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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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轩呆了呆, 搞不清楚季如雪为什么忽然提起这茬,便含含糊糊道:“没什么,一点口角而已。”

季如雪深深凝视着他, 柔声问道:“先生不用瞒我, 你当年在舅舅那里,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先生性子向来温和, 如果不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怎么会和舅舅吵架?”

林若轩眨了眨眼睛, 季如雪担心自己以前受了委屈?

虽然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但按林瓦儿和萧图南的德性,一个阴险狠毒,一个正直唠叨,怎么看林瓦儿也不会吃亏,只有萧图南上当受骗的份儿。

他这么想着,便道:“殿下,真的没什么。”

季如雪认真道:“先生别担心, 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

林若轩有些无奈,又有些感动,便正色道:“你舅舅待我很好,当时我们之所以吵架, 嗯……其实就是一点琐碎小事,我现在都不太记得起来了,只是那个时候大家都喝醉了, 有点上头, 就吵起来了。”

季如雪审视一般看着他:“先生此话当真?”

林若轩叹了口气,正想再哄他两句,正在此时, 一小片晶莹的雪花飘了进来,正好落在季如雪的睫毛上。

细碎洁白的雪花映衬着对方浓密纤长的睫毛,眼前的人分明已经是个悍勇善战又聪明过人的英俊青年,但是此时此刻,居然有种脆弱而洁净的感觉。

林若轩心中莫名微微一动,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伸手轻轻拈下了那片雪花,把那一点晶莹含进了嘴里。

舌头感觉到一阵冰冷的凉意,林若轩傻乎乎地眨了眨眼睛,有点搞不明白自己的举动。

自从山洞那件事情之后,虽然季如雪时常缠着他亲热,但林若轩因为感觉别扭,反而不像从前那样随便,连摸头都不太肯了,这样亲昵暧昧的举动,更是从来没有过。

季如雪怔怔看着他的举动,雪白的耳廓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层薄粉:“先生,你怎么……”

林若轩脸颊发烫,只觉得自己脑子肯定出了问题,赶紧把手放下,他本想随口搪塞过去,但看着季如雪那副傻乎乎的欢喜表情,搪塞的话居然说不出口了,只能僵硬地望向窗外:“殿下的名字很美,和这飞雪很衬。”

季如雪回过神来,也顺着林若轩的目光望向窗外纷飞的细雪:“是吗?我一直觉得雪只能任人践踏,最后化为一滩污水,十分不堪。”

林若轩笑道:“这是哪里来的话?”

季如雪轻声道:“先生或许不知道,我出生很久都没有名字,后来编纂玉册的官员实在等不下去了,便壮着胆子求见父皇,那天是个飞雪天,父皇正好在御花园踩了一脚的污泥雪水,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林若轩愣住了。

季如雪苦笑道:“我那几位皇兄的名字,如渊、如瀚、如海,渊渟岳峙,浩瀚河山,海纳百川,都是大儒们查过典籍的,每一个名字都寓意极好,只有我的名字……如此肮脏。”

林若轩心中微微一疼,柔声安慰道:“殿下,雪怎么会脏呢?雪本是世间最洁净之物,在我的心中,殿下也如同这漫天飞雪一般,至情至性,至真至纯,殿下不必在意他人的看法。”

季如雪静静看着他,胸口微不可查地起伏了两下,忽然捉起林若轩方才拈雪的那只手,放在唇边细细亲吻着:“无妨,自从有了先生,我已经不在乎任何人了。”

林若轩有些窘迫,很想把手抽回来,可是听了季如雪方才那些话,竟然有些狠不下心,只好任由对方亲吻**着自己那几根手指,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过了许久,季如雪才放开他那些可怜的手指,哑声道:“只可惜在外面,不然我真想让先生坐在我怀里起起伏伏,哭得连气都喘不上来。”

“别胡说。”林若轩脸上发烫,轻声斥道。

“我哪里胡说了?在山洞的时候,先生就是那样一边努力疼我,一边哭得厉害……”

林若轩忍无可忍,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许说了!”

季如雪抿唇一笑:“我知道先生害臊,我们慢慢来就是了……不过先生最好不要这样瞪我,我怕自己忍不住。”

林若轩无话可说,索性拿起筷子,拼命吃菜。

季如雪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先生慢慢吃,我去更衣。”

古代更衣就是去厕所的文雅说法,林若轩一边吃着玉兰鸡片,一边含含糊糊道:“去吧。”

……

今天天气不好,杏花楼二楼静悄悄的,一个客人也没有,季如雪走出厕所之后,却不急着回去,四下扫了两眼,从怀里摸出一封密信。

这封密信是他三天前收到的,内容是关于那名倒酒婢女的下落,信里写道,那个名唤“锦绣”的婢女回了东南老家青石桥县,嫁给了当地一个富家老爷做小妾,又生了一双儿女,日子倒也安稳。

季如雪摸着那封密信,沉吟起来。

关于先生的过去,自己这些年已经调查得**不离十了,先生十三岁的时候,因为战乱成了流民,被舅舅顺手救了,然后先生便自愿进了王府,做了舅舅的贴身宦侍,几年之后,又做到了王府总管。

先生进王府的时候,用的是宦侍身份,可是先生并非阉人之身,那么自然是舅舅为他遮掩了。毕竟紫禁内城也好,王侯府邸也罢,能够日日夜夜在主人房里贴身伺候,又不惹下面闲话的男人,只能是阉人。

只这一条,先生和舅舅的关系,就很耐人寻味。

再后来,先生和舅舅起了争执,被送进紫禁城,这才遇到了自己。舅舅既然知道先生并非阉人之身,还让先生只身来紫禁城这么危险的地方,先生一定很难过,也很害怕,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才慢慢习惯。

当年在京城的时候,先生和舅舅的每一次碰面,如今想来,都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可是,先生分明深爱自己,这一点绝不会有错,先生为自己画小像、写情笺、做羹汤、受酷刑、纳新鞋……先生为自己做的事情,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之前因为先生对联姻的暧昧态度,自己有些怀疑先生的感情,甚至故意喝下淫药,用那种极其过分的方式逼迫先生,可先生不仅没有丢下自己,还主动宽衣解带,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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