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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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通了秦玦打来的电话,未等对方开口,便单刀直入:“城西,裕丰酒厂的废弃仓库,过来换人。”

冯迁没有叮嘱秦玦不要报警。

显然,他已经知道秦玦报了警,但他也只想借着直播把儿子的事闹大些,然后和秦玦同归于尽。

虽然换不回儿子,但他也已经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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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秦玦驱车赶至城西。

冯迁藏身的这座仓库背靠着山,位置确实隐蔽。在警方找到地点之前,他还是等不下去,应下了对方的要求。

“怎么还有别人?”

秦玦现身的一刻,冯迁眉峰紧蹙,视线阴沉地看向了仓库门口。

阮芷音此时已被人铐住了双手,而冯迁手持着一把枪,站在她和林菁菲身后,望向一同出现在仓库的两人。

除了秦玦,另外一个男人身形挺拔,面色冷峻,居然是程越霖。

阮芷音是意外的。

虽然觉得程越霖不至于不顾自己的死活,但她没想到这人居然会和秦玦一起过来。

男人淡淡瞥了阮芷音一眼,见她只是略显狼狈,才对上冯迁的视线,吊儿郎当回答:“你莫名其妙绑了我的妻子,我总不能让别人来救吧。”

冯迁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打量着程越霖和阮芷音的表情。

而后,不知想了些什么,他突然笑了笑,看向秦玦:“秦总,你可以选一个人,过来把她换走。”

听到冯迁的话,阮芷音下意识看了眼秦玦,还未看清对方神态,林菁菲已经迫不及待地挣扎喊道:“阿玦,表姐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瞬间曝露了许多东西。

阮芷音神色一紧,竭力维持着平静,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先于冯迁撕掉了林菁菲嘴上的胶布。

她不知道林菁菲是刻意出声,还是单纯地害怕秦玦不选她,但对方无疑让氛围陷入了被动。

现在的情况,林菁菲可能是在暗示秦玦,阮芷音已经和冯迁讲好,秦玦一到就会放了她。也有可能是还不死心,最后深入暗示冯迁,阮芷音才是真的在撒谎。

秦玦当然也被动,如果他选阮芷音,冯迁又会不会突然觉得不对反悔?如果选了林菁菲......

“我选她。”

众人思索间,秦玦声音清亮,已经做出了选择。

冯迁轻笑一声,蓄满胡子的下巴略微扬起,示意到:“门口有副手铐,自己铐上,走过来。”

秦玦神情凝重地看了眼阮芷音,握拳俯下身,默默戴上了一旁的手铐,而后朝着冯迁走去。

还有两步时,冯迁突然松开了林菁菲,扔下了两枚钥匙。

继而一把拉过秦玦,将枪抵在秦玦腰背,轻咳一声道:“阮小姐,你也可以走了。”

林菁菲这会儿已经捡起两枚钥匙,尝试过后,神色复杂地看向阮芷音。

显然,她自己解不开手铐。

阮芷音扬眉笑了笑,双手伸向她,神态自若,静待不语。

林菁菲微顿咬牙,只好拿起钥匙,上前先帮她解开手铐。

“啪——”

手铐落地的一瞬间,阮芷音直接甩了林菁菲一个响亮的巴掌。

过程太过迅速,林菁菲愣了几秒,才震惊抬头:“阮芷音,你敢打我?”

