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两人的脸『色』,“那个,如果你们再想去闯『荡』江湖的话,可不可以带我一啊?”
此言一出,正闹别扭的廖雁和白星齐齐看来,都『露』出不可思议的情。
孟阳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抓着己的手指头结结巴巴道:“我,我真的没有『逼』你们留下陪我的意思,就是,就是如果你们不讨厌我的话,我愿意陪你们闯江湖的!”
就在刚,他突然想明白了,如果星星和雁雁不留下的话,那己陪他们出去不就行了吗?
反正他也一直想出去见见世面的,大家一做伴不是更好吗?
可是今的日头好了吧,在满怀忐忑等待答案的过程中,他硬是被晒出一脑门子汗,掌心也黏腻腻的。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好像随都从嗓子眼飞出来。
廖雁沉默片刻,又忍不住出言挤兑,“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出去了干嘛呀?我们可都是刀光剑影走过来的,难不成还让我们保护你吗?想的倒挺美!”
真以为江湖是那好闯『荡』的吗?可不要小看了江湖客!
“不不不,我不用你们保护的,”孟阳忙道,恨不得立刻写个保证书,“我可以己照顾己,真的!”
许多年,他也是孤身一人从京城辗转流落到桃花镇。彼年幼,无依无靠,谁都上来欺负一下,中经历过的艰难困苦难以估量,甚至几次与死擦肩而过……可曾经的小少爷不也是一点一点适应了吗?
所以哪怕日再去闯『荡』江湖,他也一定可以的!
廖雁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显然是不信的。
读书人的嘴最会骗人了,他不要信。
孟阳抿了抿嘴,又下意识看向白星。
白星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说了实话,“江湖险恶……”
桃花镇真的是个好地方,那的人也都是好人,如果可以的话,即便己不,她也希望孟阳在那过完平淡却安详的一生。
“我觉得己多少也会有点用的,”此的孟阳就像一个唯恐被抛弃的孩子,拼命想要证明己的价值,“我会配一点『药』,也知道许多暗器的图纸,我今回家就去做,一定可以保护己的,你们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说到最,他甚至隐隐带了点哭腔,两只眼圈也微微泛红,就这眼巴巴看着廖雁和白星,似乎只要他们说一个不字,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一。
在过去短暂的人生中,他经历了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生离死别,而等了这多年等来的朋友,真的不想再失去了。
他不想再回到原来一个人的候,每对着空『荡』『荡』的房子言语,跟鸡鸭甚至是蚂蚁说话。
那的感觉实在可怕漫长折磨,只是这一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廖雁忽然气闷,有点想骂人,但却找不到对象,索『性』扭来脸不去看他。
“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要哭鼻子,你羞不羞啊?”
孟阳赶紧吸了吸鼻子,倔强道:“我没有要哭,是阳刺痛了眼睛!”
“你就是要哭。”
“我没有!”
白星忽然觉得两个人的幼稚程度不上下。
她叹了口气,“我会保护你的。”
多年来,她漫无目的地漂泊江湖,外人看着轰轰烈烈,己却总是茫然,不知究竟为何而活。
如今给己找了一个目标,至少……不会再像以那宛如行尸走肉了吧?
孟阳愣了下,旋即被巨大的喜悦席卷,“星星?!”
廖雁忽然又开始暴躁,“你们又要偷偷瞒着我去干什?”
白星没好气道:“就是要瞒着你出去玩啊!”
廖雁哇哇大叫,“气死我啦,我不许!”
“你不许我们也去。”白星哼了声。
廖雁一张脸绷得死紧,气得说不出话来。
孟阳第一次见他们吵得这厉害,不由一阵心惊胆战,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说:“那个,雁雁,你也一来嘛。”
“子杀了你啊,”廖雁蹭的拔出刀来,恶狠狠道,“都怪你!你们读书人都是狐狸精变的,惯会蛊『惑』人心,星星来了几,魂都要被你勾走了!”
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闯『荡』江湖,那不是作死吗?
孟阳被他骂得直缩脖子,可听到什“星星的魂都被你勾走了”之类的话,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根。
他本地抬眼,紧张又期待地偷瞟了白星一下,谁知对方也正看着己,眼底满是坦『荡』。
很奇的,他那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漂泊已久的心,好像忽然就获得了宁静。
他喜欢星星呀。
不管隐居田园,还是闯『荡』江湖,他都只想跟星星在一。
他又觉得说这话的廖雁真是个好人。
他有点害羞的捏了捏手指,微微垂着头,很小声的谦虚道:“我,哎呀,我也没有那厉害啦!”
廖雁:“?”
子那是在夸奖你吗?是在骂你!
狐狸精,听见了吗?狐狸精!
