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年时再度看向江山色时, 收敛了眉宇间的冷漠,露出了散漫的劲头,问道:“你今天怎么回事, 居然任由她们欺负?”
江山色喉咙仍旧处于发炎状态, 疼得不行,只能用眼神表达出自己的思想——【我有苦衷, 我喉咙哑了,没办法说话。】
江山色认为, 再怎么说, 秦年时也跟她同居了三年, 两人之间有默契, 他应该能从眼神中看懂自己的话。
谁知秦年时却扯了扯嘴角, 道:“怎么?还在生气?是打定主意不想和我说话?”
哦豁,她想多了, 什么三年的默契,不存在的。
狗男人不会有心。
江山色深吸口气, 再次用眼神表达出自己的思想——【你个傻.逼。】
秦年时冷眼睨向她:“你是在心里骂我?”
很好, 这种骂他的话, 倒是一眼就能读懂。
江山色表示自己急需氧气罩, 心累了。
秦年时不是傻.逼,是牛逼。
江山色不想在这杵着跟秦年时废话了,此时此刻, 她只想上洗手间。
于是, 她越过秦年时,想要往前迈步,可秦年时却挡在了她面前。
他身形高挺,低头望着她, 下颌硬朗的棱角透出男人的进攻性。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似神情寡淡,可眼神里却透露出了嘲讽的玩味。
“刚不是还在那不断地跟周北望两个人说悄悄话吗?怎么,现在倒是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了?”
江山色戒备地后退一步,看向秦年时。
听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表明了秦年时刚是在暗中偷看着她?
兄弟,你实在是有点变态啊。
秦年时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这个动作让他的眼,鼻,唇,显得更淡薄:“你和周北望到哪一步了?”
江山色还是不回答,也回望着他,她眼神里同样透露出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
谁眼里还没个扇形统计图来着?
江山色觉得好笑了,自己和周北望的事,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江山色不说话,就站在原地。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卷发落在左肩上,她皮肤细腻,泛着莹光,搭配着金色礼服,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刺激。她向来都是鲜明的,存在感很强的一个人。那双眼,有媚的弧度轮廓,眼瞳却是清澈明晰。
秦年时记得,每次自己醉酒时,她都是这样望着他。望得他心里像是有蚂蚁在啃食,望得他只想要握住她,让那双眼,生出无尽的媚。
刚秦年时拦江山色时,手碰触到了她的礼服边缘,金色的亮片,微凉滑润,就像是鱼鳞。
她就是一条人鱼,他一放,她就从掌心里滑走,再去握,却怎么也握不住。
可越是如此,越是让人生出了想要拥有的念头。
秦年时微弯腰,直视着江山色。这样近的距离,她再次看清了他的睫毛,长又浓黑,那样冷情的人,却有这样深情的睫毛。
实在是有点矛盾般的暴殄天物。
“你们是在暧.昧,还是已经确定了关系?”他再次询问。
江山色觉得,秦年时绝对是疯魔了。
脑子里装的肯定是卫生间里的东西。
江山色开始后悔,一定是自己上次踢中他的小头,影响了他大头的思考。
她此时喉咙负伤,也懒得跟秦年时纠缠,直接推开他,准备走人,谁知手刚碰触到秦年时的胸膛时,他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手掌宽厚,掌心干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掌中的温度,高得烫人。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双瞳黑沉,如深渊,望不见底。
“没关系,不管到哪一步都没关系,我都会追上来。”
他一字一句,像是发着誓言。
江山色用力想要将手抽出,秦年时却不放,正当两人在进行着角力时,身后忽然传来谢新梦好整以暇的声音。
“恕我直言,这里不太适合谈情说爱以及翻旧账。赵邦彦的人,可是时刻都在暗中看着呢。”
闻言,秦年时再度深深地看了江山色一眼,随即放开了她。
江山色立即越过秦年时,逃离这个祸害。
走到谢新梦身边时,谢新梦对她展开了笑容。他微笑的时候,连金丝边框架上的光都是柔和的:“山色,好久不见了。”
同样是一个妈生出来的,怎么就这么不同呢?