阮芷音眼神冰冷,又有些许讥讽:“你拿我来当挡箭牌,唆使人去绑架我。打你一巴掌,还是轻的。”

如果不是顾虑爷爷身体,她会让林菁菲付出更大的代价。

林菁菲合该庆幸是自己是爷爷的外孙女,阮爷爷的身体已经熬不了多久,阮芷音还不能和对方彻底撕破脸。

林菁菲到底是女明星,皮细肉嫩,被打了一巴掌后,腮边瞬间多了绯红色五指印,可见阮芷音用了多大的力气。

可她还带着手铐,根本无法做些什么。下意识去看秦玦,却见男人神情肃然沉默不语,且被冯迁控制着,比她还不如。

甚至,她还得求阮芷音帮忙解锁。

林菁菲低下头去神色暗沉,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大的难堪。

最后,也不知林菁菲是怎么想的,居然拿着自己那副手铐的钥匙,走向了站在门口的程越霖。

冯迁并不想看这两个女人间的纠缠,冷声催促道:“你们可以走了。”

言罢,他把枪抵在秦玦头上,似是很了解周围地形,一直让秦玦挡在自己前面。

分明一枪就可要了对方的命,可他却似乎急于先将其余人赶走。

这里只有一扇窗,冯迁却始终站在狙击手的死角处。

仓库外,叶警官神色严肃,埋伏在远处的狙击手也迟迟无法动作。

程越霖没有理会走来的林菁菲,视线仍定格在冯迁那边的阮芷音身上,开口道:“音音,我们走了。”

阮芷音对上他的视线,眼神深深地望了对方一眼,而后淡淡应声,缓步朝程越霖走去。

走到一半,她倏然转头,看向冯迁:“对了,我的手机之前被人收走,里面有公司项目的资料,得拿回来。”

冯迁嘴唇紧抿,像是很不耐烦,但秦玦已经被他控制住,阮芷音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他只是紧盯着远处的程越霖,而后眼神随意一扬:“在沙发上,你自己去拿。”

沙发在冯迁的身后。

阮芷音面无表情地向沙发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越过冯迁的一瞬间,她猛然转身,在对方没得反应之际,别过冯迁脖颈,一个缠臂锁肩反身压住了冯迁。

慌乱间枪/支落地,冯迁被阮芷音撂倒,连带着受制于冯迁的秦玦也失衡倒在地上。

虽然猝不及防被阮芷音给成功压住,但冯迁的力气却非她可比,对方挣扎着去够一臂之外的手/枪——

眼见就要得手,程越霖却已不知何时跨步而来,抬脚将那把枪提到了几米外,上前三两下制服冯迁。

给他戴上了阮芷音先前特意落在地上的那副手铐。

半分钟后,程越霖按响了警报器。

警察蜂拥而至,叶警官看清仓库里的情形,松了一口大气。

冯迁根本没有给狙击手开枪的机会,他同意程越霖和秦玦一同过来,也是知道他有几下身手,打着以防万一的准备。

可没想到,询问了几句后,制服冯迁的......居然是他老婆?

阮芷音早已力竭,被程越霖扶着手臂才堪堪站起。

还好冯迁把其他那几人赶走,她才敢冒险去尝试。被绑时阮芷音并没有反抗,也使冯迁对她放低了戒备。

当然,最重要的是,程越霖真的看懂了她传递的意思。

阮芷音实在没了力气,半靠在程越霖怀中。

为了表示对他心领神会的欣慰,凤眸一弯,朝眼前的男人笑了笑。

可程越霖看到她这幅表情,眼神却酝酿着洌寒,咬着牙在她脑门一弹,沉声道:“阮嘤嘤,就你这点本事,也敢去和冯迁比格斗?”

冯迁虽然年纪大了,但年轻时却实打实地混过社会,打过的架不知多少,又是个男人。

他知道因为杨雪的事,阮芷音高中毕业后特意去学过格斗,两人也曾在那家会馆遇见过。

可明白阮芷音打算的那一刹那,程越霖还是气得狠,却无法出声阻止。心中甚至有几分酸涩,难道秦玦就这么重要,能让她不惜去冒险?

“可我还是成功了。”

阮芷音笑容停在嘴角,想到他方才的表现,摸了下发痛的额头,到底没和程越霖计较。

顿了几秒,想到程越霖不辞辛苦地赶来,又道:“你放心吧,刚才就算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阮芷音想要表达的是,感谢他来救她。如果有天程越霖不幸被绑架,自己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施救。

连秦玦那种不爱与人结怨的都能惹上这中麻烦,像程越霖这般趾高气昂轻傲狂慢的个性,也不知道已经结了多少仇?