然而孟阳已经顾不了那多了,他一度干涸的心灵重新被满满的幸福填充、滋润,鼓鼓胀胀。
面的快乐实在多,像一只圆滚滚的大皮球,在温暖灿烂的阳光下不断膨胀,仿佛随都会炸裂开来。
他充满期待地幻想着跟小伙伴们闯『荡』江湖的日子,眉飞『色』舞,脚步轻快,连头发丝都是雀跃的。
他这次卖灯笼赚了将近十两银子呢,再加上以的积蓄,或许可以买一口小牲口步。
还有还有,听说闯『荡』江湖一定要风餐『露』宿,所以锅碗瓢盆要不要带着呢?
还是带着吧,不然星星和雁雁要怎吃饭呢?己一定要把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
啊,还要做一点日常可用到的『药』粉呢……
只是这想着,他就觉得己肋下已经长出了巨大的羽翼,迫不及待地想要在那片完全陌生的空中翱翔一番。
会看到什呢?蓝的,红的花,绿的草……江湖人都长的什子呢?他们是否长着大胡子,又是否像传闻中的一凶悍不讲理?
可孟阳又转念一想,其实也未必,因为欣欣和雁雁都是很好的人呀!
孟阳想着,笑着,整个人都快乐得要飞来,就连看着路边排水沟的野草,也觉得是那温柔可爱。
我要出门了呀,你们会替我高兴吗?
一阵微风拂过,枯黄的野草们立刻左摇右摆来:是呀,书生,我们在替你高兴啊。
县城的集市可比桃花镇大的多了,足足绵延出去五六条街,孟阳已经许多年没有来过这繁华的地方,只觉得记忆深处某些美好的碎片逐渐复苏,让他的两只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
这的货品明显要比小镇上的更加种类繁杂、品质精良。桃花镇上有的,他们有;桃花镇上没有的,他们还有,叫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既然要出去闯『荡』江湖,那许多事情都该准备来。
孟阳下定决心,便勇敢地踏入旁边一家杂货铺子,张口要了许多牛筋。
白星好奇道:“你要做红烧牛筋吗?”
之做红焖牛肉的候,面有两条牛筋,炖得稀烂,又微微有点弹牙,口感绵密扎实,那种美味令她难以忘怀,简直到了魂牵梦萦的程度。
孟阳摇头,仔细检查伙计拿出来的货品。
他压低声音,秘兮兮道:“我之曾看过几本工书,就想试着做两幅袖箭,这的话,不仅够保,而且说不定还帮上你们的忙呢。”
袖箭是一种绑在手腕上的暗器,类似于弓/ 弩,但是更加小巧隐蔽,如果用得好的话,绝对可以出奇制胜。
虽然星星说可以保护己,但他真的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
白星哦了声,竟然隐约有点失望。
不是做吃的呀,唉。
倒是面故意装的漫不经心的廖雁,微微有点惊讶。
他以为刚这书生说会做暗器什的,是顺口胡诌的,没想到竟然还真会吗?
他是见过袖箭这种东西的,然知晓厉害,也知道是多稀罕难做,这书生……
孟阳不知道别人心怎想的,只是用心挑选了几根好牛筋,忍痛付了钱,小心翼翼藏宝贝似的放入怀中,还轻轻拍了几下,这放了心。
廖雁看着他的举动,难得没出言挤兑。
三人出了杂货铺,又在街上闲逛。
然,孟阳竟然发现有卖笋干的南方客商!
笋干呀!
他再一次被巨大的惊喜冲刷,于是立刻转身对白星和廖雁炫耀己的发现,“有笋干啊!”
白星低头,对上一捆又皱又干树皮的东西,顿充满怀疑:这玩意吃?看上去就是牙齿的大敌呀。
廖雁虽然没有说话,但充满排斥的表情和眼说明一切。
孟阳不管,他立刻蹲下去,在一大堆笋干中翻捡来。
板生意很好,一竟顾不得过来招呼,倒是难得清净。
这些笋干确实不错,又肥又厚,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孟阳用指甲盖在笋干的底部用力掐了一下,最初的阻力过,指甲终于顺利『插』下去,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竹笋晒干以本来就极其坚韧,但这笋干竟然也掐得动,就证明在被砍下来之,非常鲜嫩。
“板,这个怎卖呀?”孟阳问道。
板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精壮汉子,五官带有明显的南方人特征,身形也较一般北方汉子更为矮小一点,显然是个行走在南北两地的小商人。
他也不知在外面摆了多久的摊子,一张脸都冻成紫红『色』,闻言喷着白汽道:“那一捆是两斤,要价八十文。”
三个年轻人齐齐啊了一声,显然被这个价格吓坏了。
一斤就要四十文啊?真的比肥猪肉还贵。
板在此地摆摊不是一两了,然知道这个价格对于想要尝鲜的北地百姓而言,略有些高不可及,倒也不意外。
他先『揉』了『揉』脸,让僵硬的嘴巴更灵活些,这『操』着一口带有浓重南方口音的北地话道:“小先生,真的不贵啦!你想我这笋子可是干的嘞,若换成鲜的,怕不有六七斤呢。再,我一个人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从南方走到北地来,中吃饭住宿,哪一不要钱呢?当真是连一场病都不敢生……
