去,骆静语每天在家做婳裳汉服的订单,占喜偶尔会溜达到文创街,将开业的店一家家逛过去,暗中观察它们的意情况,顺便找找合适的店面。
之前她其实有看过几家店面,但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各方面都好的店面,房租就很贵,一直定不来。占喜没什么钱,开店都要用骆静语的存款,所以在房租预算上,她必须为小鱼好好把关。
小鱼赚的都是辛苦钱,占喜绝不会随心所欲地挥霍。
从街头逛到街尾,大几百米的路,占喜把路两边每家店的经营内容都记录来,数了数,好多咖啡馆、『奶』茶店和甜品店,虽然都有不同的文创主题,可在大类上难免重复,这令她有些发愁。
在街尾,占喜看到了一棵大树,树冠特别大,大到都把树后的店面给挡到一半的程度。那家店空置着,算是三门面,分上两层,里头被拆得空空的,门上挂着锁,玻璃上贴着招租电话。
占喜站在店门前张望半天,又走远些抬头看二楼,二楼窗边应该可以看到那棵大树的树冠。
她想了想,把招租电话存到了手机上。
——
没过几天,西镇汉服节热热闹闹地开幕。
西镇是个水乡古镇,离钱塘一个半小时车程,平时就是个知名旅游景点。骆静语和占喜叫上罗欣然和皮皮虾,一行四人坐着皮皮虾的车过去游玩,还在古镇上预定一晚住宿。
这一次,占喜准备得很充分,带上两套婳裳的秋款汉服,都是苏苏送给她的。不过苏苏提个小要求,希望她能把穿汉服的照片更新在禧鱼的公号和微博,脸可以打码,标注出是婳裳出品即可。
“我跟代言人似的,哈哈。”占喜收到衣服后乐呵呵地对骆静语说,“小鱼,帮我做个花吧,要配这两身衣服!”
骆静语笑着点头应。
在占喜心里,骆老师就是她的御用造型师,会扎各种发髻,做各种发饰,占喜觉得他要是能学会化妆就更完美了,她出门简直可以不带脑子。
于是,走在西镇古街上时,占喜裙裾飘飘,长发披肩,挽起的发髻上戴着骆静语为她做的一朵秋海棠。
汉服节为期一周,名不虚传,古镇上到处是穿着汉服的年轻男女。女孩子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占喜和骆静语还看到好几个汉服娘戴着禧鱼出品的花饰,两人做贼似的跟在小姑娘身后欣赏,偷偷地比划着手语交流感想。
一路上,占喜觉得自己就跟穿越到古代似的,只有看看身边的三个人,才能知道他们还活在现代社会。
三个小伙伴都不肯陪她穿汉服,骆静语还是一身休闲装,不仅如此,他还戴着口罩,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一路兢兢业业地为大家拍照。
夜幕降临后,古镇上的盏盏红灯笼都亮起来。
码头上,有红衣姑娘提起裙摆,在白衣公子的搀扶下上一条乌篷船。
幽深长廊中,几个姑娘嘻嘻哈哈地凑在一起自拍。
街边的大小餐厅里坐着各种汉服打扮的男孩女孩,身上衣服朝代各有不同,皮皮虾看得叹为观止,心都痒起来,说第二天自己要去搞一身大将军的盔甲穿,惹得另三人大笑不止。
“小鱼适合穿什么?”皮皮虾问。
占喜看看骆静语,不确定地反问:“斯文书生那种?”
“宁采臣吗?”皮皮虾想了一,“不像,书生傻乎乎的,要那种隐士高人的感觉。”
罗欣然提议:“那种修仙剧里的白衣师尊?”
占喜还是觉得不对味:“其实我觉得他穿一身黑会很好看,英姿飒爽,一个面冷心热的少年侠客!”
“哈哈,我都有画面感,跟武侠剧里的男主似的。”罗欣然大笑。
他们说的话,骆静语没看懂,只知道三个人都在往他身上看。占喜发现他眼神疑『惑』,笑着说:“我们在说你适合穿什么汉服呢,你什么时候陪我一起穿啊?”
骆静语皱起眉,连连摇手,他对穿汉服真的兴趣不大,觉得太招摇,他可是个出门想要隐身的人,哪儿愿意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啊?
十月已经入秋,气温日日往降,早晚温差特别大。
四人白天游玩时还被太阳晒出一身汗,夜里走在古镇河道边,被冷风一吹,都感受到了浓浓的秋意。
骆静语的外套已经披在了占喜肩上,两个人手牵手在石板路上慢悠悠地走着,不远处有人在河里放花灯,占喜眼馋,拉拉骆静语的手说:“我也想放!”