阮芷音忍不住为他捏了把汗。

反倒是程越霖,冷不丁听到她后面这句,愣怔一瞬,嘴角忍不住翘起浅浅的弧度,耳边似是染上了绯色。

他喉结微动,握紧了拳,语调却一如既往地散漫,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

这女人,还算是有点良心。

/ / /

另一边,秦玦总算解开了林菁菲那副手铐。他转过身,才看到阮芷音半靠在程越霖怀里,脸上的那道笑容过于刺眼。

定了定心神,想到方才的情形,他踱步走了过去。

“芷音,你......没事吧。”

阮芷音听到声音,沉了脸色。

她抬眸望向秦玦,面无表情地摇了下头,却没说话。

秦玦察觉到她的冷淡,启声道:“刚才的情况,我——”

他刚一开口,阮芷音就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大概是想说,他选择救林菁菲,是受制于当时的情形不得不选。

虽然他救了林菁菲,但他和自己一道承担险境,冯迁就算会对他下手,也不会再伤害她。

想到这,阮芷音冷笑着打断他:“秦玦,林菁菲是让我作呕,但是你也不遑多让。怎么,你觉得自己是救世主吗?愧疚救下林菁菲,然后让我陪你一起承担危险?亦或是再扮深情来解救我?”

“可凭什么我要和你一起承担?我们早就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够为我做决定?”

“还是你想说救下林菁菲是因为要成全对奶奶的承诺?可你这份成全自己恩情的自私,更让我恶心千倍万倍。”

“我是救了你,但那是念在你曾经帮过我的份上。能力范围内,换做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如果你说想报答什么救命之恩,那就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不是秦玦和林菁菲,她根本就不会摊上这中事。

阮芷音将这一天积压的情绪尽数发泄完,不再等秦玦反应,转头看向程越霖:“我累了,咱们走吧。”

她刚才那番话比之前那次更为诛心,秦玦早已愣怔在那,唯独猩红的眼神死死盯着她,耳边反复回荡着她那句——

“她让我作呕,你也不遑多让。”

“你更让我恶心千倍万倍。”

“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因为了解她与人为善的性子,所以秦玦愈发明白,阮芷音那份打从心底的厌恶。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对他产生了这么深刻的厌恶?

他突然感到一中铺天盖地的无力,想要逃避刚才的话,却偏偏一遍又一遍地刻进了记忆中,像是锋利的刀刃,不停地割在心口,令人窒息。

秦玦沉在翻滚的思绪中,而冯迁被两名警察压着向外走去,像是已经放弃了希望,满脸颓败,低下头默不作声。

可谁知,路过秦玦身边时,他突然目眦欲裂,瞬间迸发出巨大的力气,猛然挣开左右的警察,也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匕首,竟双手握刀刺向了秦玦。

“小心——”

叶警官大喊的声音突然响起。

阮芷音应声回头,看到秦玦此刻捂着腹部半跪在地,鲜血顺着刀柄涌出,晕染在衬衫上,白与红的强烈对比,刺目而鲜艳。

骨节分明的手掌捂在伤口处,血液逐渐溢出指缝,一下下滴在地上。

秦玦却恍然不觉,只愣愣望向阮芷音,视线紧锁在她脸上。

匕首被夺,冯迁被彻底制服。

叶警官急忙叫人去喊候在外面的医生,犯人都被抓住了还让人受伤,这要是追究起来,他们都得受处分。

蒋安政和林菁菲更是震惊不已,满目担忧快步走到了秦玦身边,可却被他给使劲挣开。

秦玦缓慢踱步,那只干净的手紧紧拽住了几步之外的阮芷音。

“芷音。”

他声音沙哑,叫她的名字。

阮芷音瞥了眼秦玦握在腕上的手,平静抬眸:“秦玦,你这是干什么?”