快过年了,什的卖价都在呼呼的涨,可我这笋干来什价,现在还卖什价,端的实惠。
不信你可以去街上那些大店面去问一问吧,那也有笋干卖,你去看一看嘛,肯定不如我的干,而且还要九十,甚至是一百文的。”
正好旁边也有一个本地百姓在采购,听了这话就笑着点头,“是呢,这汉子说的是实话,我家人爱吃笋子,往日都是从城中店铺买的,如今已经涨到四十五文一斤了。”
这算下来的话,两斤笋干就要九十文,而且还不如这小摊上的干。
孟阳等人都点头,可也有点拿不准主意。
因为他们以都没买过这玩意,生怕说话的人是托。
几文钱也是钱呐,若被人骗了,心该有多懊恼。
可巧头的王掌柜见他们很久还不跟上来,便调转回来看情况,看到笋干之也十分感兴趣,当场蹲下来翻看。
他是个有见识的,平常又总是亲选购酒店的原材料,对各方面的物价十分熟悉,听了这话便笑道:“兄,你也莫要欺负这几个孩子年纪小,他们不晓得,我还不晓得吗?这笋子虽然在北地是个稀罕玩意,可南方多的是嘞,那大片大片的竹林一眼望不到头,一夜之就不知道冒出多少笋子来,你们有什成本呢?不过就是路上耗费罢了。”
见是个大人来,那汉子也不大说话了,听了这话,只是嘿嘿憨笑,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
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王掌柜又道:“实不瞒,我是个开酒楼的,家每日需要的菜蔬肉类怕不要几百斤,你这笋子着实不错,我有意采买些,不如你给个实价。”
那汉子一听,果然心动。
要是一口气全都卖出去,谁愿意整在外面挨冻呢?一下来也不见得卖多少,毕竟本地人吃这个的本来就少,不过尝个稀罕罢了。
之他也曾想过要往酒楼去卖,但是本地的酒楼一般都只从固定商贩那定期采购,早就不缺这些了,他这点人家还看不大上。
卖笋子的汉子也是被冻得够呛,年根下急着出手,略一思索,“罢了,你是个实在人,我也不说虚的。你也瞧见了我,不过是个单打独斗的小商人罢了,比不得那些走大货的商队,这本钱实在下不来……看你们诚心想买,两斤七十文吧。”
孟阳等人不懂这个,都齐刷刷去看王掌柜。
王掌柜朝他们点了点头,笑道:“确实是个实在价了,刚我从那边的铺子出来,一斤就要四十五文呢。”
“看嘛!”那卖笋干的汉子一拍手,又得意又懊恼来,“你看你看,我这一斤少卖多少钱呐?”
见他这善变,王掌柜等人不由齐齐大笑出声,觉得这汉子也有几分可爱。
“那我也不叫你吃亏嘛,”王掌柜笑道,“你一发都卖与我,可以早早收摊,不必再早贪黑的受冻,岂不是好?”
那人也是这想的,闻言也跟着笑来。
于是两边都高兴,卖笋干的汉子立刻开始算账。
因为笋子都是两斤一捆提绑好了的,此倒也不必再一一过秤。
王掌柜常年经手货物,对于东西的斤两掌握的十分精准,略略上手一掂就知道足斤足两,很是满意。
两边交割完毕,王掌柜又问孟阳要多少。
孟阳白占了人家的便宜,还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要了两捆四斤。
一开始王掌柜还不想要钱,奈何孟阳坚持,身跟着的两个又是从来不把银子放在眼的,坚持要给,王掌柜也只好接了。
“你以还来不来北方卖货?”王掌柜问这卖笋干的汉子。
那汉子点头,“我就是做这个的,怎不来呢?”
王掌柜道:“那就好了,不如这,以你若再来,就直接去桃花镇上找王家酒楼,有多少笋干都直接卖过去,若有别的南货,也可以拿来给我瞧瞧。如此你我都省事,岂不比你在这忍受风吹日晒的强?”
若发展一个长期固定的客户,不仅收入有了保障,而且还扩大经营范围,那汉子然是愿意的。
见此情景,孟阳十分高兴,转身对白星和廖雁道:“你们看,王掌柜也说好吃呢,回头我把泡开来,好好地做一大锅笋子烧肉给你们吃,又香又浓,又有嚼头,保准吃了上瘾!”
他曾随父亲在南方居住过两年,吃过许多回笋子烧肉,虽然具体记忆略略有些模糊了,但那股鲜美香甜的味道仍旧在脑海中萦绕,不去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白星对他然是无条件信任的,如今哪怕是孟阳忽然指着路边一块石头说好吃,想必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先扑上去啃两口。
但是廖雁仍旧持怀疑态度,只是看王掌柜这般欢喜,跟得了宝贝似的,倒也没说什。
罢了,王掌柜是个有见识的人,既然他说好吃,想必就挺好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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