她又对走在后头的罗欣然叫,“欣然欣然,去放花灯吗?”
这一天占喜玩得很高兴,骆静语一笑,牵着她走过去,买了一盏小花灯。
罗欣然不想玩,反倒是皮皮虾想放,也买了一盏。占喜蹲在河边,手轻轻一推,亮着暖光的小花灯就随着流水渐渐漂远。
她站起身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骆静语站在她身边,偏过头静静地凝视着她。
水面上突然散出大团大团的白『色』雾气,是景区特地搞的仙境效果。游客们纷纷欢呼,咔咔拍照,可这喧闹却入不骆静语的耳。
在他眼里,一切都很自然,只是雾气四起罢,他心爱的姑娘俏生地站在他身边,依旧闭着眼。
天上月儿弯弯,河道两边夜景璀璨,乌篷船慢悠悠地划过,水面上还漂着几盏小小的花灯,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骆静语看着占喜,她穿着一身浅粉『色』衣裙,微低着头,他能看到她浓密的睫『毛』、纤巧的鼻尖和红润的嘴唇。她置身在小桥流水、黛瓦白墙的背景中,周身白雾缭绕,微风吹动她的长发和裙摆,美得就像一幅水墨画。
这一晚回到客栈,骆静语都等不及洗澡了,一把打横抱起占喜,将她轻轻地放到床上。
他没让她散开发髻,也不让她脱下汉服裙,就这么俯身亲吻她,亲吻她的嘴唇和耳垂,亲吻她的巴和锁骨,渐渐的气息便粗重起来,吻变成『舔』,『舔』又变成咬。
占喜仰着脖子,感受到他的热情,又一次听到他压抑不住的哼唧声,心里偷偷地想,原来她的小鱼也没有看起来那么乖嘛……
这场欢爱折腾了好久才结束,占喜好好的一套裙子被搞得皱巴巴,她和骆静语一块儿在卫生间里洗完澡,回到床上休息。
这间客栈装修得古『色』古香,每一处细节都透着古韵,可以看出老板花了很大的心思。
占喜盯着书桌上用作摆设的文房四宝发呆,骆静语『摸』『摸』她的脸,打手语问:【你在想什么?】
占喜也用手语回:【我在想,我们是不是真的要开一家咖啡馆。】
骆静语:“?”
怎么?难道不开店?这是骆静语的念头。
占喜知道他理解错,开口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只能开咖啡馆和甜品店?能不能有其他选择?那条街上,那样子的店已经很多。”
骆静语明白了她的意思,抿抿唇,思索了一会儿后才打手语说:【其实,开店,我有一些想法。】
“什么想法?”占喜好奇地问。
骆静语怕手语表达不好,干脆拿过手机打字给她看:【喝茶,茶艺,点心,中国风,茶楼。】
占喜眼睛一亮。
开店是她提出来的,骆静语几乎没考虑,当场就答应。
店址选在哪儿是她定的,开什么店也是她在说,整个过程中,骆静语一直都是“好好好,你看着办”,仿佛他只负责出钱。
原来,他心里一直有自己的想法,却从没和她说过。
“你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啊?”占喜不解地问,“这个主意很好啊,我都没有想到呢!”
骆静语很不好意思,打手语:【我没你聪明,没你有文化,很多东西都不懂,我怕出坏主意,把事变糟糕。】
“怎么会是坏主意?多好的点子啊!”占喜抱着骆静语无奈地说,“小鱼,以后别这样了,你有什么想法就和我说,真的真的,你太能忍。我没你想的那么聪明,我也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商量事。你不知道吗?其实我很佩服你的,我知道你就是不怎么会表达,其实心里有很多好主意,你看吧,你要是一直不说,我都要为这事愁得睡不着。”
她这样的说法真的很能增强骆静语的自信心,觉得自己也是可以帮到忙的,弯着眼睛就笑起来,打手语时还顺便甩锅:【我不是不说,我以为你想得很好了。你想的肯定比我好,你不问我,我就不说。】
“还是我不对咯?”占喜拧一把他的腰,疼得他“嗷”一声叫,占喜发现他叫起来还挺好听的,清清亮亮的声音,就又拧了一把,想再听一声。
“啊嗷……”这子骆静语不干了,翻身就压在了她身上,把她整个人紧紧扣住,眼睛里写着不满。
占喜慌,不停求饶:“别别别别生气,我错,对不起,要不你也拧我一吧。”
骆静语自然是不舍得拧她的,多疼啊,他腾出右手,悬空打一个短句:【叫我。】
占喜:“?”
叫他?叫什么?平时他俩玩游戏,都是她要求小鱼叫她,占喜没懂,叫他……他也听不见呀。
不管了,她试探着叫:“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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