他是受了伤,该找的也是医生,而不是自己。

秦玦闻言怔了怔,似是有些茫然。

是啊,他在干什么?

他只是不想她就这么离开,想要从她脸上看到担忧,看到紧张。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指缝溜走,他迫切想要抓住。

伤口火辣辣地疼痛,额间已经渗出汗水,薄唇更是隐隐发白。可她眼神中的默然,带给他的疼痛更甚。

秦玦身形踉跄了下,蒋安政连忙上前扶住他,焦虑道:“阿玦,你现在得赶紧去医院。”

听到蒋安政的话,阮芷音似是想到了什么。

她秀眉微蹙,看向程越霖,嗓音中打着商量:“要不......我们也去医院吧。”

言及此,秦玦那紧绷的身形像是缓和了几分,拽着她的手也松去了几分力度。

程越霖漆黑深邃的眸子沉甸甸地看向阮芷音,意味不明。

她心里莫名一虚,抿了抿唇,继续劝说:“你胳膊也划伤了,需要包扎。”

她指的,是程越霖小臂上的那道伤口。刚才他和冯迁搏斗之中,不小心划到了一旁的铁片。

虽然伤口不深,但还是打一针破伤风比较放心。

蒋安政瞥了眼程越霖那道快要愈合的伤口,忍不住在心里骂街。秦玦被人捅了一刀,阮芷音这个女人却在关心别人,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程越霖瞧了眼秦玦,对方早已绷紧了下颌,面容愈发沉丧。

他收回视线,忍不住轻笑:“不用,这点小伤,家里有药。”

阮芷音点头:“那行,走吧。”

言毕,又皱眉看向秦玦那始终不肯放开的手。

“不想死的话,你该去拽的是医生,要是想死......”阮芷音微顿,看了眼蒋安政厌恶的表情,继而道,“那也请你离我远点,别让我担上个害死人的责任,被某些人记恨。”

“阮芷音!阿玦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好好说两句?”蒋安政终于看不下去去,沉声指责。

阮芷音语调讥讽,轻笑开口:“刀不是我捅的,人不是我伤的。我还没指责你们连累我,你倒有脸冲我大吼大叫?”

“也对,你本来就蠢,才会被林菁菲耍得团团转。要是没有秦玦,你不就只能混个文凭回蒋家啃老?愚不可及。”

潋滟的凤眸中,讽刺的意味太浓。

阮芷音脾气一直很好,蒋安政没想到她居然会反击,一时愣住,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论学历,蒋安政只能算出国镀了个金,比不上阮芷音。他又是蒋家的偏支,如果不是和秦玦关系紧密,家族中确实也不会看重他,顶多领点分红。

程越霖静静看着她这幅伶牙俐齿的模样,墨澈的眼眸染上抹玩味,可看到秦玦那过于碍眼的手,又落下脸色。

他姿态散漫地扬眉,冷淡道:“秦玦,你拽着我老婆不放,是压根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老婆?”秦玦眸若寒冰,直直地看向对方,低沉反驳,“程越霖,你们的婚事本来就是假的。”

“假的?”

程越霖哂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

而后,他淡淡抬眸,取出西装内袋中的物什,眸底似有几分轻佻:“不好意思,我们是合法同居的关系。究竟是谁跟你说,这场婚事是假的?”

看清对方手里的东西,秦玦瞬间怔住,手上也像是失了力气,被阮芷音直接抬臂挣开。

不过她的震惊不比秦玦少,毕竟谁能想到程越霖居然带着他们的结婚证?还如此‘不合时宜’地在秦玦面前显摆。

但现在已是深夜,她确实累极了,也不想再和秦玦等人纠缠,于是拽了下男人衣摆,低声道:“走吧,咱们回家。”

程越霖心情不错地勾了勾唇,轻描淡写地应下:“嗯。”

而后在心里反复回味了一下——

嗯,咱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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