江山色在内心中叹口气,用眼神表达出自己的思想:【有这种哥哥,你辛苦了。】
谢新梦笑容弧度不变,开口道:“有这种追求者,你也辛苦了。”
江山色彻底惊了。
今晚上不管是秦年时还是周北望,都不能理解自己眼神里的含义,没想到真正能理解她的人居然是谢新梦。
不过感动归感动,此处不宜久留,江山色连洗手间都不敢上了,赶紧遛回了宴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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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江山色离开后,秦年时转头望着弟弟,神色冷淡,唇线绷直。
惹毛这只豹子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谢新梦忙举手做投降状:“别这样,我是支持你们的,请你们这对cp锁死,钥匙我已经吞了。”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秦年时觉得这话的可信度不算高。
谢新梦干脆将话挑明:“只是帮明风看着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在大庭广众下闹出太大的事,以免被赵邦彦利用察觉。”
秦年时没说什么,只是“哼”了声,算是应了。
谢新梦笑得含义丰富:“不过,你刚才的样子,落在山色的眼里,很像只是为了吃醋而吃醋。”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她?”秦年时单手整理了下自己的领带,他手指修长,手背用力时,骨节分明,显得清俊硬朗。
“看来你忘记她曾经也是我的病人了。”谢新梦微笑:“哥,你如果还是保持这样的态度,不直面自己的内心,估计你和她,永远没戏。”
秦年时整理领带的手,稍顿了下,喉结滚动,划过一道尖锐的弧度。
“她曾经是你的病人,但我不是,别分析我的心理。”
说完,秦年时迈步,往前走去,身影高挺坚毅,只是脚下的影子,显得有些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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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色回到宴会现场没多久,拍卖会便开始了。
虽然因为相声二人组以及秦年时这个祸害,她没能上成洗手间,不过江山色相信自己
的膀胱还很坚强,决定等结束后再去上。
晚宴拍卖现场被布置成了深紫色调,显得高雅而神秘。
前排是三桌vip席位,周北望江山色以及秦年时江明风坐在相邻的两桌上。
江山色坐下后没多久,秦年时也回到了现场,也不知是否是错觉,江山色总觉得秦年时似乎在盯着自己。
从前只听过摩擦可以生火,没想到目光也能生火。
江山色感觉自己背脊被秦年时盯着的地方,不断有小火苗窜起。
简直就是行走的喷火机。
当主持人念完“予人玫瑰,手留余香”等等经典开场白后,拍卖会正式开始。
拍品有珠宝,玉石,古玩等,各大集团都开始举牌报价,一时之间气氛热烈。
江山色听得各种上百万的金额在自己耳边飘荡,感觉又嗅到了金钱的芳香。
在一系列竞拍后,终于迎来了压轴的物品,是一副抽象油画,素雅简洁,色彩寡淡。
主持人介绍道;“这是千一鹤先生去世前所绘的最后一幅画,千先生的家人决定将其捐出拍卖,底价一百万,每次加价十万元。”
毕竟是名家遗作,意义非凡,很快,众人开始争相竞价。
“一百一十万。”
“一百二十万。”
“一百三十万。”
江山色看着那画,总觉得风格有些眼熟,此时,她忽然想起,秦年时的别墅玄关处那副油画,正是这位千一鹤先生所作。
想起那副油画,江山色便想起了玄关桌,还有她被放在上面后与秦年时之间那个染着血腥气的吻。
她脸色一时有点五彩纷呈。
江山色始终盯着那副画,引起了周北望的误会:“原来你喜欢那副画?我拍下送你。”
江山色反应过来,忙想要制止,可是周北望已经举牌。
“三百万。”
主持人语气中有着激动;“好的,周先生一口气加到了三百万!三百万第一次,三百万……”
“四百万。”一道冷冽的声音,不慌不满忙地从江山色身后响起。
一听就知道,是那行走的喷火机。
主持人再次喊道:“秦先生出价四百万了!现场还有嘉宾出价吗?”
周北望刚想要举牌,江山色忙将他的袖子拉住,用眼神传达了自己的制止。
【让给他好了,跟天斗跟地斗,不用跟秦兽斗!】
周北望点头:“好的,我懂了。”
江山色甚感欣慰,便放开了他的袖子,可是下一秒,周北望便举起了牌,朗声道:“六百万!”
江山色诧异地望向周北望,周北望也看向她,道:“我懂你的意思,直接加两百万,从气势上压倒他。”
说完,周北望眼眸里透露出了“看我多么善解人意,求表扬”的神色。
江山色表示自己再次需要氧气罩。
谢新梦在哪里,她好怀念他。
接下来的时间,秦年时与周北望两人,不断地举着牌,叫着价,现场气氛被推到最高点,热火朝天。
空气里充满了烧钱的气息。
江山色只觉得脑阔痛,她再次灌下了杯香槟。
就让香槟送自己走吧。
这个世界容不下她。
在竞价的环节里,两位霸总气势惊人,各不相让,很快那画的价格便上升到了一千三百万。
江山色算是看出来了,虽然周北望平时脾气挺好,可到底也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富家子,竞争意识特别强,吃不得半点亏,今天是铁了心要跟秦年时拼个你死我活。
实话实说,江山色并不希望周北望竞拍到这幅画送给自己。
原因很简单,也很辛酸——她没有可以挂这幅画的地方。
这一千万的画,要是挂在她现在那不足六平米的小房间里,千一鹤先生肯定要半夜掀开板材盖,跑来跟她好好聊聊人生。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江山色稍稍长出了一丁点灵魂,所以没办法做出把画转手卖出的事。
由此可知,灵魂是件多么碍事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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